第三十五章 惡毒妹妹送來宅斗劇本
第三十五章不然,這血債你償不了
明天就是除夕,齊府上下熱鬧得像火花似地,灼熱,紅火。放眼望去,樓臺亭閣換新顏,白墻青磚碧瓦亮,張紅燈,結(jié)彩帶,家丁婢女往來如梭,肩扛手提滿載而歸,這不會兒,正堂里的年貨就累如山丘了。
可就在這如火如荼的當(dāng)口里,青梧死了。
青梧和青禾青陽一樣是卿九思從家中帶出來的丫頭,她不如青禾會侍候主子,但也是個可心的人兒。從前在相府時,青禾、青梧、青陽被指給西廂院,她們跟著卿九思久了,難免沾染些趾高氣揚(yáng)的壞德行,明面暗里地同卿鳳舞陽奉陰違,裝腔作勢。青梧和青禾青陽不同的是,她會在無人時輕聲地同卿鳳舞打招呼,叫她一聲“大小姐”。
如今,她死了。
聽說是替卿九思試藥而亡命——那碗藥,終究還是出了事。
卿鳳舞知道卿九思少不了要作妖,在她提著劍沖到自己眼邊之前,她就知道了。
“先前你害慘了我未出世的孩兒,如今竟連我也不放過嗎?”卿九思哭得梨花帶雨,淅瀝的淚水里依稀流淌著狡黠,手中的長劍發(fā)毛似地直勾勾地盯著卿鳳舞:“咱們終歸是同根生,你這個毒婦又何必這般地急不可耐,趕盡殺絕?!”
“夫人……”青禾佯裝要勸住卿九思的模樣,可手卻沒使上丁點(diǎn)的勁:“您別這樣……”
“景遲,你過來?!表{她卿九思怎樣個歇斯底里法,卿鳳舞自是巋然如泰頂。她在景遲耳邊叮囑了些事情交代給他,又對綠蕪說:“你先去燒壺茶,今天我們這有的是人招待了。”
“這……”綠蕪遲疑地挪不開步子,她惶恐的眼神像抹了漿糊似地粘在自家小姐脖頸前的劍鋒上。
“想必你早就差了人去請老王爺和王妃等一眾人來替你作主。”卿鳳舞淡淡地瞥了眼卿九思,又掉頭對綠蕪說:“你不沏好茶備著等,豈不是駁了老王爺?shù)拿孀??同齊府上下的臉面比起來,我這條命又算什么呢?”
綠蕪見狀,便知卿鳳舞心中有數(shù),料定事小,因此也就下去了。
“你家夫人這繡花的手——它提得動劍嗎?”
見人退下,卿鳳舞鄙夷地賞了青禾一個白眼。
“………………”
青禾礙于尊卑,怒不敢言。
“你別以為我不敢下手?!”
卿九思水汪汪的眼睛像滿陂的湖泊,蕩漾著憤懣,她握著劍柄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你敢嗎?”卿鳳舞嘴角揚(yáng)起嘲弄,緩緩地上前了一二步,離她的劍鋒更近些:“呵,我如何不知道你竟還有這等能耐呢?”
芒刺般銳利的劍氣痛吻過她瓷白如雪的脖頸,“嘶”,殷紅的血珠點(diǎn)點(diǎn)地冒出來,像一道瑪瑙念珠似地勾勒在修長的鎖骨處,紅的血,白的肌膚,揉雜著異樣的美感。
“你要?dú)⑽?,最好是拿得出憑據(jù)來?!鼻澍P舞抬起手,輕輕地拭掉紅如火,艷如霞的血色,連眼皮也懶得抬起看她:“否則,我怕這血債——你償不起?!?p> “………………”
興許是見了血的緣故,卿九思立馬就亂了方寸,“哐啷”,明晃晃的長劍無力地從她手里滑到地面上,錚亮得發(fā)白的劍面里倒映著卿鳳舞的霸氣。
遠(yuǎn)山黛描的挑眉帶著三兩分決絕和一分柔緩,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里充斥著與之相襯的威嚴(yán),不愧是卿鳳舞,行走帶風(fēng),霸氣側(cè)漏。
這時,王府上下果然都來了。
老王爺沉著臉走進(jìn)來,他身后的陣仗不失為浩蕩:甄氏面無表情,如同一座無言的神龕,無處不透露著威懾;齊城緊跟其后,他的目光打從進(jìn)來起就沒離開卿鳳舞的傷,直到齊長風(fēng)沖將到跟前,他這才看了看自己的妻室卿九思;齊知行也來了,寡言少笑如他,總讓人看不出起伏。
“何事喧嘩?!”
齊牧歸冷冷地走進(jìn)來,他身后的陣仗著實浩蕩:甄氏由齊城攙著,齊長風(fēng)和齊知行身后領(lǐng)著一眾的家丁。
“并無大事,父親大可不必操心?!鼻澍P舞淡淡地回答,齊長風(fēng)火急火燎地迎上她,掂著衣袖輕輕地擦拭血絲。眼看著,那殷紅如珠玉的血滴不會兒又冒出來,仿佛全數(shù)都滴在他心尖上似地,使得他眉眼愈漸深刻。
“這如何是小事?!”卿九思不及齊牧歸開腔,她已經(jīng)在作死的路上先行一步了:“從前在相府時,姐姐記恨我,遷怒我就罷了,何以今天非要除我而后快?若非青梧為我試藥,恐怕這沒了性命的人便是我……父親大人,還望父親大人為我作主,還我公道!”
“荒唐!”齊牧歸勃然大怒:“年關(guān)已至,理應(yīng)講信修睦,和氣致祥,豈有像你們這般興風(fēng)作浪,唯恐天下不亂的?!”
“瞧你——”甄氏見狀,料定齊牧歸不當(dāng)回事,因而她不痛不癢地責(zé)了卿九思幾句話::“這到底不過是區(qū)區(qū)十幾兩銀子的事兒嗎?你再買一個來身邊伺候著便是了?!?p> “可是,人命關(guān)天……”
卿九思話還沒說出口,空氣就凝固了。
“在這座王府之中,老夫便是天!”齊牧歸拂袖道:“一個丫頭片子也配得上事關(guān)攸天嗎?!”
“父親息怒,父親息怒?!饼R城見狀,站出來俯首道:“氣大傷身,萬望父親保重,此事就交由兒子來處理罷?!?p> “你是該好生管教了——”齊牧歸甩給齊城一記白眼,又輕飄飄地看了看齊長風(fēng)。他大抵覺得不該同傻子置氣,于是又沉著臉轉(zhuǎn)向齊城說:“這座府邸它姓齊,里外的規(guī)矩也姓齊,你的人進(jìn)了門就得知道什么叫規(guī)矩,什么叫體統(tǒng)!”
此刻,一片肅靜,連空氣都靜止了。
“這事就交給你處置了?!饼R牧歸對甄氏說完后,拂袖而去。
綠蕪端了茶出來,她好像來晚了。
可她也不算遲,這出戲才剛開始。
“老夫人,請用茶?!彼o入座各位呈了杯,溫順地站一旁候著:“這茶是我家夫人專門為大家準(zhǔn)備的。”
卿鳳舞沖她莞爾地笑了笑,自己卻不喝。
“這茶……”
甄氏細(xì)細(xì)地抿了一口香茶水,淡淡地看著我。我知道,她在等一個解釋——這杯“茶”味道既不清冽,也不甘醇,倒不如說是一杯淡鹽水。
卿九思還沒來得及喝下去,眼看著甄氏這般,她這才緩緩地點(diǎn)一口,那雙柳葉般的細(xì)眉隨即擰起來,像是被風(fēng)吹皺了似的。
“咸的!真難喝!”
齊長風(fēng)噗嗤地吐了水,嚷道。
“鳳舞斗膽,這茶水口感不佳,壞了大家的胃口,屬實失禮?!鼻澍P舞不緊不慢地起身,環(huán)視眾人:“所幸它穿了腸入了肚,就叫人辯不出味,再難吃的東西也不過難在口齒罷了。”
“先以糠糟侍人,再巧言令色、強(qiáng)詞奪理,難道這就是姐姐你的待客之道嗎?”卿九思煽風(fēng)點(diǎn)火似地說,她巴不得甄氏能動怒,最好是連同青梧的命案一并地結(jié)算了。
甄氏不僅沒生氣,反而別有深意地笑問我:“你有什么話就說吧,我向來明斷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