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破案!請叫我包鳳舞
第三十六章我這事是取長補短,嫁娶之娶
甄氏不愧是個聰明人,洞若悉火,明察秋毫,這才是大人物的魄力,否則她如何穩(wěn)坐齊王正室的位置呢?這名分往遠(yuǎn)說指不定就是凰命。
“正如這杯水入口即知風(fēng)味,穿腸入肚反倒會不識其味?!鼻澍P舞不卑不亢地注視著甄氏:“鳳舞斗膽猜測,青梧尸身中除喉嚨外,腹腔之內(nèi)必定無毒。因為只有人活著才懂得下咽,湯藥方隨腸入胃,死人則不同?!?p> “你胡說!”卿九思怒不可遏地打斷道。
卿鳳舞卻不惱,風(fēng)輕云淡地沖她笑道:“真真假假,一試便知?!?p> “青梧已經(jīng)死了,我不允許你這般辱沒她!”卿九思顫抖的聲線像一根被撥動的弦:“仵作已驗過尸,證明是毒發(fā)無疑!”
“辱沒?”卿鳳舞居高臨下地瞥她道:“你又怎知對青梧而言這不是一種洗屈?孰是孰非,不如交給青梧她自己來說吧?!?p> “一個死人如何能開口呢?”
甄氏不由卿九思辯駁,竭力地反問道。
“死人雖不會說話,但一旦發(fā)聲,就比從活人嘴里說出來的話更真實。”
卿鳳舞的話還沒落音,景遲已領(lǐng)著四名家丁進來,他幾人抬著一副白擔(dān)架,載著故去的青梧而來。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對此頗為避諱。
“景遲,開始吧!”卿鳳舞吩咐道。
“好!”景遲擱下手中的托盤,從中取出一根筷箸長短的細(xì)銀針,首先從青梧的喉部刺入,半晌,他取出烏黑的針身向眾人展示,接著,他另取銀針以更重、更穩(wěn)健的手法扎進尸首的胸腔,這會兒,拔出來的針身錚亮如初,并無異常。
卿鳳舞接過景遲遞來的針,一邊向眾人展示一邊道:“口齒與咽喉有毒,而腹腔無毒,青梧另有死因,她不過是被人在死后灌了毒?!?p> “你……你……”
卿九思顫栗得說不出話,青禾也不作聲。
“她既不是復(fù)發(fā)身亡,那是為何?”甄氏發(fā)問。卿鳳舞想,聰明如她,怎會不曉得其中的玄機?且不論齊府這等皇親國戚,即便是大戶人家的府邸之中,平白地死幾個家丁或丫鬟也沒什么大不了。甄氏而今追問青梧死因,并非她真正想了解,只不過順著話劃個水罷了。
卿鳳舞看了看卿九思:“青梧既非毒亡,兒媳便可自證清白。至于青禾是死于生老還是病死,兒媳無從得知,亦不想知、不必知?!?p> 這般說法,全因她心中暗想:既然甄氏擺明不深究,我又何必掘地三尺,連根拔起呢?倒不如賣個情面了。畢竟,卿九思是他獨子齊城的人,這等事傳出去,敗壞的也是大公子的名聲。
“好?!闭缡现獣饲澍P舞的意思,頗為滿意,便找了個由頭領(lǐng)著齊城就走了。
齊知行自始至終沒出聲,他靜靜地走了,正如他靜靜地來。
“你還不走,留這里看戲嗎?”卿鳳舞抬起手點了點齊長風(fēng)的額頭,戲笑道:“要不要我給你一壺酒、一碟好菜,好讓你看得得勁些。”
“嗯……”齊長風(fēng)若有所思,他在短暫而飛快的忖度后回答說:“如此甚好!”
她飛給他一記大白眼,言止于此。
“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難怪父親他偏愛你?!鼻渚潘既缤窋〉墓u,垂頭喪氣地拖著一副疲憊的身子,她高髻之上的步搖也懨懨地耷拉著。她苦笑道:“可我不明白,你是如何得知青梧不是中毒身亡的?”
“我不僅知道她并非死于毒藥,我還知道致她于死地的正是——”卿鳳舞揚了揚手里的長針,它凜冽的寒光像極了一只冷眼。
青梧渾身并無創(chuàng)傷,可見不是刀劍所致,其傷之隱蔽竟連王府請來的仵作也難以察覺,可見下手之人居心之叵測。
這支銀針的鋒芒不遜色于削鐵如泥的玄劍,且細(xì)微如絲,莫過于殺人無形的絕佳兇器。而青梧的致命傷就在于她的頭頂,濃密的烏發(fā)儼然成為了完美的偽裝。
“你還知道些什么?”卿九思的臉色煞白,如同一張縞素的紙:“你……你派人監(jiān)視我?!”
“我們家夫人可沒功夫花這等心思再您這里?!本G蕪嫌棄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綠蕪偶然撞破青梧在集市上添置衣裳,更衣之間,才發(fā)現(xiàn)青梧似有身孕,眼下正值臘月,衣物穿多件就叫人瞧不出端倪,這大抵也是平日里府上無人知曉此事的緣故?!鼻澍P舞不緊不慢地把真相說出來,一字一句像針尖啄在卿九思的心上:“你害怕來年開春后,事情敗露,淪為話柄,于是痛下殺手?!?p> “……”卿九思的眼睛已經(jīng)出賣了她,她委實已沒什么好抵賴的。
青禾卻犟著:“二夫人,您這話可不能亂說!”
“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多嘴了?!”綠蕪見狀,針鋒相對地懟回去。
“難道還要我把城南的張生請來府里對質(zhì),方才算證據(jù)確鑿嗎?”
卿鳳舞淡淡地問。
“我有得選擇嗎?我沒有選擇。”
卿九思苦笑。
“我嫁給齊城之時已有身孕,青梧她重蹈我覆轍,終日與那個窮郎中廝混,茍且出肚子里的孽障東西。”她的眼眸空洞,仿佛所有的光彩都被剝離了:“倘若此事被宣揚出去,只怕天下人要笑我主仆,試問我如何能忍呢?”
“你踩著兩條性命去建造所謂的名譽,難道這就是對的嗎?”卿鳳舞對此嗤之以鼻。
“那你呢?”她忽而冷笑,直勾勾地盯緊人:“你明知是我動的手,但卻是秘而不宣——這是對是錯,你何嘗說得清呢?”
是是非非,它從來都不是一言半語,即便三番五次上下求索,個中對錯,猶未可知。
“話說回來,你為何不把知道的說出來?我過得不痛快,便是如你所愿?!鼻渚潘紗枴?p> “因為我和你不同。”卿鳳舞說:“我把自己看做你的長姐,而你從不這樣認(rèn)為?!?p> “呵?!鼻渚潘疾灰詾槿?,只是冷不丁地瞪了她一眼,提著裙裾頭也不回地走了。
齊長風(fēng)在一旁站久了,還真的就著桌入了座,吧唧地嗑著瓜果。他見卿九思離去,方才飛毛腿似地躥過來,手心里還捧著一大把松子仁,全是他一顆顆剝好的籽。
“這是我給你的獎勵!”他樂不可支地望著卿鳳舞,一臉的崇拜:“我家夫人真是太厲害了!”
“噗——”
綠蕪一時沒崩住,失態(tài)地笑了,不會兒,只得在卿鳳舞巨大的白眼里識趣地退下了。
“那你說說我有多厲害?”
她問他。
“嘿嘿!”
他不答,傻里傻氣地笑著。
“你笑什么?”
“我開心!”
“為什么?”
“外人嫌我生得笨,如今我娶了個聰明夫人,便是取長補短——嫁娶之娶,這等天大的好事,我自然歡喜了!”
“這話誰教你的?”
卿鳳舞料定他吐不出象牙來,必是有人攛掇。
果不其然,齊長風(fēng)即刻供出了景遲。
“他還教了你什么?”
“……”
齊長風(fēng)撥浪鼓似地?fù)u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