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和王將軍被小人所害,至今一天一夜在詔獄也不知何情形?!?p> “齊老爺被關押到詔獄?我記得我有個同鄉(xiāng)被調(diào)到詔獄做了個給犯人送飯菜的差事,之前喝酒時聽他說那詔獄里關著的都是朝中犯事臣子,因是個苦差事,但也算得上肥差,那些關押到獄中的家人會拿著銀子讓他們幫著照顧,就連倒夜香的也能撈個十兩銀子,尤其是這寒天,獄中本就陰冷無比,卻不讓其生火,刑法也是多到十幾種,斷脊,剁指都算是輕的,少爺,天一亮我就去找我同鄉(xiāng),打探打探齊老爺在獄中是何情形?!睆埢⒙犞R老爺進了詔獄,眉頭緊鎖,那同鄉(xiāng)說的還有更慘不忍睹的情形,張虎都沒全說出,怕嚇著少爺,但老爺進了詔獄,怕也是最輕也得脫層皮。
“好,你同我去拿些銀子,讓你同鄉(xiāng)幫著照顧一下,待我找到那些小人陷害他們的證據(jù),便可將他們脫離詔獄那個火海之中?!?p> 齊靖元忙完徑直走到安置南兒屋子的屋外,看著屋內(nèi)燭光沒熄,可敲門里面卻沒動靜,齊靖元見屋門沒鎖,便兩手一推,看到南兒的腳丫子還在木桶中泡著,可小丫頭已經(jīng)趴到桌上顯然困得還沒等擦腳就趴下睡著了,齊靖元看到南兒無恙先是松了口氣,搖了搖頭,拿起架上的干帕子單腿蹲到南兒身旁,輕輕抬起南兒有些泡發(fā)的小腳,齊靖元拿著干帕子輕輕把南兒腳上的水擦凈,抬手將南兒輕輕抱到床榻上,幫著蓋好了棉被,齊靖元看著熟睡的南兒,這丫頭早上剛得知自己家中出事,便著急忙慌跑來,齊靖元抬手想摸一下如此乖巧的南兒,可手到中途又退了回去,齊靖元怕自己救不出父親,齊家就此消失在眾人眼中,若自己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愿把這么好的姑娘給耽擱了,齊靖元對著南兒喃喃說道“今生娶你為我愿,若事與愿違,來生還發(fā)此愿。”
“張虎?這天還沒亮,你這是要去哪兒?”齊靖杰一夜沒睡意,見天沒亮便在床上翻來覆去,可也躺不住索性穿起衣裳看看起來做些什么,出了屋子看到一個壯實的身影站在院中,這身形也就張虎絕無他人,齊靖元揉了好幾下眼睛,確保自己不是眼花看錯,便一路小跑跑到張虎跟前。
“我出門找我同鄉(xiāng)一趟?!睆埢⒃缫蚜晳T齊靖杰大驚小怪的模樣,已然是見怪不怪,也沒被這突然冒出略帶尖細的嗓音嚇到,倒是這個齊家二公子,往日都是睡到日照三竿才起,張虎若不是看清齊靖杰嘴中冒出的哈氣,都以為是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張虎,齊家如今不同往日,你若尋著更好的人家,若不便與我哥說,那便同我說,畢竟人活著不能沒了銀子,若是沒了銀子,便吃不上穿不上,也很難活下去,人活著都有難處,我也會學著體諒?!?p> 張虎瞧著齊靖杰嘴中說出這般話,后退一步上下將此人打量了一番,這齊家二公子被不干凈的東西附體了不成?這還是那個每日什么也不做翹著二郎腿看著小人書,搶著雞腿,從賬目中搜刮些瑣碎銀子偷著買獨食的那個齊靖杰嗎?
“你這般看我,難不成我衣裳沒穿好?”
“沒?!?p> “那我同你說的,你想好可來回我?!?p> “我早就想好了?!?p> “那你說與我聽聽?!?p> “若是公子不嫌棄我粗陋,我便陪著不走?!?p> “我哥是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讓你這般跟著?”
“我一個大粗漢,沒讀過書,肚子里沒什么墨水,幾年前跟著一個師傅學了些拳腳功夫,鬧了點事,后來也不善與人打交道,平日靠拉馬車干些粗活兒為生,日子久了除了用慣我的人給我找點活兒,賺點銅板子,那些沒雇過我馬車的人,見我模樣也就雇了旁的馬車,少爺頭一回雇我馬車還留我住宿讓我與他們一同用飯,而后又把整個院子的茶葉放心交由我保管,對我這般信任,我也不會辜負少爺,我還有事先走一步?!?p> 齊靖杰看著從來話少的張虎與自己說了這么多,有些事竟也是自己不知,但聽到他說整個院子的茶葉放心交給他管時,齊靖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那會兒齊靖杰還和哥說怕他把茶葉搬走,還恰巧讓張虎聽到了,看著張虎在此時還跟著哥,齊靖杰倒也心懷感激。
南兒醒來閉著眼睛窩在暖暖的被窩中,喊著阿奶,見阿奶沒理,南兒睜眼看到不是在阿奶的屋子里,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才想起來自己昨日跑來找齊靖元了,南兒想起來自己是在泡腳睡著的,什么時候跑到床榻上的,南兒連忙看著自己的衣裳完好的穿在身上,才松了口氣,看到齊靖元端著早飯推門進來。
“昨晚?!?p> “昨晚我回來時看著你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就把你抱過去的,來,這個粥趁熱喝?!?p> “那你近日有什么打算嗎?我可以陪你?!?p> “近日要忙好些事,你若是真的想為我好,便乖乖的在這兒等著我,哪兒也不要亂跑?!?p> 齊靖元看著南兒用完早飯,便把王慶和阿陽叫來,三人換做信客的打扮,往那位信客家中走去,王慶昨日去過一次,得知死去的信客為李姓,家中有一個娘子,姓王,三人路上也沒什么耽擱,半個時辰便到了他家門外,屋檐上掛著的白燈籠格外扎眼。
“王大嫂,昨日我們兄弟幾個跑去外地送信,沒趕上送李兄最后一程,今日前來看望慰藉嫂嫂一番?!?p> “哦?昨日已來了好些信客,我怎么瞧著你們有些面生?”
“我們剛來了不足一月,但李兄為人寬厚,雖說與李兄共事不足一月,李兄卻不與旁的信客一般給我們臉色瞧,還幫著我們好幾次,這份情義我們是永記與心,聽聞李兄離世,我們?nèi)烁潜慈f分,連夜跑馬趕來也未曾見著李兄最后一面,實在是心中愧疚萬分。”
王氏看著眼前男子說著眼框紅了起來,其他兩個也跟著低頭抽噎,齊靖元看出王氏瞧著他們也不像做戲,她才將三人請了進來,屋子還留著些燒紙錢的焦味混著燒香的味道還沒散去,院中的幾張桌椅也沒收進去,想必是昨日席面散去,人也都走了,這婦人還沒趕上收拾,只有一個看起來五六歲模樣的孩童跟在夫人身后,紅著眼睛躲躲藏藏的看著他們。
“王大嫂,李兄瞧著身強力壯,是因何病走的?”
“唉,那日家夫本用飯好好的,忽然兩腿一蹬,身子栽倒地上,就沒氣了?!?p> “那沒請郎中看看嗎?”
“氣都沒了,請郎中還有什么用?只好買張席子,料理后事了?!蓖跏险f著,又抹起眼淚哭了出來,身后的孩童見著阿娘哭了,跑到屋內(nèi)拿出一張手帕幫著阿娘擦眼淚,見阿娘不哭了,孩童才低著頭小聲抽噎著。
齊靖元一眼看到那個手帕極凈,沒怎么用過,手帕的帕面是墨藍色,上面繡著竹子,女子手帕多為鴛鴦,花樣,這一看就是男子的手帕,而且信客只有些微薄的收入,就算他是個跑遠路的,也定不會買這絲綢的帕子,何況家中看著也不是特別富裕的。這手帕定然不是信客的。
“王大嫂,李兄待我們?nèi)巳缧值芤话?,沒見著李兄最后一面已是遺憾,不知大嫂能否給我一件李兄生前使過的物件,好讓我們?nèi)藢钚钟袀€念想?!?p> 王氏哭著見兒子手中拿著手帕是那日家夫胸口里掉出來的,看了眼家中他曾用過的都是比較簡陋,拿不出臺面,也就這個帕子像個樣子,王氏便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了那名男子。
齊靖元拿起手帕細細看了眼,怕婦人瞧出端倪,也就把手帕仔細疊好放到了胸口中。
“大嫂,李兄那日回來有與你說些什么?”
“他往日回來都會抱抱我們的兒子,問他在家中做什么,還會同我說些旁人說與他聽的玩笑話,可那日,他回來一句話也不提,只是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我,那會兒我覺著是家夫又要跑信去了,或許他有些累,如今回想起那眼神好像是在與我們娘倆告別?!闭f罷,王氏像是戳到了什么痛處,比方才哭得更痛心一些。
齊靖元看到此狀,沒再追問下去,反讓婦人再難受,只好坐著不言語。
“唉,是我太難受,失了禮數(shù),都沒來得及給你們倒些茶水,你們且坐著。”
“不勞煩大嫂了,我們本是寬慰大嫂,反倒把大嫂搞得更傷心難過起來,都是我們不好,待過兩日,我們再來看望大嫂。”
“娘親,他們是誰呀?”小男孩見這幾個人走后,才跑到娘親跟前,小聲問道。
“他們是?!蓖跏洗舸舻目粗萃怙h起的雪花,有些落到了屋檐上,有些落到了屋檐上的白燈籠上,有些落到了地上,那雪越下越大,那雪鋪滿了整個院子,就像家夫?qū)λ蛢鹤拥膼垡庖话?,籠罩著她們娘倆,王氏看著今日上門的三人,為頭的是個長相格外俊俏的男子,臉色與女子一般白皙,而信客都是被風吹日曬,早已是黝黑的模樣,自家家夫做的信客頭一個月那臉都被吹得蛻皮,后面兩個看著除了身形力壯些,臉色雖不像那位那么白凈,卻也沒有吹干皮子,王氏見幾人一看就不是信客模樣,那人對自己一上來的疑惑也是對答如流,可王氏卻也沒攔著,便讓他們進了屋子,王氏比誰都明白家夫的身子如同牛馬一般壯實,怎能倒地不醒而后咽氣,王氏藏著一些沒說,那便是她尋了郎中,郎中看著家夫的死狀是食了鳩酒的緣故,鳩酒喝下不會立刻咽氣,先是舌頭發(fā)麻說不出話來,腦袋也會不由自己,有些昏沉,而后昏迷再咽氣,王氏不敢全說是瞧著家夫這般被人謀害,連喝下的鳩酒都是尋常人家買不起的,定是不知惹了誰,又怕這些人或許是來封口的,又想著這些人或許是來尋家夫死因,可能家夫的死因與他們也有關聯(lián),王氏看那男子有些急切的想要查出家夫死因,或許家夫之死因也是與他們有所幫助,可王氏也不敢貿(mào)然全盤脫出,只好裝作不知,若他們真是查家夫死因,定還會登門,若是為了封口,她與兒子也逃脫不了。
靳家有個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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