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房門“吱拗”一聲,一個人影閃身進了屋,躡手躡腳地往床前走過去。
于瑞生正睡得迷迷糊糊,再加上屋里光線灰暗,他也看不清楚來人是誰。因為昨天晚上的事他心里一直有些擔(dān)心,怕萬一辛原找到他出什么意外,所以他格外的警惕。于瑞生假裝仍在熟睡,暗地里從腰間把刀掏了出來抓在手里以防萬一。
只見那人走到床前看了看,猶豫了一下,彎下腰伸出手像是要往被子上摸去。于瑞生一看那人把手伸出來,他半閉著眼睛也看不清那人手里是否拿著東西,心里立刻繃緊了。
“先下手為強!”于瑞生心里想道,手里的刀也不由自主地往外抽了抽。
就在那人的手將要摸到被子的時候,于瑞生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一躍而起。還沒等那人反應(yīng)過來,于瑞生已經(jīng)把手里的刀抵到了那人的脖子。
“別動!”于瑞生低聲說道:“你是誰?”
那人也被嚇了一跳,嘴里忽然發(fā)出“啊”的一聲尖叫,身上也跟著哆嗦起來,站在那里不敢動彈。
刀一拿出來,刀鞘上的那三顆夜明珠立刻把屋里照的明晃晃的。于瑞生借著光亮往那人臉上看去,一看那人卻是任立。
于瑞生趕緊把刀從他脖子上拿開了,而此時任立還是渾身顫抖不已。于瑞生收好刀,把任立扶著坐到了床邊,這才走到桌子跟前把上面的燈燭點著了,屋里又明亮了起來。
“賢弟怎么是你?”于瑞生走到床前看著任立說道。
任立坐在那里還是滿臉驚恐,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于瑞生也坐了下來陪著他。
大約過了有一盞茶的工夫。任立才從剛才的驚魂未定中恢復(fù)過來,他看了看于瑞生,又往屋里四處看了看,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真嚇?biāo)牢伊耍 闭f著他眼睛里竟然隱約能看見一絲淚花。
一看任立這樣,于瑞生更有點不安了,他趕緊起來往床邊一站,對著任立一彎腰說道:“實在是我無禮,讓你受此驚嚇,真是多有得罪,萬望賢弟見諒!”他說著又連鞠了幾個躬。
任立一看他這模樣,忽然嘴角往上一揚破涕為笑。他看著于瑞生說道:“好了,都是我的不是,不該偷偷摸摸進來,也沒打聲招呼?!闭f著他用手在眼前比劃了比劃說道:“剛才你拿的是什么?怎么把屋里照的那么亮?”
于瑞生看他不生氣了心里也像一塊石頭落地,他笑了一下伸手又把那把刀從腰間取了出來。刀一拿出來,屋里立刻又變得明亮無比,兩人的臉上也都被照耀的熠熠生輝。
“是這刀!”于瑞生說著把刀遞給了任立,任立似乎還有些心有余悸,猶豫著不敢去接。
“別害怕!”于瑞生一掰他的手把刀塞了過去,任立這才接了過來。
任立把刀拿在手里,兩只眼睛睜大了仔細看著,嘴里不由得發(fā)出贊嘆的聲音。
“這刀真好!”任立忍不住說道。
于瑞生一看他夸這刀也來了精神,遂說道:“看來賢弟也懂刀了,你覺得這刀哪里好?”
“好看!”任立指了指上面的三顆珠子說道:“你看這三顆珠子多大多亮,真好看!”
于瑞生一看他只注意到了上面的夜明珠,心里多上有些失望。不過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說道:“哦,是不錯!”
任立拿著刀,兩只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那三顆珠子,真可謂是愛不釋手。于瑞生看得出他十分喜歡這幾顆夜明珠,不過因為是祖?zhèn)髦铮膊桓译S便相贈。他對任立說道:“實不相瞞,此刀乃先父所傳,要不然的話定當(dāng)贈與賢弟!”
任立一聽此話也覺不好意思,趕忙把刀又還給了于瑞生,臉上也紅了起來,他說道:“我就是看著好看,再說我也不懂刀,要此也無用,還是兄長留著吧,正所謂寶刀配英雄,佳人伴才子!”
于瑞生聽完笑著說道:“賢弟休要取笑,我也非英雄更不是才子,倒是看賢弟卻像個才子模樣,一定有佳人相伴了!”
任立臉一紅,手摸著臉頰床上站了起來,他走到桌子跟前坐了下來說道:“兄長真會說笑!”
任立定了定神說道:“剛才在擂臺兄長怎么突然離去了,可是有什么事嗎?”
于瑞生也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看著任立說道:“是有事,我說給你聽,只是不要讓外人知曉!”
任立看著他神神秘秘的樣子也覺好奇,他點了點頭睜大眼睛聽于瑞生說下去。于瑞生遂把丁三花被巡邏兵丁抓走之事從頭至尾給他講了一遍,又說了自己計劃夜探府衙打算去救丁三花。
任立聽完于瑞生的話點了點頭說道:“我說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原來是因為這事,害我還擔(dān)心這好半天。不過你真打算今晚就動手嗎,那府衙肯定有人守衛(wèi),我擔(dān)心你此去萬一被他們發(fā)現(xiàn),那可如何是好?”
于瑞生笑了笑說道:“賢弟不必擔(dān)心,我自有分寸?!辈贿^于瑞生雖然嘴上如此說,他心里還是有些擔(dān)心,畢竟府衙內(nèi)有眾差役巡邏,還是要擔(dān)些風(fēng)險的。
于瑞生看著任立擔(dān)心的樣子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酸楚,他想到了自己的新婚娘子玉蘭和三叔及兩位師父,此刻他們不知道在干什么,是否也在為自己擔(dān)心。不過隨即他又清醒過來,雖然和丁三花只有兩日之緣,可是他也不忍心看到丁三花有此大難。
挨到天快黑,于瑞生吃了晚飯,又到隔壁和譚江月他們打了招呼,他們兩個倒是老實,一天都待在屋里沒有出門。于瑞生看了看他倆說道:“我此去結(jié)果未知,如果不能成功兩位也不要怪罪。如果上天相助得以救出丁大哥,此地也是萬不可再留了,二位莫若將隨身之物收拾好,待我將丁大哥帶出府衙,你等立刻出城,以免夜長夢多。待你等回歸故鄉(xiāng),那孫捕頭即使再有歹心,但在你們縣里他也恐有強龍之懼。”
他們倆聽完之后連連稱謝,譚江月說道:“多謝大哥,我們這就收拾。不過還有一事,這兩天城門未開,我等到時該如何出城?”
也是無巧不成書,正當(dāng)他們在屋里說話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店小二的聲音,他們倆立刻都閉上嘴不敢再出聲。只聽見外面店小二高聲說道:“各位客官聽了,府衙告示,今因擂臺人命事,致有個別看會之人思歸。按舊例,三日后方可開門出城,然知府大人愛民如子,體恤鄉(xiāng)親,故特準(zhǔn)今日酉時為始,開放城門。凡城中客商旅人有要出城者,可持府衙所發(fā)憑證出入,特此通告!”念完告示之后,店小二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出城憑證可到客棧柜臺領(lǐng)取?!?p> 于瑞生一聽真是喜出望外,譚江月和韓建成也是欣喜萬分,那店小二又說了兩遍就轉(zhuǎn)身下樓了。
等店小二下了樓,于瑞生才從屋里出來,而樓道外面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都是聽了店小二的話出來看的,有幾個已經(jīng)下樓去了。于瑞生也不說話。跟在他們后面就下了樓。果然在柜臺跟前圍著一些人,正伸著手等著那出城憑證。于瑞生此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他扒開縫隙擠了進去。只見店小二從柜臺下面取出了一個牛皮紙袋,伸手從里面把憑證掏了出來。于瑞生看時,只見他手里拿著厚厚的一沓。眾人都把手伸到了跟前,店小二遂把憑證逐個遞了過去。也許是嫌發(fā)的太慢,店小二剛給出幾張,忽然有人一伸手從他手里把那些憑證都搶了過去。這一搶不要緊,場面一下就亂了起來。眾人追著那人后面你爭我奪,一片混亂。那人被追急了,手一揚把那些憑證都拋了起來。于瑞生一看此情景,恐怕沒有憑證無法出城,他暗使內(nèi)力,雙腳輕輕一跳,兩手在空中唰唰幾下已把五張憑證抓在手里。他也無心停留,拿著憑證就返身上樓。于瑞生看那憑證時,卻是方方正正一張紙,上面有“出城憑證”四個字,蓋著府衙的印章,下面寫著年月日。
于瑞生拿了三張憑證交給了譚江月,這才又轉(zhuǎn)身回到自己屋里。當(dāng)他進屋的時候看到任立正在桌子跟前坐著,兩手放在桌子上,手里似乎在擺弄著什么東西。
看到于瑞生進來,他用手趕緊把那東西捂住了,站起身來看著于瑞生說道:“你什么時候去?”
于瑞生走過去坐了下來說道:“定更天吧,太早了怕驚動太多人。”
任立“哦”了一聲,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給你!”說著他手往于瑞生跟前一滑,輕輕地抬了起來。只見一個白色的玉牌呈現(xiàn)在眼前,表面光潤潔白可愛。在牌子的下面系著一段紅色的絲線,上面是個同心結(jié)。
“什么?”于瑞生看著玉牌問道。
任立輕輕咬了咬嘴唇說道:“這是一個平安牌,我娘給我的,送給你!”
于瑞生拿起來仔細看了看說道:“真是精美直至,這結(jié)定出于閨中巧手,不過既是令堂所賜,愚兄更不敢奪人所愛?!闭f著把牌子放到了桌子上。
任立又用手往于瑞生跟前推了推說道:“兄長今夜不是要出去嗎,帶著這牌子可保平安無事,也可讓我稍稍放心一些。反正我在這店里也不出去,料不會出什么意外,況即使有事也有你出手相救,我更不用擔(dān)心。兄夜涉險地,此牌就贈與兄長,也略表我的心意!”
于瑞生看到任立眼神真切,他猶豫了一下把牌子拿起來,因為怕往上行動丟失,他掀開外衣系到了貼身衣服上。
看到于瑞生把牌子系好,任立才算是放下心來。于瑞生掏出一張出城憑證交到任立手里,把剛才在樓下的情形跟他說了一遍,任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于瑞生卻沒敢把讓譚江月他們收拾行李的事告訴任立,只是讓他早點休息,不用等著他了。
兩人又坐在那里閑聊一會兒,遠遠聽著更鼓響動,于瑞生站起身來整理下衣裝就準(zhǔn)備動身。任立趕忙走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看著他說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多保重!”
于瑞生點了點頭,這才一轉(zhuǎn)身拽開房門邁步出來,任立也緊跟著來到門口。于瑞生走了兩步,在隔壁門上輕輕敲了兩下,低低地說了一聲“我去了”,門里有人咳嗽了一聲。
于瑞生卻沒有走樓梯,他往左一轉(zhuǎn),輕輕把樓道里的窗戶開開了,回頭看時,任立還站在門口看著他,他沖任立笑了笑,這才輕輕一抬腿從窗戶縱身跳下,倒把任立驚的目瞪口呆。
于瑞生昨晚已經(jīng)去過一次,路徑已熟,所以他從客棧躍出之后,沒有絲毫停留就馬不停蹄直奔府衙而去。
因為心里有事,于瑞生使出輕身術(shù),暗運內(nèi)力,頃刻之間已到府衙。他左右一看,還是選擇在昨晚的地方一縱身上了房頂,彎著腰伏在那里。
等到了此時,于瑞生卻有些為難了,因為對府衙并不熟悉,他不知道孫雪松把丁三花關(guān)在什么地方。再加上巡邏的兵丁不少,他一時不知從何下手。
正當(dāng)他為難之際,忽然一點亮光從遠處移動過來,于瑞生抬頭往下看去,只見四五個人往后院搖擺而來,為首的手里提著燈籠。
等后院查看完后,幾人又返身往前院而去。就在這時忽然一個人從隊伍里跑出來,朝著右邊去了。
“有了!”于瑞生心里說道,他一翻身順著屋脊走了幾步,然后一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