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瑞生剛準備下到院子里去看看,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在北房窗戶旁邊的樹后面有一個黑影。
于瑞生趕緊收住身形緊貼在房頂上不敢再動,兩只眼睛卻緊緊盯著院子里的那個黑影。就在這時,屋里的燭火滅了,想必是梁永財他們兩口子睡下了。燈一滅,剛才那個黑影忽然從樹后面探出身子往院里看了看,然后走出來來到了窗戶跟前。雖然天很黑,但這一切還是沒能逃過于瑞生的眼睛,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緊盯不放。
忽然,那人對著窗戶怪叫一聲,隨即就聽見窗欞上吱吱咯咯的聲響,仿佛是有金屬滑過。
于瑞生伏在房上盯著往下看,剛才那突然的一聲怪叫把他嚇了一跳,后面的聲響更加重了他的好奇心。
“誰呀?”屋里的梁掌柜問道,聲音聽得出來有些顫抖。
“老頭子,會不會是三什么幫的人?”女人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
屋里話剛說完,忽然那人又是一聲怪叫,接著卻又改換聲音,聲音變得很低沉。那人聽起來像是故意捏著嗓子,而且把聲音拉的很長說道:“梁永財,我是劉大真!”
“劉掌柜?”屋里的梁永財驚叫一聲,渾身直抖,甚至能聽見牙齒磕碰的聲音,他抖抖地說道:“劉掌柜,你不是已經(jīng)……你可不要嚇我,我們平時關(guān)系都不錯,你可不能……”
“你關(guān)著門不賣壽材,我沒地方住,只好來找你!”那人說道。
梁永財說道:“不是我不賣,是那三什么幫,還有那個縣官,他們不讓。三什么幫說要給鎮(zhèn)上的人點教訓,那吳知縣說是要孝敬錢。我們這小老百姓誰也得罪不起呀,劉掌柜,你要找就找他們吧!”
“他們自然要找!只是你我還是多年交情,如此行事讓我魂魄難安,要沒有棺材,我天天來找你,來過三次我就把你也帶走和我去做伴!”
“劉掌柜,你饒了我吧!”梁永財嚇得嘴里說話都不利索了。
“劉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們吧,我們明天就把棺材給送到宅上!”梁掌柜的老婆說道,同時能聽見邦邦的聲響,可能是在磕頭求饒。
“要是那些人找上門來怎么辦?”梁永財問道。
“先過了眼下這一關(guān)再說!”女人說道:“我們偷偷送過去,哪會有人知道!”
“你們放心,他們不會找你麻煩!我今天就托夢給他們!你們好自為之,要是明天我還沒有地方睡。我還來找你們!我去呀!”那人說道。忽然那人又是一聲怪叫,窗戶紙響起一片撕裂的聲音。那人一縱身跳上了西屋,左右看了看,當往于瑞生藏身的東屋看的時候,那人忽然一愣,隨即身影閃動,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了。
于瑞生盡量把身子壓的很低一直在那里沒敢動,不過對方的一舉一動卻是看的清楚。就在剛才對方一愣的時候,他心里一驚,懷疑那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不過那人很快就走了,這才讓于瑞生把心放下來。
再說門外的馬順和郭煦,他們倆先是藏在大門兩旁,不過很快就發(fā)現(xiàn)在大門左邊離門不遠處有兩個用木板搭起來的小臺子,像是架放棺材的。下面的空間正好可以容身,而且有木板遮擋,是絕佳的隱身之所。他倆一閃身,一人一邊藏了進去。
剛開始梁永財他們兩口子在屋里說話的時候,門外雖然離得較遠,不過此時夜深人靜,也能隱約聽到有人聲,只是不能分辨言語。正當他們心里嘀咕于瑞生不知道探訪的怎么樣的時候,里面窗戶下那個黑影的一聲怪叫把他倆都嚇了一跳。他們以為是于瑞生干的,也就不再躲藏,兩個人都從木板下面鉆出來,貼著大門從門縫往里看。后面的那些話雖然還是聽得不甚分明,不過聽那語氣語調(diào),兩人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郭煦忍不住嘿嘿一笑,馬順不知道他為何如此,不過當時的情形他也沒法問他。
直到過了一會兒里面沒了動靜,他倆才又躲回了木板下。
于瑞生又又在上面待了一會兒,聽到屋里完全沒有了動靜,又四周看了看。他決定先出去找馬順他們把剛才的情況跟他們說說,所以他站起身來掉頭往大門外跑去。來到店鋪房頂,他找到剛才上來的地方,兩腿微屈,輕輕一躍如一片樹葉般落在地上,沒有絲毫動靜。
“馬大哥!”于瑞生捏著嗓子輕聲喊道。
馬順和郭煦聽到聲音立刻從木板下面鉆了出來。
“里面怎么樣?”郭煦迫不及待地問道。
于瑞生輕聲說道:“回去再說!”
聽于瑞生這么一說,兩人立刻會意,都不再說話。三人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什么可疑之后這才轉(zhuǎn)身往劉家回去。
于瑞生輕輕推開大門,馬順和郭煦跟著閃了進去。除了靈堂里還透出微光之外,院子里都沉浸在黑暗之中,四周寂然無聲。
三人回到屋里將夜行衣?lián)Q下,馬順和郭煦都來到于瑞生了的屋里。于瑞生也已經(jīng)將衣服換下,正在整理身上??吹剿麄儍蓚€進來,于瑞生趕緊把他們讓到屋里坐了下來。
“仲祥,你剛才在里面都看到什么了?”郭煦還沒坐下來就著急地問道。
于瑞生趕緊示意他小點聲說話。郭煦這才安靜下來。于瑞生就把進去看到屋里亮燈和梁掌柜兩口子說話的事先說了一遍。說完這些,他剛要準備開始說后面那個黑影,郭煦卻按耐不住站了起來湊到于瑞生跟前彎下腰說道:“你是不是下到院子里了?叫那兩聲還挺嚇人的,你都給他們說什么了?沒想到咱們倆還想一塊去了,我本來是想等你進去轉(zhuǎn)一圈出來再告訴你我的計劃的,沒想到你倒自己想到了!”
于瑞生看到郭煦說了一大堆自己也插不上話,等他一說完就趕緊接過來說道:“二哥,不是我!在院子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什么?”馬順聽他這么一說也有些驚疑,他扭頭看著于瑞生說道:“還有一個人?是誰?”
“這我倒不知,只是看到他就在院子里,那些怪聲也是他弄的,聽起來像是裝神弄鬼。不過梁掌柜兩口子倒真是嚇得夠嗆,棺材的事估計也沒問題了,明天說不定會給送過來?!?p> “哈哈”郭煦聽他一說就笑了起來,他撫掌笑道:“果然和我所見一樣,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誰!”
“這個卻不知道,只能看到一個黑影,看樣子輕功也不錯!不過我想這事八九和劉掌柜有關(guān),要不誰會大半夜去棺材鋪,而且他口中詐稱劉掌柜的魂魄。只是不能看見其面目,無從判斷!”于瑞生說道。
“這個還真沒辦法了,不過他把事情干了倒是省了我的事,我要去裝神弄鬼說不定還不如他呢!”郭煦笑著說道。
“我說你白天怎么說晚上自有辦法呢,原來你竟然也想用這鬼神之法,雖然有效可是也有些不正大光明?!庇谌鹕f道。
“管他什么方法呢,有用就行!你說正大光明,可是有時候這正大光明卻未必有用!”郭煦撇了撇嘴。
“二哥不要生氣,我剛才在里面還有其他收獲!”于瑞生說道。
“什么收獲?”馬順抬起頭看著他問道。
“這事真和三矢幫有關(guān),而且不光三矢幫,連那個知縣吳本英也有份!”于瑞生說著扭頭對郭煦說:“二哥可還記得我對你說的在縣衙后堂看到三矢幫的人,當時我就覺得他們和那縣官有掛結(jié),現(xiàn)在看來是確真的了!”
“三矢幫?吳縣令?”馬順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一臉疑惑地看著于瑞生。
于瑞生又把去后衙給錢遇到有三矢幫標志的人的經(jīng)過跟馬順說了一遍,馬順這才恍然大悟,他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我說怎么這么巧呢,原來是三失幫的人從中搗鬼。不過那吳本英就是一個貪財之人,他要的就是銀子,其他的他也不敢干。所以我們要面對的就是三矢幫了,而且你說那天致劉掌柜死命的暗器連你都未曾察覺,可見那人功夫之高在你我之上。但又對你和許麒毫發(fā)未傷,這分明是在投石問路,給我們一個警告。現(xiàn)在對方在明我們在暗,而對方的情況我們又毫無所知,不得不防??!”馬順說完把手在桌子上拍了拍,看上去心事重重。
“是啊,馬大哥說的對,我們是得當心點才是!”郭煦也顯得有些擔心。
“這是必然的,不過現(xiàn)在我的兩位師父也在這,我們也可稍稍安心一些!”于瑞生說道。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看時間不早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于瑞生送走他們倆,關(guān)好房門也躺到了床上??墒撬麉s久久不能入眠,閉上眼睛就想到剛才在梁家看到的那個黑影,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努力思考著。就這樣翻來覆去,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剛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朦朧中仿佛聽見大門口有人敲門的聲音,他猛然驚醒,果然聽見大門口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