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煦看著于瑞生微微一笑說道:“晚上我自有辦法!”
于瑞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此時也別無他法??此f的很是神秘想必已有主意,也只好由他吧。兩人從李記壽材店又是無功而返。一路上于瑞生心中煩惱,話也懶得說只顧著埋頭趕路。不多會工夫兩人又回到了劉家門首,不過這次大門卻是敞開的。于瑞生剛進(jìn)院子就看見地保喬二郎又來了,錢方仁和沒頭老鬼正站在院子里和他指著院子里不知在說些什么,旁邊還站著一老一小兩個人,都是于瑞生沒有見過的。
看到于瑞生和郭煦進(jìn)來,他們幾個都停了下來看著他倆。喬二郎指著那兩個人對于瑞生說道:“于公子,這兩個是老張和小王,都是這五里亭地方上的,這次叫他們過來幫忙。老張可以在家里收拾東西應(yīng)酬一下客人。小王年輕,有什么跑腿的活可以交給他,他對這鎮(zhèn)上很熟悉!”那兩人聽喬二郎說完都不約而同地彎著腰朝他們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于瑞生朝喬地保拱手稱謝,他吩咐了那兩人幾句,他倆就各自忙去了。
等見過面之后,錢方仁才覺得奇怪他們倆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他對于瑞生說道:“你們倆的事辦的怎么樣?”
于瑞生還沒說話,郭煦就先張開了嘴,他雙手在胸前揮動了兩下說道:“前輩,可別提了,我們這次出去是一無所獲,空手而歸了!”
“怎么了?沒找到地方嗎?”喬二郎問道,剛才錢方仁已近把他們幾個的安排告訴了地保,所以他也已經(jīng)知道于瑞生他們?nèi)ベI壽材的事。
看到郭煦開口,于瑞生也不再說話,就站在那里聽著。郭煦接著說道:“哪里呀,地方我們找到了,有兩家。”
“對,這鎮(zhèn)上是有兩家?!眴潭烧f道:“既然找到了那怎么還會空手回來呢?”
“你聽我說完呀!”郭煦說道:“這兩家是找到了,可是都不開門,店里都用一把大鎖鎖著,你說這不是一無所獲嗎?”
“不會吧?”喬二郎有些不相信地說:“那梁記壽材和李記壽材都沒人嗎?我下午可是看見梁永財,就是梁記壽材的掌柜,他就在店里呢,他們家的店也開著呢!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覺得奇怪,難道真有這么巧兩家店都沒人?”于瑞生說道。
“那怎么辦?要不你們?nèi)ヅR近別的市鎮(zhèn)上看看,總不能把人就這樣停著吧!”喬二郎聽起來也很著急。
郭煦走了過來說道:“先別著急,我們想想辦法再說!也許明天店里就回來人了也未可知,要是明天還沒開門我們再去別處也不為遲!”
“也只好如此了!”四喬二郎說道。
他們在家里收拾準(zhǔn)備不提。等天快黑的時候,馬順回來了,和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幾個人和一輛車。車上用一塊大布遮了起來,就停在大門口。
“馬大哥回來了!”正在門口閑走的郭煦看到馬順?biāo)麄兙统鹤永锖傲艘宦?。于瑞生聽到喊聲放下手中的活計走了出來,喬二郎帶來的老張也從屋里出來了?p> “馬大哥,你這車上都裝的什么?”郭煦說著就伸手去掀蓋著的苫布。
“辦事用的東西!”馬順說著吩咐手下人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郭煦也一起動手把苫布扯了下來。原來車上裝的主要是些鍋灶用具,跟著他來的還有兩個廚子,剩下的就是馬六和有林,他倆也被帶過來在這聽候吩咐。
老張看到馬順安排人從車上往下搬東西,他走上前看了看說道:“馬爺,您可真有心!不過也不用這么麻煩,辦事的這一整套東西,不論是桌椅板凳還是鍋灶碗筷,我們這鎮(zhèn)上都有。就是備著給各家辦事用的,我們地保已經(jīng)都安排好了,明天就著人給送過來。還有這一應(yīng)干活的人役也都是鎮(zhèn)上輪派,我和小王今天是先安排過來干活,等明后天開始來客人了,鎮(zhèn)里安排的人就都就位了。不管是執(zhí)事的、禮房的還是勤雜的都早有分派。您這安排主家準(zhǔn)備吃喝用度的東西還有就是紙馬燒紙就行了!”
“我是怕不好找齊這些人,正好我那里有所以就帶過來了。這些就不用你們鎮(zhèn)上再準(zhǔn)備了。用人什么的肯定得鎮(zhèn)上安排,我們也只能幫忙張羅張羅。其他使用的的東西我去安排,不過你最好能列個清單我好依樣置辦。”馬順說道。
“我知道要買什么!”站在一旁的小王說道:“這鎮(zhèn)里的風(fēng)俗我也熟知,明天我就上街去準(zhǔn)備。”
“那就多謝小哥了!”于瑞生對他說道。
幾個人七手八腳把東西從馬上搬了下來,正在忙活的時候陸續(xù)就有街上的鄰居過來吊唁了。看到天色這么晚了還有人來,錢方仁覺得很是奇怪。問了馬順?biāo)麄儾胖肋@是五里亭鎮(zhèn)上的風(fēng)俗,白天來的是親朋,而周圍的鄰居則是晚上前來。
門口和院子里都點(diǎn)起了燈籠,靈堂也已豎起燈燭。供桌上香煙裊裊,火盆里紙錢火光閃閃。劉大真的尸體就靜靜躺在那里,張氏和玉蘭守在哪里,活眼含熱淚活泣不成聲,讓在場的人都為之動容,婦女則多要陪上幾滴眼淚。
鄰居陸續(xù)的來又陸續(xù)的走,于瑞生和馬順郭煦一塊在門口等著迎來送往,老張則在門口給他們介紹。夜?jié)u漸深了,門口的人也逐漸稀少。不過郭煦心里卻有些著急,他頻頻看著門外,當(dāng)看到?jīng)]有人再來的時候,他跑過去把門啪的一下關(guān)上了。
“二哥,你這是干什么,怎么把門關(guān)了,萬一過會兒還有人來呢!”于瑞生不解地看著他。
“你忘了?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沒做呢!”郭煦說著拉著他往屋里走去。
“什么事?”馬順也緊跟了上去。
“棺材鋪!”郭煦壓低了聲音對他倆說道:“下午不是那兩家店都不開門嗎,這幾年肯定有蹊蹺,今晚我們就去探個究竟!”
“你是說我們……”于瑞生看著他又看了看外面說道:“這事行嗎?”
“怎么不行?”郭煦眼睛一瞪說道:“正大光明的去我們還得吃閉門羹,再說我們?nèi)ゾ褪窍肱宄売?,要是?shí)在不行那我們明天就得安排去別的地方看看了,這都耽誤兩天了,不能等要出殯那天還沒把壽材備好吧!”
馬順聽他說完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yīng)!”
于瑞生也點(diǎn)著頭說道:“如此也好,今晚必定要有個結(jié)果!”
三人走到屋里和錢方仁他們請了晚安,于瑞生又走去靈堂和玉蘭和她娘簡單交代了幾句,又把一眾仆人及地方上的人都安排好住處,他們?nèi)诉@才回到各自屋里。沒多一會兒,他們?nèi)齻€都換好了夜行衣,不過因為外面過于寒冷,里面也都穿的比較厚,外面看起來還是有些臃腫。三人結(jié)束好,互相看了一眼,輕輕開了大門出了劉宅。
不遠(yuǎn)處響起更鼓聲,已經(jīng)三更天了。
夜已深了,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地上除了墻根和路旁還殘留些雪之外,街道上都已經(jīng)沒有絲毫的雪跡,只留下偶爾化掉的冰雪冷凍后的冰片。天空中沒有月亮,除了一些星星閃著寒光之外,周圍漆黑一片。三人只能憑著路邊的雪堆才能知道中間小路的位置。不過好在于瑞生和郭煦白天已經(jīng)走過一遍,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影響。
時間不長三人就到了“梁記壽材”鋪,店里的招牌正靜靜地掛在那里。
“我上去看看,你們在下面等著!”于瑞生輕輕地對他們說道,同時用手往房頂上指了指。
“小心點(diǎn)!”馬順說道。
于瑞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往四處看了看,往右邊走了幾步,錯開房門和挑旗的位置只見他身體往下微微一蹲,右腳抬起,忽然他把腳往下一踏,只見他的身體像一枝箭又像是只鉆天鷂子倏地一下騰空而起。他們倆還沒看清楚,直覺黑影一閃,抬頭看時,于瑞生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房頂,屋瓦無聲。
他們倆又是一陣贊嘆,隨即往兩旁一閃,躲在暗處藏身。
于瑞生上了房頂,他伏著身子四處看了看。下面是一個大院子,四面都蓋著房子??墒钦麄€院子里黑黑的,沒有一點(diǎn)動靜。他看了一圈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正當(dāng)他為難的時候,忽然隱約聽見靠里的房子里有些悉悉索索聲音,緊接著是幾聲咳嗽。
“有人!”于瑞生心里說道,他剛想過去看個究竟,屋里的等卻又突然亮了,窗戶紙上映出一男一女兩個人影。男的正往身上披衣服,女的似乎是從床上下來。
“家里有人!”于瑞生心里想著,他彎著腰順著房脊往北房走過去。剛走到東屋的房頂,就聽見北房屋里說話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像是有爭吵的聲音。
于瑞生加快了腳步很快就來到了北屋房頂,他往下走了兩步,俯下身子用耳朵貼著屋瓦聽著屋里的動靜。
“你說這些人,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屋里那個男人說道,語氣中透出憤恨但更多的是無奈,他說著連連嘆了好幾口氣。
“可不是嘛,你說這些人,他們之間的恩怨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還有那縣太爺,不知道收了多少黑心錢,竟然和他們也攪在一起?!迸苏f道。
“他娘的,這管的也太寬了!這幾天都讓關(guān)門,我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再說,那劉掌柜和我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說現(xiàn)在,連口棺材都不讓賣給他,我這以后可怎么見人!”男人又說道。
于瑞生在上面雖然聽得不甚分明,不過聽這語氣,他也已經(jīng)猜到這說話的必定是這鋪?zhàn)拥恼乒窳河镭敽退掀帕?。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里面竟然還有那縣令吳本英的事,他想著已經(jīng)給了他錢了就不應(yīng)該再有其他差池,可是這里面卻這么多隱情。
還有這梁掌柜說的不讓他開門的都是些什么人,于瑞生也心里疑惑,他又伏下來聽著屋里。
梁掌柜忽然拍著桌子說道:“罷罷罷,胳膊擰不過大腿,你想那三什么幫是好惹的嗎,我們這老百姓也沒有靠山,也只能聽人擺布了!”
“老頭子你小點(diǎn)聲!”女人趕緊說道:“當(dāng)心讓他們聽見!”
女人這么一說,梁掌柜也不敢再說什么,他不斷地嘆著氣,屋里又響起了椅子挪動的聲音。
“我得下去看看”于瑞生心里想著,他直起腰剛想往院子里跳,可是他抬頭一看,在屋里微光的影子里,在北房窗戶旁邊的大樹后面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