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瑞生剛睡著沒一會就聽見大門口有動靜,雖然頭腦有些不清醒,眼睛也有些迷糊,不過他還是一骨碌爬了起來,披著衣服打開房門就出去了。
剛打開門就看到馬順和郭煦他們倆也正推門出來。三人目光相接,都沒有說話,一起朝門口走去。冬天的清晨格外的冷,三人都把手縮在袖子里,嘴里呼出濃重的霧氣。
快到門口的時候,外面又是一陣敲門聲,聲音不甚大,還隱約有人說話的聲音。
于瑞生先來到門口,他貼著大門對外面低聲說道:“是誰?”
“是我”外面也是聲音很低地說道:“梁永財!”
“是梁記壽材的掌柜!”郭煦一聽立刻叫出聲來,他跨了一步來到了大門跟前,馬順也一起湊了過來。
于瑞生一聽是梁掌柜就趕忙把大門打開了,三人抬眼一看,門外正是梁記壽材鋪的掌柜梁永財,不過他身后還還站著幾個人。
“梁掌柜,怎么這么早您就……”于瑞生朝他拱了拱手說道,說著就把他往門里讓。不過梁永財卻沒有往門里進,他一轉身對身后的幾個人說道:“你們快把東西抬進去!”后面的幾個人一聽,七手八腳地從地上抬起一樣東西,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梁永財這才邁步進了大門,后面的人也跟著進來了。這時于瑞生他們才看清楚,原來那幾個人抬進來的正是一副壽棺,已油好黑漆,所以剛才在外面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地上有東西。東西抬到門里,三人趕忙讓開了一條路。
“放什么地方?”梁永財指了指棺材對于瑞生說道。
于瑞生朝院里西邊指了指,那里早已搭好了一個架子專門用來放棺材的。那幾個人聽于瑞生一說,轉身朝西邊走去。走到墻邊,他們把東西卸下來放到了架子上。
于瑞生招呼梁永財進屋,不過梁掌柜卻沒有動,反而吩咐那幾個人拿好杠繩,他轉身就要告辭。
于瑞生趕忙攔住了他說道:“梁掌柜,這么早就送棺木過來,真是感激不盡。進屋少坐片刻,避避嚴寒。再說這錢還沒給,稍等片刻,我這就給你!”
“是?。 惫阋哺鸷逭f道:“梁掌柜這么早起前來,十分辛苦,怎么著也得歇息片刻吧!”郭煦雖然嘴上這么說,心里卻覺得十分好笑。他想起了晚上夜探梁家的事來,還有那個黑影,肯定沒錯了,就是那個黑影的話讓他這么早起把棺木送過來了。
不過于瑞生卻沒有這么多心眼,他就是覺得早起梁掌柜親自上門送棺木,心里十分感激,所以才想留他待會兒??墒橇河镭斦f什么也不愿多待,他嘴里說著不用,兩只腳就一個勁地往門外走。
于瑞生一邊讓郭煦攔住他,一邊跑著進屋里取銀子去了。郭煦和馬順都過來攔著梁永財,可是他們幾個人還是推開他倆直往外走。等于瑞生拿著銀子從屋里出來的時候,梁永財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大門口。于瑞生趕緊跑了過去,他把銀子遞到了梁永財手里。梁永財看也沒看就招呼那些人趕緊走。他嘴里說著,腳下也走的很快,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梁掌柜他……”于瑞生追了兩步拉住走在后面的一個胖胖的伙計問道:“他怎么這么著急回去,家里有什么事嗎?”
那人被于瑞生拉住一時無法動彈,他只好站住了說道:“還不是怕那三矢幫知道嗎,所以才大早上沒人的時候過來,這要不趕緊回去,萬一讓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樣呢!”
“白天梁掌柜不是不在家嗎,怎么又有時間給送壽材過來了?”于瑞生故意問道。
“我告訴你呀”那人把聲音壓的很低說道:“我們一天都在家,知道你們要去買棺木,就是不敢開門!”
“那現(xiàn)在?”于瑞生問道。
那人看其他人已近走遠了他有些著急地說道:“梁掌柜昨晚見鬼了,要不他也不敢來!”說著使勁一掙,于瑞生順勢一松手,那人連跑帶顛地走了。
于瑞生心里笑了笑又扭頭回來了。馬順和郭煦還站在門口等著,看到于瑞生回來他們倆走過去問他:“你問出什么了?”于瑞生也不說話,他把門關好就往屋里走去。
“你剛才和那人說什么了?”郭煦還不死心,他追了上去拉住了于瑞生問道。
“和二哥你猜的一樣!”于瑞生說道:“他們是怕那三矢幫的人,所以不敢停留。而這么早來送棺木,就是因為那個黑影裝神弄鬼。你還別說,這一招還真管用!”
“那是自然,只可惜被那人占先了!”郭煦說著松開了于瑞生。
三人又往回走了幾部,于瑞生忽然發(fā)現(xiàn)師父沒頭老鬼屋里的燈亮了起來。于瑞生愣了一下,與此同時,馬順和郭煦也看到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往哪里看去,就在此時,屋里的燈卻又忽然滅了。
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們也沒敢去驚動師父,都各自回屋去了。于瑞生回到屋里又躺了下來,因為昨晚沒睡好,沒過多一會他就沉睡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天大亮了,日上三竿照得窗戶上一片光明。外面前來吊喪的親朋也陸續(xù)而來,外面不斷有人說話的聲音。于瑞生起來梳洗已畢,等他出了房門一看,外面早已人聲嘈雜,院子里桌椅板凳擺放開來。喬二郎和地方上的一干人等在張羅著,馬順和郭煦他們也在招呼來的客人。于瑞生走過去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又來到靈堂看了看。前來吊唁的人剛出去,屋里就玉蘭和她娘兩個人。張氏站在一旁,玉蘭正跪在地上,眼睛通紅。
看到于瑞生進去,張氏趕緊迎了上去,于瑞生和她寒暄兩句就把頭轉過去看著跪在地上玉蘭。劉玉蘭一見于瑞生,兩眼忍不住又眼淚婆娑。于瑞生安慰了幾句,玉蘭哭的反而更厲害了,連張氏也跟著哭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倆才漸漸止住哭泣,于瑞生就把棺材準備好的事跟她倆說了,又把后事的安排簡單交代了幾句。
“我們這都是女人家,這應酬之事還得仰著公子做主!”張氏抹著眼淚說道。
“那是自然,請夫人放心!”于瑞生說著就要往外走,剛才待在這里雖說沒有人進來,不過他心里也覺得有些尷尬。就在這工夫,有兩個人前來吊孝的人走進了靈堂,于瑞生對著他們點了點頭,借這機會快步走了出去。緊接著屋里又是一陣哭聲。
有地方上的人安排,又有其他人幫忙,一天的事情進行的都很順利。于瑞生給安排處理賬房的人準備了些銀子,其他事情就有就不用他多操心了。負責內(nèi)勤和外面跑腿的都各司其職,一切都井然有序,就這樣忙忙活活一天。冬天黑的早,剛到酉牌時分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除了干活的和幫忙的,其他人都走了。院子里冷清了下來,門口挑著兩盞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屋里也透出點點燈光,停在院墻邊的棺材在墻上投出淡淡的影子。
安排吃過晚飯,一眾干活的人都收拾東西各自回家了,喬二郎也告辭而去。院子里就剩下于瑞生馬順郭煦和兩個師父。錢方仁這兩天和沒頭老鬼都忙著招呼客人,也許是歲月不饒人,他們這兩天睡得都挺早。于瑞生知道他們辛苦,過去請了安就讓他們早點安歇。錢方仁他們環(huán)視四周,看看沒什么事也就各自回屋了。
馬順和郭煦在這待了兩天不放心的家里,看看眼下無事就跟于瑞生說要回家一趟。于瑞生因天色已晚就讓他們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可是他們倆卻非要回去,于瑞生拗不過只好同意了。他回屋拿了燈籠遞給郭煦,目送他們出了大門直到拐彎看不見了才又回來。其實于瑞生也有心回家看看,家里只有馮三一個人,他也有些不放心。不過目下他覺得自己離開有些不妥,一者留她們母女倆在家他也不放心,再者拋開師父自己回去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說,所以他只好看著他們倆離去,自己又轉身回來了。
有了昨天的經(jīng)驗,于瑞生回到屋里就早早收拾床鋪躺下了。不過卻又重蹈昨天的覆轍,一時間還是難以入睡。外面靜悄悄的,偶爾有樹枝被風吹動的聲音。
又躺了一會兒,于瑞生實在是毫無困意,干脆一翻身坐了起來,就在床上調(diào)勻呼吸修煉內(nèi)力。誰知剛開始沒一會兒,忽然聽到外面一聲響亮,像是有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