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今晚暖香閣樓心月姑娘首次登臺!”
“這還用你說,我們都盼著這天呢!”
“可不是,聽說是柳鶯鶯彈琵琶高歌給她作曲,場面一定好看!”
“樓心月的舞,當?shù)闷瘊L鶯姑娘的歌聲?”
“百聞不如一見,年前我去給暖香閣送菜的時候,見過這位姑娘,那模樣身段,在暖香閣里也是百里挑一。”
……
暖香閣,樓心月,這兩個名字一起落在了來樂居雅間的幾位公子耳中。
“暖香閣……樓心月……”韓琊喃喃念叨著。
一旁的黃諒見了韓琊這樣,只笑話他道:“韓大公子怕不是要問那是誰了?”
一邊韓琊的小廝聽得自家公子這般,又聽見黃諒說的這話,忙上前來說道:“公子,這話可別說了!小人還指望托您的福,多活兩年不是?”
在座幾人都笑了,誰不知道韓家家教甚嚴,莫說是青樓,就是韓琊來這酒樓上喝喝酒,聽詞唱曲的讓他爹知道,又少不得一通訓(xùn)。
韓琊卻是轉(zhuǎn)頭看向自家小廝,開口便道:“你自外頭吃酒去吧,容我耳根子清凈些?!?p> 眾人一笑,黃諒一揮手,便是令一眾小廝都退了下去。
“暖香閣里環(huán)肥燕瘦,個個都是尤物。最出名的有三位姑娘:歌絕畫欄柳鶯鶯,琵琶心語班瑟瑟,溫柔解語花含羞。不知今晚這位樓心月姑娘,該是怎樣人物?!?p> 一邊言泱聽過黃諒這一番話,只笑他道:“黃兄前幾天還對金縷樓中羽纖姑娘的琴聲念念不忘,怎的今天就開始捧暖香閣了?”
不等黃諒說話,一邊蔣菡若已玩笑著接過了話茬,直向言泱說道:“我們黃大公子,哪會只知道一家姑娘的好處?”
在座幾人都被逗樂了。
秦樓楚館的姑娘,縱再潔身自好,于他們這些人而言卻是總不能比一只會叫的鳥兒高貴,茶余飯后能想起來一兩個的,不過也都只是作笑話罷了。更有如韓家世代簪纓的氏族,子孫是絕不能沾染這些下九流行當中人的。
幾人說話間,天色漸晚,那暖香閣早已是門庭若市了。
樓心月已梳妝好了,只等著今晚壓軸。想想自己來到這暖香閣,一晃已過了九年。
十五歲,正是女孩子行笄禮的年紀。若是父母在,她今日也該是盛裝出席,行三加之禮,而后取字。想到這里,樓心月嘴角的弧度似乎變得有些苦,但她更明白今天的自己,不該有絲毫不悅。
聽得外頭眾位姐妹紛紛獻了技藝,誠如外人所說,暖香閣姐妹皆是天生的尤物,個個都有才藝傍身。但那又如何呢,不過都是些身不由己的人罷了。
“姑娘,該準備上場了。”來提醒樓心月的,是柳鶯鶯身邊的丫頭,燕兒。
樓心月聽得這話,忙答應(yīng)道:“多謝姐姐,我這就來?!?p> 說著,樓心月便起身往房門外走去,跟著燕兒一路去與柳鶯鶯見了禮。
“鶯姐姐……”樓心月方才在樓上時也不曾覺得有什么,偏是到了這樓下來準備上場時,心里慌了起來。
柳鶯鶯見樓心月這緊張的模樣,似想起了兩年前自己第一次上臺時的情景,便嫣然一笑,開口向她說道:“放心,有我呢!這一曲《彩云歸》你跳得極好,必能一舞成名?!?p> 樓心月聽過這話,木訥地點了點頭,繼而深深吸了一口氣。
韓琊架不住眾人勸說,再加上心中好奇,自然是喬裝了一番便跟著黃諒等人一同來了暖香閣,只等著樓心月這一舞。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等得江萍兒一曲琴聲已畢,臺下一陣呼聲之后,柳鶯鶯琵琶聲已起,歌喉若出谷黃鶯。
樓心月自不敢含糊分毫,蓮步輕移,水袖妖嬈,一襲花衣云裳來到臺上,便吸住了眾人目光,正是——
寶髻簪花青絲綰,玉面施妝紅顏安。
柳眉描黛遠山色,杏眼送情秋波繾。
飛燕當羞鼓聲重,玉環(huán)應(yīng)恨霓裳纖。
楊柳依依別江畔,仙子作舞瑤臺間。
柳鶯鶯歌已唱過,手中琵琶一曲《彩云歸》已畢,樓心月的舞也結(jié)束得恰到好處,自然博得滿堂喝彩。
且不說扮作小廝的韓琊滿目驚艷,就是黃諒這常年混跡于花柳之地的家伙也看直了眼,言泱、蔣菡若等其他人自然也不必再說。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不錯的,樓心月,當?shù)闷疬@個名字。
一時暖香閣樓心月之名傳遍整個帝都,一擲千金只為觀她一舞的人絡(luò)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