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機(jī)靈的說道:“這風(fēng)鈴,是小姐才掛上去不久的,她說,聽著這聲音,就感覺沒那么累了?!?p> 秦墨霖回頭看看陳玉苒,走到風(fēng)鈴的下方,他的個子很高,一抬手,就能碰到風(fēng)鈴。
他用手輕輕的撥動著風(fēng)鈴,那聲音清脆悅耳,很好聽。
冰兒和秦墨霖說話的時候,陳玉苒就已經(jīng)醒了,她睜開眼睛的一條縫,看見背對著她的秦墨霖,和正在搖晃著的風(fēng)鈴,更加安心的睡去。
丞相與圣上正在下棋——
“皇上為何一直嘆氣?”
丞相問道。
“朕聽聞,齊庭罡去見過二皇子了?!?p> 丞相一向消息靈通,他也是知道的。
“二皇子畢竟不是太子,皇上也不必太過憂慮,臣聽說,他是先去了東宮,太子沒有理睬他們一干人等,他才退而求其次,去見了二皇子?!?p> 皇上依舊滿臉不悅神情。
“你真的認(rèn)為,他是退而求其次嗎?他可一點(diǎn)也不傻,所有的一切,都是盤算好了的,你不是不知道,晴妃是二皇子的生母,就這一點(diǎn),就……哎……”
皇上止不住的嘆氣。
“那么,皇上您,還是沒有放棄秦楓嗎?”
秦楓和丞相,都是皇上登基的大功臣,曾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皇上登基以后,丞相為鞏固自己的地位,同時也為了,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忠心,便把家中最小的妹妹,送給皇上做妃子。
反觀秦楓,只是安心做自己的工部尚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朝中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知而不言,并沒有明確的立場。
起初,秦楓是不想與齊庭罡結(jié)為親家的,齊庭罡培植勢力,常常令皇上煩心,他再清楚不過了。
他不想站在任何一方,只想明哲保身,可偏偏,長子秦墨青,說什么也要娶齊彩菱進(jìn)門,秦楓作為父親,只得妥協(xié)。
因此,皇上和他之間,生了嫌隙,他心里也是有苦難言。
“這些年來,秦楓的確叫朕失望,只不過,他為朝廷做事,也算盡心盡力,沒有能詬病的,何況,他的兒子,秦墨霖,是個可塑之才,朕身邊缺人?!?p> “墨霖長期替我辦事,暗地里,也查出了不少貪官污吏,是有很大功勞的,那孩子性格隱忍堅(jiān)毅,也頗有正義感,和秦楓倒是不同?!?p> 說著說著,皇上決定親自前往秦府一趟。
秦府一家老小,都在前廳外跪地迎接。
皇上看來看去,最終只讓秦楓和秦墨霖留下了。
“皇上,您大駕光臨,實(shí)在讓臣惶恐不安?!?p> “好了,秦楓,朕今天來,是要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客套的話,就不必說了?!?p> “皇上請講?!?p> “你也是時候,該回到朕這邊來了吧?!?p> 秦楓臉色大變,趕緊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臣對您,一直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你不必如此激動!你心里怎么想,朕不是不知道,齊庭罡在朝中勢力很大,即使是朕想對付他,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輕易撼動他,何況,你與他還是親家?!?p> 秦墨霖總算聽明白皇上的話了,他雖一直為丞相效力,可對于父親在官場上的生存法則,他從沒細(xì)細(xì)關(guān)心過。
“皇上,臣冤枉??!老臣若是只被我與齊庭罡的親家關(guān)系所牽絆,那老臣早就與他勾結(jié)在一起了,老臣發(fā)誓,這是絕沒有的事,日后也不會發(fā)生!”
秦墨霖也站起身來,撲通一聲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家父的心,是向著皇上的!”
“行了,都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若不是情況有變,朕是不會親自前來的,如今,齊庭罡已經(jīng)成為二皇子一黨,皇后已經(jīng)不在這世上了,太子背后的勢力單薄,可二皇子的生母是晴妃,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皇上言辭懇切,秦楓不傻,當(dāng)然明白。
“皇上有何吩咐,盡管說吧。”
秦楓心中無奈,可在圣上面前,他若反抗,恐怕會連累家人。
“朕來這兒之前,打聽過了,齊彩菱無法生育,既是如此,便休了她吧?!?p> 秦楓對這個囂張跋扈的兒媳婦是不滿意,可這么做,似乎太殘忍了。
“圣上,這……這……恐怕……”
秦楓驚慌失措。
秦墨霖?fù)屜纫徊秸f道:“皇上,齊彩菱畢竟與我們,生活了這么久,突然要讓哥哥休了她,一來于心不忍,二來,定會徹底惹怒齊家,臣認(rèn)為,如今還不是時候?!?p> 皇上剛想發(fā)怒,丞相也站出來制止了。
“皇上,墨霖說的有理,時候還未到,請皇上三思!”
皇上沉默片刻,又想起,齊庭罡還有一個親生女兒。
“那齊庭罡的女兒……”
皇上話還沒說完,秦墨霖就情緒激動的說道:“皇上,她是無辜的,她早已經(jīng)離開齊府,和齊庭罡沒有任何瓜葛了!”
秦楓替兒子捏了一把汗,恐怕皇上會勃然大怒。
然而,他并沒有。
皇上平靜的說道:“朕知道,陳玉苒已是陳旭的女兒了,此事與她無關(guān),朕不過是突然想起了,朕不會為難她?!?p> 秦楓父子二人,一臉吃驚的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事實(shí)上,因?yàn)槔钤圃碌年P(guān)系,皇上對陳旭一家人,暗中庇護(hù),這也是為什么,陳旭的生意,能做的那么風(fēng)生水起。
陳玉苒是李云月的徒弟,皇上不止一次的,從李云月的口中,聽到過她的名字,他若是傷害了陳玉苒,李云月又豈會好過?
“秦楓啊。”
“臣在!”
“把那些個反對二皇子的大臣們,全部集結(jié)起來吧,這事只有你能做,只有你去做這件事,齊庭罡才會意想不到?!?p> “臣遵命!”
秦墨霖心里有了許多的疑問,他去陳家找陳玉苒。
對這里,他已經(jīng)很熟悉了,走到陳玉苒房門外,看見一排竹竿,上面晾曬著各種顏色的布,白的,暗紅的,綠的……
陳玉苒正用手摸著那些布,從一排排布前走過。
秦墨霖走到最邊上的白布前,等著陳玉苒走過來。
她慢慢的靠了過來,白色的布是透明的,陳玉苒隔著布,看見了秦墨霖。
“你怎么,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啊?”
陳玉苒笑著說道。
即便兩人之間隔了一層布,秦墨霖也能聞到,陳玉苒身上的香甜味道。
“是你沒注意我?!?p> “好吧,那我現(xiàn)在注意到你了!”
陳玉苒把半邊臉,從布的一側(cè)露了出來,沖著秦墨霖眨眨眼。
秦墨霖隨即把她牽了過來。
“這些布是做什么用的?”
秦墨霖問道。
“嗯……這是秘密!”
陳玉苒神神秘秘的說道。
“這有什么不能講的?”
秦墨霖很想知道答案,可陳玉苒就是不告訴他。
“反正就是秘密啦!以后我再告訴你!”
“好吧?!?p> 秦墨霖?zé)o奈的說道。
然后,他又想起正事來。
“玉苒,你……見過皇上嗎?”
“你怎么會問這種問題???不用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見過皇上呢?那可是九五之尊,我家是從商的,可不是什么朝廷官員,你應(yīng)該常常見到吧!”
秦墨霖覺得匪夷所思,才把皇上到秦府的整個過程,詳細(xì)敘述了一遍。
這下子,連陳玉苒也懵了。
“可我,確實(shí)沒見過圣上?。“蠢碚f,他知道我是齊庭罡的女兒,應(yīng)該會想辦法好好利用我,再者說,即便他把我和齊庭罡之間的關(guān)系,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知道利用我也做不了什么,可多少,也會討厭我吧,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讓我置身事外?!?p> “皇上的心思,太難猜了,無論如何,他不找你的麻煩,是好事?!?p> “也對也對!”
“還有一事……”
秦墨霖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什么?”
“你母親的玉鐲……”
秦墨霖知道,只要他一提起陳玉苒的母親,提起那個還留在齊府的玉鐲,陳玉苒的心情,馬上就會跌落到谷底,可是,盡快拿回玉鐲,是她最大的心愿。
“嗯,怎么?你想說什么?”
陳玉苒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
“我們一起想想,有什么辦法,可以拿回玉鐲吧,我想幫你完成這件事?!?p> 陳玉苒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拿回玉鐲,可是,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那玉鐲究竟被放在何處?齊府那么大,我也硬闖過,險(xiǎn)些喪命,因?yàn)檫@個,我答應(yīng)了父親,絕不再獨(dú)自前往齊府,只是這一時半會兒的,想必,父親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可以拿回玉鐲?!?p> 另一邊,秦墨青有了新歡,齊彩菱接受不了,回到了娘家。
齊家奶奶很是心疼,齊彩菱回家多日,一直萎靡不振,飯也沒怎么吃。
“你們看看,菱兒都被折磨成什么樣了?你們兩個,還要坐視不理嗎?她可是我們齊家的長孫??!”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上,唯獨(dú)齊彩菱和齊庭凱沒有來,前者是沉浸在悲傷中,后者則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和齊庭罡鬧得不愉快。
爺爺和齊庭罡都是一臉嚴(yán)肅,隨后,爺爺開口說話了:“老三,若是真讓秦墨青娶了小妾,不僅是菱兒日子不好過,就連齊家,也會被人笑話的,你和秦楓,都是尚書,你也不比他低人一等!”
“兒子明白您的意思了,吃完飯,我就去秦家一趟。”
飯后,齊庭罡前往秦府。
秦楓讓下人們盡數(shù)退下,他單獨(dú)和齊庭罡說話。
“親家公,我就長話短說了,今日我來,是想和你談?wù)勀嗪土鈨旱氖隆!?p> “說實(shí)話,我也不愿讓墨青,娶那小妾,只不過……他執(zhí)意如此,就跟當(dāng)初,他堅(jiān)持要與彩菱成親一樣,我也沒阻止他。”
齊庭罡勃然大怒,他大聲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要任由他胡鬧了?”
“你先消消氣,彩菱畢竟和我們生活了這么久,我也不忍心,可她無法生育,墨青生為長子,若是沒有個傳宗接代的,那可不行?!?p> “生孩子是遲早的事,菱兒還年輕,有的是機(jī)會,你不應(yīng)早早下了定論!”
“話雖如此,可墨青帶回的女子,已經(jīng)懷孕了,因此……”
“你說什么?”
齊庭罡無可奈何的從秦府出來,整個人都被一層陰影籠罩著。
同一時刻,秦府一小亭內(nèi)——
陳玉苒將一包袱,遞給秦墨霖。
秦墨霖打開一看,是一件衣服。
“你要出遠(yuǎn)門?”
秦墨霖想都沒想,就這么問道。
陳玉苒笑著搖頭,說:“你仔細(xì)看看,這不是我穿的衣服,是給你的。”
秦墨霖這才低下頭,仔細(xì)看這衣服,白色的,上面還有講究的花紋。
見秦墨霖仍舊不解,陳玉苒又解釋道:“這衣服,是我做給你的,哦,對了,你還記得,前些日子,你看見的那些布嗎?就是為了做這個的,所以當(dāng)時沒告訴你,現(xiàn)在衣服做好了,可以告訴你了!這上面的花紋,可是我親手繡的,不知為什么,從認(rèn)識你以來,只見過你穿黑衣,我也想看看,你穿些別的顏色,也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適,你先試試,若是尺寸不合適,我可以改,還有啊,你穿上,記得讓我看看,萬一你穿這顏色不好看,我還可以給你做別的顏色!”
陳玉苒說了好多話,就是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有緊張。
眨眼之間,秦墨霖已經(jīng)靠近她,又給了她快而輕的一吻。
陳玉苒全身滾燙,她感覺就連被衣服遮住的皮膚,也紅燙到不行。
“你……喜歡嗎?我其實(shí)特別擔(dān)心,擔(dān)心你不愿意穿,會不會是我管太多了。”
陳玉苒低著頭,玩弄著手指,支支吾吾的說道。
“不會,只要是你做的,我很喜歡,我會穿的?!?p> “是嗎?那太好了!”
陳玉苒抬頭,眼睛都在放光。
“哦,還有啊,玉鐲的事,你別替我擔(dān)心了,我找父親談過此事了,父親說,既然不知玉鐲在齊府何處,此物又不易被發(fā)現(xiàn),齊府危險(xiǎn)重重,要拿回鐲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擊垮齊庭罡,如今,我父親在著手收集,那些不法之事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等了那么多年了,再等等也無所謂?!?p> 陳玉苒急著告訴秦墨霖這事,是因?yàn)?,怕秦墨霖為了自己,鋌而走險(xiǎn)。
“知道了?!?p> 秦墨霖淡淡回應(yīng)道。
幾日后,丞相壽辰——
丞相府內(nèi),許多官員都前來祝壽,其中也包括秦楓父子三人。
一番客套話之后,必不可少的歌舞環(huán)節(jié)開始了。
只見一群身著粉色衣衫的女子悉數(shù)登場,只是領(lǐng)頭的那一位,蒙著面。
她婀娜多姿,腰上沒有多余的肉,腿也十分細(xì)長,跳起舞來,如同一只仙鶴,眾人都被吸引了。
秦墨霖對歌舞,沒什么興趣,他正發(fā)著呆,父親卻突然在他耳邊說道:“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她?!?p> “誰?”
秦墨霖問道。
“就是最前面那個跳舞的,蒙著臉的那個?!?p> 這時,秦墨霖才睜大眼,仔細(xì)瞧了瞧那舞女,果真是越看越熟悉。
隨后,秦墨霖突然看出來了,他的臉皺成一團(tuán),把眼神移開了。
歌舞一結(jié)束,齊庭罡帶著幾個下人,從門外進(jìn)來了。
“丞相生辰,老身特來祝壽!”
齊庭罡大搖大擺的走了進(jìn)來,仿佛他,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
丞相皺了皺眉,還是笑著說道:“齊大人請上座?!?p> “丞相,你不會嫌老身,不請自來吧?”
齊庭罡故意這么問道。
丞相只能否認(rèn):“當(dāng)然不會?!?p> 齊庭罡又朝身后的下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把賀禮拿上來。
丞相讓人收好。
齊庭罡又說道:“這歌舞,其實(shí)也是老身,為丞相籌備的?!?p> “哦?是嗎?”
丞相表面上笑著,心里卻十分不滿,明明是自己府內(nèi)的下人,在籌辦此事,怎么最后變成了齊庭罡籌辦?看來,他的府中,眼線還不少。
齊庭罡比舉,明擺著,就是向他示威,實(shí)在可恨!
“琪兒,還不過來見過丞相?”
齊庭罡轉(zhuǎn)身招呼領(lǐng)頭的舞女上來。
那女子終于把臉露出來,上前對丞相行禮。
秦楓也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怪不得覺得這女子如此熟悉,他下意識轉(zhuǎn)頭看看自己的兒子,秦墨霖露出厭惡的神情。
“這是我的二侄女,將來,可是要嫁進(jìn)秦尚書府的?!?p> 齊庭罡說完話,還故意看了看秦楓,露出邪惡的笑容。
秦墨霖臉色沉下來,一言不發(fā)。
秦楓一時之間,不知說什么才好,秦墨青在秦楓耳邊小聲問道:“爹,你當(dāng)真要讓齊彩琪,進(jìn)秦府?”
秦墨青也是不希望齊彩琪,嫁進(jìn)秦府的,畢竟有一個齊彩菱,就已經(jīng)讓他夠心煩了。
“沒有的事?!?p> 秦楓一臉嚴(yán)肅的回答道。
“那他……”
秦墨青還想繼續(xù)問下去,秦墨霖已經(jīng)站起身來,他大步朝齊彩琪走去,一直走到她面前。
此刻,他們的距離非常近,齊彩琪的內(nèi)心狂跳。
“公子?!?p> 齊彩琪嬌嗔的叫了他一聲。
秦墨霖用審視的眼光,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把她臉上,耷拉下來的蒙面紗巾,重新給她戴好,遮住了她的臉。
秦墨霖用極其嫌棄的語氣說道:“把臉上涂的花花綠綠的,還是吸引不了我,把臉遮住,我舒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