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霖只是看著陳玉苒,沒有說話。
陳玉苒主動投進(jìn)他的懷抱,然后在他耳邊說道:“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
在樹蔭下,吹著涼爽的風(fēng),秦墨霖問:“什么事?”
“你再等等我,等到我,把母親的玉鐲拿回來,我們再成親,好嗎?”
秦墨霖覺得陳玉苒,此刻就像扇子上的白兔,溫溫柔柔,惹人憐愛。
秦墨霖伸手抱住她的腰,說:“好?!?p> 他很想早日娶陳玉苒為妻,可是,他也知道,陳玉苒還有未完成的事,如果不拿回玉鐲,她沒辦法安下心來。
云月山莊內(nèi)——
莊主李云月,備好了茶,她正在房中撫琴。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開著門的房門外,站了一個人,他朝站在自己身后的侍從擺擺手,那侍從便退下了。
李云月見這中年男子,朝她走來,她停止彈琴,站起來向他行了一禮。
中年男子牽起她的手,一同坐下來,即便是喝茶,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還是你這里的茶,最讓朕滿意?!?p> 男子高興的看著李云月。
“您在宮里,什么好東西沒見過?我這里的,不過是粗茶淡飯,怕是會委屈了您。”
“哪里的話?宮里的奴才,沒一個懂朕的!”
來見李云月的,正是當(dāng)今圣上。
與此同時(shí),齊庭罡到宮里求見圣上,他自然是撲了個空。
“齊大人,皇上出宮去了,不在宮里?!?p> 太監(jiān)總管說道。
“皇上出宮了?什么時(shí)候的事?”
“回大人的話,是今天一早。”
“皇上有沒說去哪里?”
齊庭罡問道。
“奴才不知?!?p> 齊庭罡只得返回,他這一路上走著,心里是擔(dān)憂不已,他此次前來,是因?yàn)閾?dān)心,圣上聽了外面的傳言,一旦引起他的猜忌,那對齊庭罡是非常不利的。
此刻的圣上,正坐在李云月的房內(nèi),喝著茶,聽著李云月那宛轉(zhuǎn)悠揚(yáng)的琴聲。
這位陳旭的遠(yuǎn)方親戚,可不簡單,她既是陳玉苒的師父,也是當(dāng)今圣上最牽掛的女人。
這座云月山莊,實(shí)則是圣上為她建造,是方便二人相會的地方,只不過,陳旭和李云月,都一直瞞著陳玉苒,她并不知情。
要說這兩個人的相識,那還得從圣上還是王爺?shù)臅r(shí)候說起了,那時(shí)的他年輕氣盛,總喜歡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閑逛,看看百姓的生活。
李云月喜歡去一家扇子店,正是上次陳玉苒去的那家。
某日,圣上在外游蕩,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瓢潑大雨,這一時(shí)半刻的,也走不了,他就順勢跑到就近的店門口躲雨,而剛巧,就是這扇子店,李云月當(dāng)時(shí),也被困在了店內(nèi)。
李云月匆匆忙忙想往外走,不小心撞到了圣上,不過這么一眼,李云月就走進(jìn)了他的心里,從此再也忘不掉。
“云月小姐,外面雨大,你還是待會兒再走吧!”
店內(nèi)的掌柜和李云月,也算是老相識了,無意間叫了她的名字,圣上就更記住了她。
他們的緣分,從此展開。
李云月雖然已經(jīng)是三十左右的女子,可她保養(yǎng)的出奇的好,她的肌膚勝雪,一點(diǎn)也不比嬌滴滴的妙齡少女遜色。
何況,她除了會武功,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還精通音律,彈琴舞蹈什么的,也是不在話下。
正因如此,陳玉苒還是個女童之時(shí),陳旭就讓李云月,將自己的一身技藝傳授給她。
李云月也是一個千金小姐,在家里是被奉為掌上明珠的,只不過,商人的地位始終低下,她的父母全是商人,當(dāng)今圣上想要納她為妃,是絕不可能的。
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圣上對她的喜愛,李云月也不吵不鬧,她并不在意名分,只要有圣上的真情,她便也知足了,在這云月山莊里,安安靜靜的待著,她過得很開心。
秦墨霖陪著陳玉苒一起逛市集,卻趕上了大批商人來訪的日子,老百姓們都來圍觀,一路上全是車馬人群,陳玉苒都快被擠出去了。
秦墨霖見這情景,他快速環(huán)顧四周,然后朝著旁邊的一個小攤販,扔了幾枚銅錢,對著攤販說道:“這個我要了!”
“好的,公子!”
攤販高興的收下錢,秦墨霖拿走了一條長長的紅色薄紗。
陳玉苒被周圍的人群擠來擠去,一點(diǎn)也高興不起來,又看見秦墨霖,買了這么一塊薄紗,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你買這做什么?”
秦墨霖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把那條紅色薄紗,系在陳玉苒的手上。
“你這是……”
陳玉苒正百思不得其解,秦墨霖又把這薄紗的另一頭,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兩個人就這么綁在了一起。
“這樣,就不會走丟了!”
秦墨霖笑著說道。
隨即,他又把陳玉苒和自己的手都抬起來,晃了晃。
陳玉苒停頓了幾秒,她看見,秦墨霖臉上開心的笑容,他笑的像個孩子,只是因?yàn)檫@么小的一件事。
“怎么了?”
陳玉苒一直盯著他看。
“哦,沒事,這是個好辦法,走吧?!?p> 秦墨霖走在前面,陳玉苒跟在他的身后,她盡量配合,秦墨霖手腕晃動的頻率,越來越默契。
周圍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商人隊(duì)伍上,并不會有誰,注意到他們的手腕。
陳玉苒想了想,用手使勁把薄紗,向后拽了一下,秦墨霖感覺到手腕明顯被向后拉,他回頭了。
“今天這樣,是沒辦法好好逛了,我們下次再逛,我想回去了。”
陳玉苒說道。
秦墨霖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繼續(xù)朝前走。
過了一會兒,終于走到不那么擁擠的地方了,再繼續(xù)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很快便可以到陳玉苒的家了。
有段日子沒見到的齊彩琪,在這時(shí)出現(xiàn)了。
看她的樣子,應(yīng)該是老早就看見他們了,她停在前方,一直盯著他們看,同時(shí)也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那條紅色薄紗。
齊彩琪的表情很難看,陳玉苒莫名的,想要縮回自己的手,想把手藏起來。
秦墨霖感覺到了,可他直接把陳玉苒的手,握在了手心里,那條薄紗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
齊彩琪咬了咬牙,還是走上前去,對秦墨霖行了一禮。
“秦公子?!?p> 秦墨霖只面無表情的點(diǎn)頭,然后拉著陳玉苒就走了。
時(shí)隔許久,秦墨青總算回到了家中,此刻,他正在秦楓的書房站著。
齊彩菱知道后,立刻跑了過去。
等她來到這里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子。
那女子就站在她的身旁,看上去溫溫柔柔,弱不禁風(fēng)的,大概是所有男人看了,都會心生憐愛的,和齊彩菱完全不一樣。
“彩菱,進(jìn)來坐下吧?!?p> 秦楓說道。
齊彩菱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朝里走,秦墨青居然連一個眼神,也不給她,兩邊都還有空位置,齊彩菱刻意選擇了,靠近女子的那一邊坐下,以便能夠近距離的觀察她。
坐定后,齊彩菱的眼睛,就像是長在了那女子身上似的。
秦楓清了清嗓子,他說:“我刻意讓人,把你母親支走了,有她在,是不能好好問你話的?!?p> 房內(nèi)一片死寂,無人應(yīng)答。
凌晨時(shí)分,秦墨青突然回到家中,可他卻帶了一個陌生女子回來。
起初,大家都沒想那么多,以為是秦墨青的朋友。
秦楓的直覺告訴他,沒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秦墨青帶上那女子,說是要見父親,盡管母親吵著嚷著,要見自己的兒子,可不僅未能如愿,父親還借口有事要和秦墨青商議,女人不便參與,強(qiáng)行讓下人帶走了她。
原來,秦墨青打算娶這女子做小妾,本來,多添一房,也不是什么難事,可偏偏,這女子出身青樓。
秦楓當(dāng)然是一口拒絕。
“這不可能!你想都別想!趕緊讓她離開!”
秦墨青卻大聲說道:“父親當(dāng)年,不也是娶了一個青樓女子嗎?為何父親可以為所欲為,我卻不可以?”
沒錯,他說的,正是秦墨霖的母親。
秦楓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問他:“這么說,你是為了報(bào)復(fù)我,才把她帶回來的?”
“并非如此!我對她動了真情?!?p> 秦楓沉默片刻,隨后大笑起來。
“動了真情?你當(dāng)初要娶彩菱進(jìn)門的時(shí)候,不也是這么說的嗎?你不可以把我,和你相提并論,因?yàn)槲覀兪遣煌?,我這一生,從來沒愛過你的母親,我和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別跟我提齊彩菱!我何嘗不想和她好好過日子?可她呢?是我錯付了一片真心,她滿口謊言,自私自利,何曾為我考慮過一星半點(diǎn)?”
這些對話,在齊彩菱進(jìn)來之前,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此刻的秦楓,雖然生氣,卻已經(jīng)漸漸歸于平靜。
當(dāng)著齊彩菱的面,秦楓只能如實(shí)的問她:“彩菱,墨青的意思,想把這女子,娶來做小妾,你怎么想?”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齊彩菱太過震驚,她的瞳孔失去了焦點(diǎn),徹底愣住,答不上話來。
秦楓知道她是受了打擊,也不催她回答,也不再繼續(xù)說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稍微反應(yīng)過來了,她認(rèn)認(rèn)真真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好看嗎?不!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沒什么特別的,齊彩菱這么想。
她又看看秦墨青,他依然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卻始終沒看齊彩菱一眼。
齊彩菱在漫長的等待中,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再見面的時(shí)候,秦墨青會對她說些什么,可現(xiàn)在看來,他根本沒打算說一句話。
齊彩菱猛的一下站起來,她飛快的走到秦墨青面前,仿佛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齊彩菱瞪大眼睛問他:“是因?yàn)?,我生不出孩子??p> 這是齊彩菱的痛處,她被人寵愛慣了,不愿揭自己的傷疤,可是……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她內(nèi)心的防線,在此刻決堤,眼淚迅速滾落到嘴邊。
秦墨青看了她一眼,說:“不是。”
“那是,為什么?”
齊彩菱咬咬牙,繼續(xù)問道。
“因?yàn)橄矚g?!?p> 這話徹底傷了齊彩菱的自尊心。
“那我呢?”
“不喜歡了?!?p> 齊彩菱當(dāng)著秦楓的面,給了秦墨青一個巴掌,然后哭著跑了出去。
陳家后院——
陳玉苒和秦墨霖正聊著天,送食材的伙計(jì)從此處路過,手里提著的籠子,裝有幾只雞。
剛從他們面前走過,那籠子的竹門松動了,有兩只雞從籠子里飛了出來。
陳玉苒以最快的速度,蜷縮進(jìn)秦墨霖的懷抱里。
秦墨霖正喝著茶,因?yàn)殛愑褴弁蝗缙鋪淼膭幼?,手里的茶水,都灑落在了衣服上?p> 他正納悶兒,就感覺到了,陳玉苒狂跳的心臟聲,還有她正顫抖著的身體。
陳玉苒把頭,死死的埋在他的身體里,像是受到了驚嚇。
“快!快!快!把東西收拾好,快到廚房去!”
一旁的冰兒,著急的趕伙計(jì)走,就連她的臉色都不太對。
秦墨霖抱住陳玉苒,輕輕的拍她的背。
“怎么回事?”
秦墨霖問冰兒。
冰兒這才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幼時(shí)曾被雞啄過,自那時(shí)起,便有了陰影,這世上最怕的東西,就是活雞了?!?p> “原來如此?!?p> 冰兒見秦墨霖抱著陳玉苒,覺得不便打擾,便找了個由頭離開了。
秦墨霖安慰著懷里的陳玉苒:“沒事了,已經(jīng)沒事了。”
陳玉苒驚魂未定的聲音,從秦墨霖的胸腔傳來:“讓你見笑了,我是真的很怕,很怕?!?p> 秦墨霖用手摸摸她的頭,嘴角上揚(yáng),說道:“在你害怕的時(shí)候,能想到我,我很開心,以后也要如此?!?p> 這是一個好長的擁抱……
朝堂之上——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p> “臣有事啟奏!”
齊庭罡一個箭步走上前來。
皇上坐在龍椅上,皺了皺眉,問道:“何事?”
“臣想單獨(dú)面見皇上?!?p> 眾大臣議論紛紛。
丞相也站了出來,對皇上說道:“皇上,臣也有事,想單獨(dú)稟報(bào)皇上?!?p> 皇上清了清嗓子,說:“丞相隨我來,尚書的事,改日再議?!?p> 皇上也不問齊庭罡有何事,直接拒絕和他面談,而是單獨(dú)與丞相離去了。
當(dāng)著眾位大臣們的面,皇上做出此番舉動,自然是讓齊庭罡,抬不起頭來。
看來,事情變得嚴(yán)峻,皇上果真已經(jīng)聽信了外面的傳言,不再相信他了。
幾位平日里依附于齊庭罡的大臣們,全都擔(dān)憂的圍了過來。
“大人,皇上只怕是聽信了小人的讒言,這可如何是好啊?”
齊庭罡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心生一計(jì)。
“去東宮!”
于是,幾位大臣們決定去找太子殿下。
東宮內(nèi)——
太子對幾位大臣的來意十分清楚,他看了一眼齊庭罡,然后慢悠悠的問道:“各位大臣,在朝中皆是有權(quán)有勢之人,怎會有空到我這里來?”
齊庭罡笑著說道:“我們都知道,太子殿下極具才干,替圣上分憂了不少雜事,我們一直仰慕您,愿有機(jī)會能為您效勞!”
太子搖搖頭,說道:“還是不必了,齊大人近日處境艱難,受到了父皇的猜忌,我若在此時(shí)和以你為首的大臣連成一氣,只怕,父皇知道了,我這太子之位,坐的也不會安穩(wěn),人嘛,總是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相信這點(diǎn),大人們都明白,不需要我再多說了,喝完這盞茶,還請各位大人們回去吧?!?p> 太子把他們拒絕的很徹底,這也是令齊庭罡始料未及的。
最終,他們只能灰頭土臉的離開東宮。
不過,齊庭罡怎么會就這樣沉淪下去呢?
很快,他便把目光鎖定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這二皇子是晴妃所生,晴妃雖不如皇后地位尊貴,可自從皇后溘然長逝,她已經(jīng)成為后宮的實(shí)際掌權(quán)者,母家的出身,也不比過世的皇后差。
皇上并未另立新后,不過這晴妃,一定是皇后的不二人選,皇上向來對她十分尊重,她從皇上還是王爺?shù)臅r(shí)候,就跟在皇上身邊了。
此外,這二皇子培植了不少手下,有著雄心大志,若能把太子擠下來,他是絕不會猶豫半分的。
這一次,齊庭罡出奇的順利,二皇子正想不斷壯大自己的勢力,齊庭罡在此時(shí)毛遂自薦,他當(dāng)然是欣然接受了。
連著好幾日,秦墨霖為了幫丞相辦事,去了外地。
今日,他一回來,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幾日,可有人來找過我?”
他心中一直牽掛著陳玉苒,怕陳玉苒沒找到他,會很失望。
“回二公子,沒人來找過您。”
這下,秦墨霖是真的有些失望了。
他迅速沐浴更衣,就要出門去尋陳玉苒。
這時(shí)候,想必,她應(yīng)該在胭脂鋪里。
秦墨霖到胭脂鋪的時(shí)候,正值午后,陽光有些刺眼,陳玉苒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冰兒見秦墨霖走了進(jìn)來,上前來行禮。
“公子,你來了?!?p> 秦墨霖微微點(diǎn)頭,眼睛只看著陳玉苒。
冰兒小聲說道:“小姐她這幾日太累了。”
“她做什么了?”
“這幾日的訂單有些多,小姐主動幫老爺整理倉庫,身子很疲倦呢!”
冰兒的話音剛落,秦墨霖又聽見一陣清澈的風(fēng)鈴聲。
他朝聲音發(fā)出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門上,掛了一串銅色的風(fēng)鈴,這是新掛上去的,以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