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轂王進入到與世隔絕的石室,點著煤油燈在黑暗中向前走了很久。
他一眼就判斷出來,是私挖的地道。
通往之地,未靠近時隱約能聽見巨大的聲響。
接近出口豁然光亮,里面別有洞天,十分龐大。
是個礦山,有許多男子裸露上半身,全是鞭傷,咬牙用盡全力挑起石渣。
哪個擔子里石料要是挑少了,監(jiān)工抬手就是一鞭子。
驚得他一身冷汗,額頭密密麻麻出現細小的汗珠。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地方。
結結巴巴地問領路人:“這是什么地方?”
“不該問的不要問!你干久了自然會知道?!?p> 一彪悍男子拿著鞭子朝著他們走來。
“這是新來的?”
“是,剛到的,交給您了?!?p> 說罷,兩位學徒拿著燈,轉身鉆回地道。
那男子朝外吐了一口痰,喊住兩位學徒,“他是哪里有問題?”
“挺好的,就是神志不清?!?p> 轂王知道自己要被留下了,心里慌張。
趁著他們說話,拔腿就往地道里跑。
他的行動并未能逃脫學徒二人的敏銳目光。
他們迅速反應,身手矯健地將他攔截下來。
“行,沒那么傻,還知道逃跑?!蹦凶狱c了點頭,算是收下了。
他將轂王領到山礦腳下,讓他伸手出來摸一摸地下的石頭。
他不明就里地伸出手,輕輕地搭在石頭上。
緊接著,被男子一腳踩住手,疼得他亂叫。
“你神志不清醒,我不指望你能聽懂人話,但你記住這個疼,鞭子打在身上比這個更疼,干活的時候記著點?!?p> “你!”轂王咬牙切齒,他清晰地感覺到石頭的尖銳處扎進他的手心肉。
恍惚之間,想到他對兩個女兒都說過是自己的手心肉。
他下意識想反抗,但是眼睛瞥到他手里帶刺的鞭子。
他不得不強忍下心中的憤怒與不甘,選擇了退縮。
那男子松開了腳,隨手招呼來一監(jiān)工,“讓他知道要做什么。”
監(jiān)工甩了一個帶著滿是干涸血跡的扁擔給他。
他看著累出厚度的血跡,微微出神。
“他娘的,每次能不能找點正常的人。找的都是什么傻子,破扁擔有什么好看的!”
說著,一鞭子抽到他的腦袋上。
疼痛在他腦袋上炸開,他雙手抱頭,疼得在地上來回打滾。
“真細皮嫩肉,我都沒使出全力,才堪堪一條紅印裝什么,起來!不然我抽得你滿身是血?!?p> 余傅沒辦法跟進屋內,前門后門都被關上了。
頓覺不妙,等他忍不住想上去試探時,大門又打開了。
恢復平靜的模樣,好似剛才的人進的不是這家店。
俠客與轂王都消失了。
連余傅都沒辦法從看出這家藥鋪是什么來頭。
然而,顯然有人比余傅更為焦急。
那些緊隨轂王左右的淵國探子,面對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心急如焚。
派了一個探子沖進店鋪內,卻什么破綻都看不出來。
硬生生地問:“剛剛那個瘋子呢?”
掌柜驚訝反問:“你認識那個瘋子?”
“我當然認識,他是我的二叔,發(fā)瘋跑出來,我們一路打聽來的,人被你們關在哪里了?”
“他走了,從后門走的。”掌柜淡淡地回答。
他早就讓人將前后門都盯住了,連一只蒼蠅都沒飛出去。
明知掌柜是在撒謊,他耐著性子,順著問道:“為什么要讓他從后門走?”
“他是瘋子,想從哪里走就從哪里走,我們哪管得了他啊?!?p> “你少拿這一套糊弄我!我方才就在后門,根本就沒有人出來?!?p> 這一說,整個店鋪的人目光都集中在這人身上,氣氛驟然緊張。
“你到底是誰?”掌柜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也不關心你是誰。我只知道,那個瘋子是你們得罪不起的人,立刻交出來!”探子的聲音中充滿了威脅。
“有意思,單憑幾句話還想唬住我這個老江湖?”
多說無益,那探子將短刀拍在臺面上。
“呦吼,嚇唬誰呢?”他的手上的算盤被推到一旁,從柜臺里面掏出屠夫用的大砍刀。
連同那些各自忙碌的學徒也默默從角落拿出自己的家伙。
頓時劍拔弩張。
探子見狀,心中更加確信這鋪子有大問題。
“直說吧,你們是誰的人?”
“說出來嚇死你?!?p> 探子不耐煩地拍打著桌子,喊道:“能不能利索點!”
霎時將掌柜唬得一顫,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扈子爵?!?p> 探子脫口而出,“他是誰?”
掌柜被他問得臉一黑,一口氣憋在心里,“你這人!是不是轂國人,怎么能連大人都不知道?!?p> 探子還是搖了搖頭。
掌柜更是沒什么好臉色。
連余傅也很少能聽到這號人物了。
按輩分算,是公主疏的叔叔。
是先王的老來子,先王駕崩時他才三歲,比公主疏也只大了五歲。
先王多子,但嫡子早逝,爭奪尤其激烈。
這位早早被踢出局,打發(fā)去偏僻扈地,僅給子爵爵位。
更何況,朝中早已沒有三代老臣,更是沒人能想起他了。
“別扯東扯西了,我沒聽說過的,一律算不上有什么有名號的人,快放人?!?p> 掌柜見他不吃這招,“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沒有吐出來的活人,只有尸首?!?p> “開個價吧?!?p> “多少價都沒有?!?p> 見他油鹽不進,探子也不再討價還價,一群人霎時間涌進店鋪。
探子的人先將門關上,再亮出刀。
在屋頂上看戲的余傅,什么都看不見。
本以為里面會來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戰(zhàn)。
沒多久,門又開了。
一群探子不見了,掌柜照舊在算賬,學徒在掃地。
余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么這么多人也憑空消失了?
出大事了,這鋪子吞人。
此消息馬不停蹄地被暗衛(wèi)帶去錦都。
上朝時,顧疏當眾宣布淵國來函商議之事,問諸位臣子有何看法。
底下支支吾吾成片,遠不如聯名奏章上喋喋不休。
她的目光流轉在署名在冊官員中間,他們的頭低得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