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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叫我魔王

《魔王》原來的樣子(中篇.之三)

你可以叫我魔王 關(guān)外x 19825 2019-10-04 20:04:28

 ?。ň谷徽`操作到了VIP章節(jié),還刪除不了,氣人只能稍微改動一下了)

  “記得回來別太晚啊?!彼罩曜臃鲋T框?qū)ξ艺f道。

  我回頭看了劉小風(fēng)一眼。他臉龐消瘦而蒼白,上面寫滿了疲憊,不過眼睛還很明亮??礃幼邮┓ㄟ^后他沒有受到更多的反噬,這瘋子心還真大。

  在這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開始不分日夜在城中逐片逐片地尋找罪靈,亦或者說是尋找那個人,可是一直沒有任何進(jìn)展。

  沒有被搜索過的城區(qū)越來越小,我的信心也逐漸被蠶食,變得越來越弱。一開始,我每天都往他家里跑,他見到我總會搖頭,說我沒有見到那個人。后來我隔幾天才去一次,他還是這么說。再逼問下去他干脆一言不發(fā),閉目裝死。

  我的耐心快用完了,整個城市眼看就要被我轉(zhuǎn)了個遍,劉小風(fēng)還是說我沒有見到那個人。我感覺他是在騙我。這個該死的瘋子!如果那是真的,我發(fā)誓絕不會讓他好過。

  又過了一天,我沒有任何收獲。傍晚時分,我抱著膀斜靠在一家咖啡廳門前的扶手上,對路上的行人睥睨冷視。

  在我面前是一條不算寬的街道,街道的兩側(cè)是不算太高樓房。街邊種著高大的闊葉林木,林木中間還夾雜著異域格調(diào)的古怪路燈。

  夕陽把樓房的陰影投射的路上,街道上的行人和車輛更少了。天眼看就要黑下去了,路燈也早早地明了。正當(dāng)我合計該不該回去找劉小風(fēng)算賬的時候,有一群人向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們?nèi)齼蓛傻?,全都是半大的孩子,看樣子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應(yīng)該是附近哪個學(xué)校放學(xué)了。

  他們歡快地說笑著,像一群噪人的鴨子從我面前走過。中間偶爾有人向我這里偷瞄兩眼,見我正盯著他們看,便猛地扭回頭一溜煙似的逃了,對身后同伴的呼喊置若罔聞。

  在他們的后面,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一個女孩。她穿著時尚,打扮前衛(wèi),要不是因為她那碩大的書包,我決不會把她與前面的學(xué)生聯(lián)系在一起。她孤零零地走在隊伍的最后,形單影只。

  當(dāng)她經(jīng)過我面前的時候,我突然對她大聲說道:“迷路了嗎,小羊羔?”

  我是想嚇嚇?biāo)?。女孩聽到后慢慢地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就跟沒事似的,淡定地在我面前走了過去。

  可以啊,這小姑娘有點定力。然而讓我意外的事發(fā)生了。

  “嗡”的一聲,我耳鳴的毛病突然發(fā)作了。而且這次格外強烈,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耳鳴弄得彎下了腰。那感覺不是疼痛,而是一種類似于人們常說的觸電一般的感覺,是一種從里到外的顫抖。那一刻,我仿佛已經(jīng)離開這個身體,正從另外的一個角度審視著自己。

  但這種感覺只有一瞬間,馬上我就回復(fù)了常態(tài),我正暗自疑惑。突然,那女孩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停住腳步,然后轉(zhuǎn)過身向我走來。

  六瑪麗

  (17)有點意思,我在這待半天了,連想進(jìn)去喝咖啡的人都改了日子,她一個小女孩卻敢跑到我跟前來,有魄力。

  女孩身材高挑勻稱,五官精致而且很有棱角,立體感很強。她眼神清澈明亮,給人涼涼的感覺,像極了三九天里從深井中取出的冰。

  她邊走邊把掛滿了各種公仔玩具的書包拿到身前,從里面翻找什么東西。

  她在找什么?我尋思著,不會是也看出來我是個“妖孽”,要拿什么“降魔杵”之類的來收了我吧。

  在來到我面前的時候,她從書包里掏出來一盒煙,然后熟練地摸出一顆叼在嘴里,朝我一努嘴。

  “哥們兒,借個火?!彼f。

  我笑了,伸手在她面前打了響指。一縷藍(lán)色的火焰猛地從我大拇指里竄出,足有半尺高,獵獵帶風(fēng)。

  這回該嚇到你了吧,我想。這一招女孩也沒料到。她下意識地向后一躲,然后看了我一眼,臉上的驚恐只一閃便不見了。她歪著頭把煙點燃,然后深吸了一口又把煙噴到我的臉上。她拿著煙盒對我晃了晃,我搖頭。

  “我不吸煙,那玩意對我來說不夠勁?!?p>  “那謝了。”

  她眉毛一挑,嘴角揚了一下,把煙放進(jìn)書包里轉(zhuǎn)過身側(cè)著臉說道:

  “你這沒什么稀奇的,我上一個男朋友能用鼻子啟啤酒?!?p>  鼻子?啤酒?什么亂七八糟的。這世道變了?她竟然不怕我!她竟然不怕我!我收去了拇指上的火焰,看著那女孩,有點莫名其妙。

  正在這時,有幾個騎單車的少年經(jīng)過,其中有個人大聲地對女孩喊道:“嘿,瑪麗!干什么呢?”

  旁邊還有一人附和道:“又換新男朋友了,瑪麗!這次這個怎么這么黑?!?p>  “他怎么那么黑,他氣死猛張飛,嘿!不讓黑李逵……”幾個小子笑著從我們面前經(jīng)過。

  這個叫瑪麗的女孩則冷漠地叼著煙,用中指當(dāng)準(zhǔn)星,精準(zhǔn)地瞄著那幾個小子,直到他們哄笑著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瑪麗甩了甩頭發(fā),也朝拐角走去。誰知她剛走了幾步又走了回來。怎么了?不會是煙滅了,又或是想起來一個能用前列腺砸核桃的同桌來跟我顯擺。我胡亂想著。

  瑪麗來到我身邊開口說道:“那什么……哥們兒,你想不想掙點零花錢?”她猛吸了一口煙,把煙彈飛。

  “什么意思?”我問她。

  “這條街拐過去,路邊停著輛‘寶馬’,你幫我教訓(xùn)一下車?yán)锬侨?,我就給你……”說著話她又翻開書包,“……兩百塊?!彼统鰞蓮埣t色的鈔票對著我比劃。

  “滾!”我說。

  我沒正眼瞧她,這家伙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竟然想用錢來讓我來為她辦事,真是自不量力。可是女孩沒走,反而看著我笑了。

  “嫌少?”她不屑地一笑,然后她又從書包里找出三張紅色的鈔票和一些零散的紙幣,“就這么多了,你干不干吧?”

  這人真是奇怪,她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個能被這些俗物收買的家伙了。我彎下腰盯著她不說話。在我看來這種威壓足夠她做幾個星期的噩夢,可這小女生卻只是皺了皺眉,又從包里掏出一個手機,取出電話卡,然后把電話和錢放在一起。

  “錢我今天就帶來這么多;這電話剛買沒一個星期,你要是同意也是你的?!爆旣惖嗔恐掷锏腻X和電話,臉上帶著譏笑,像是早已把我看穿。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溫和地說道:“滾開?!?p>  瑪麗好像有些意外,對我聳了聳肩膀,拿著錢和電話轉(zhuǎn)身走了。

  “也是個慫貨,我以為你能和別的人不一樣呢,看上去挺爺們兒的,誰知道啊……這也不能怪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是我太高估你嘍……”她嘟嘟囔囔地向外走著,步子邁得很慢,步幅也很小,像是還在留意我這里的反應(yīng)。

  這是激將法。有意思,我抱著膀靠在欄桿上,看她還能使出什么手段。瑪麗見我并沒有喊她,走了幾步便停下來扭回頭看我。她的目光很犀利,像是能刺進(jìn)人的心里。

  我們都不說話。慢慢地,她的眼中泛起了點點淚光,而且那光越來越盛,亮晶晶的眼淚在眼圈里打著旋,只需她一眨眼便會簌簌落下。

  換套路了?開始走悲情路線了?我心道??伤瓦@么的盯著我,沒有眨眼也沒有說話。忽地她一扭頭,大步向著街角走去。

  什么意思?這又是什么計?她這一手反倒把我弄得不知所措。我追上她問:“你就是想教訓(xùn)教訓(xùn)那人?”

  瑪麗不說話,仰頭看著我,淚水已將她臉上的粉妝弄得一塌糊涂。我發(fā)現(xiàn)除了瑩瑩的淚光,她的眼中還蘊含著不可言喻的苦楚和憤怒。

  “至于嗎?”我對女孩的表現(xiàn)感到意外,覺著不是這女孩的演技出眾,就是她受到的委屈非同一般。

  可是什么樣的人能讓把這樣一個看似刀槍不入的女孩弄成這樣呢?這引起了我的好奇?;蛟S她能指引我找到那個人也不一定,于是我決定接下單生意。

  “他是誰,和你什么關(guān)系?”我問她。

  “這個和咱們的交易無關(guān),”女孩哽咽了一下,然后她長出了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跟我說,“你就干好你的活兒就行了?!?p>  “這個咱們得說清楚,他要是警察什么的……是不是。”我套她的話。

  “他不是警察,他是我的‘假爹’。”瑪麗咬著牙說道,“他是我的繼父,你明白嗎?”

  “他對你不好?虐待你?不像啊??茨氵@身穿戴打扮,不是挺不錯的嗎?!蔽译m然不太懂什么品牌什么的,但也知道這女孩身上的衣服價格不菲,一般人家給孩子是買不起的。

  “是啊,他對我是挺不錯的,關(guān)心到無微不至。”說著,她的嘴角劇烈地抽動了兩下,然后她又苦笑著說,“甚至連我洗澡的時候也不放心……”

  “哦?!蔽颐靼琢诉@女孩的恨意所在,“那沒問題了,就交給我吧,你想我怎樣對付他?”

  瑪麗這時終于收起了臉上幽怨神情,她手托著下顎,眼珠亂轉(zhuǎn),“也別太過分了,隨隨便便讓他在醫(yī)院躺兩三個月就行了……別打腿,打癱了回頭我媽還得伺候他……腦袋也別打,我們家還指望他掙錢養(yǎng)著呢……胳膊留著簽支票也有用……對了,他最愛錢了,你就讓他花錢比殺了他都難受,嗯……那輛車他新買的,你就用你剛才用的那招,把他的車點著了,看不心疼死他?!?p>  瑪麗忽閃著大眼睛,滿懷期待地望著我。那神情仿佛不是要我燒了她繼父的車,而像是一個可伶的女孩在央求我修好她的腳踏車一般。

  我微笑,“那可別怪我不留情面了?!?p>  “沒關(guān)系,放手干吧,這些錢還在等你呢?!彼弥掷镥X和電話向我晃了一下,又說道,“他那破車,我弟劃一小道子,他就把我弟訓(xùn)哭了。他就對我們有兇,就知道欺負(fù)我們。其實他就是慫包一個,欺軟怕硬。他要是看了像你這樣的人,還不嚇得尿了褲子。沒準(zhǔn)你毀了他的車,他還會拿些錢給你呢?!?p>  好!既然她想跟我做交易,我是不會拒絕的。我是魔王,我不想傷害我的驕傲,也不想傷害到小姑娘脆弱的心。還有什么辦法呢,我只有接受。其實,我還想問問她有沒有聽沒聽過那句話,那就是“別跟惡魔做交易”。

  “好吧,成交。”我伸手去接錢和電話,可她卻將手縮了回去,把電話挑了出來,然后把錢遞給了我,俏笑道,“先給你這個,電話辦完事后再給你?!?p>  我沒說話,從她手中搶過電話,“你還是留著錢吧,電話作訂金比較合適?!?p>  電話很新,屏幕很大機身很薄,背面還貼了一張卡通貓的膠貼。要電話并不是因為我認(rèn)為它更值錢,而是作為我的出場道具,它比那些錢更合適。

  我大步向街角走去。即使沒有回頭,我也能感覺到落在我背后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只是那期待中除了報復(fù)的渴望,還有其他一些別的東西。

  “不要得意的太早,小丫頭。跟我玩你還太嫩了?!蔽倚男?。

  拐過街角,路邊孤零零地停著一輛“寶馬”,那是普通人攢一輩子錢也買不起的車。車?yán)锩嬗袀€男人正向我這邊張望,看來就是他了。

  我抬眼看了一下天上,太陽已經(jīng)落下去了,可天邊還是亮的。幾片云懶洋洋地飄在頭頂上,邊緣被夕陽映得通紅。

  一點風(fēng)也沒有。我估算了一下我與車的距離,抬手將瑪麗的手機高高地向空中一拋,然后一步三搖地向車子走去。

  我圍著車子轉(zhuǎn)了一圈,停在男人的車窗旁邊,隔著車窗上的一條縫隙對里面的那男人說:

  “車子不賴,就是顏色太輕佻。像你這樣的人應(yīng)該挑個顏色深一點的;這款不太適合你,女人開著玩還行。”

  車?yán)锏闹心昴腥宋⑽l(fā)福,頭發(fā)梳理得很好,放著烏黑的光。他的兩腮剃得鐵青,微微雙下顎。他扭頭瞟了我一眼,沒理我,然后故作鎮(zhèn)定地關(guān)上車窗上那一小條空隙。

  我攤開手聳了聳肩,手指在車門上輕輕地劃過。刺耳的金屬撕裂聲,伴隨著迸濺油漆碎片一定能改變那張貌似鎮(zhèn)靜的臉。我想。

  果不其然,我剛剛圍著車走了大半圈,男人已經(jīng)從車?yán)锾顺鰜怼?p>  “你瘋了!干什么呢!”男人低頭看了看車,對我大聲咆哮。

  這時大半個車身已經(jīng)被我劃破,只差車頭便能首尾相連。那裂口翻卷著,像用刀割開的皮肉,鋒利的邊緣還翻著白亮的光。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干什么呢!”男人滿臉通紅,憤怒地對我狂吼著,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這可是我新買的車,你把它弄成這樣賠得起嗎?你是誰呀?你知道這車多少錢嗎?喂,你別走!”

  說著話男人從褲兜里掏出電話,粗暴地在手機屏幕摁著號碼。然后放在耳邊,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我,“你等著,別走!”

  “剛才有個人跟我說,如果我能刮花你的車,你就會付錢給我?!蔽移届o地走到他身邊,對他說道。

  “什么?”他滿臉疑惑,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劃了你的車,你會給我錢?!蔽铱隙ǖ卣f,“而且,那人還說,你還會感謝我。”

  “我他媽有?。∥疫€感謝你,你真是瘋了!”男人喘著粗氣,鄙夷地看我一眼。

  這時電話通了,他急促地對著電話喊道,“喂,我這兒出了點事,你馬上帶上幾個人到高德街道這里,抓緊!快點!媽的,剛才有個人把我車弄壞了……”

  “嘭”的一聲巨響,車子猛地一震,仿佛受到一記重拳。汽車的擋風(fēng)玻璃碎了一地,車頂像是被什么東西擊穿了,塌下去一角,而且正是駕駛員的位置。

  男人當(dāng)時就傻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來到車窗邊,撫去看車頂上的玻璃碎塊,探頭往車?yán)锟戳丝?。車?yán)锏淖伪皇謾C的碎片擊中,撕扯出好幾個大大小小的口子。那只淘氣的“卡通貓”嵌在座椅上,只露出兩只可愛的小耳朵。

  男人也跟了過來。他臉色蒼白,看著新買的車瞬間變成這副模樣,一時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看著我問道。

  我從車頂上撿了一塊手機的碎片遞給他,那是手機后殼的一部分,上面的商標(biāo)清晰可辨。

  “看來是它掉下來砸的?!蔽艺f。

  男人看了看兩側(cè)的樓,又看了看天上,“剛才有飛機過去嗎?”他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跟我說話。

  “是鳥兒叼來的也不一定?!蔽椅⑿χ粗?p>  他也看著我,“鳥,什么鳥能叼著電話還能飛那么高?”

  這時他忽然想起手里的電話還在通話中,就對電話那頭說道,“別來了,讓人都回去吧,我這兒沒事了?!闭f完就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后,男人皺著眉,從發(fā)動機蓋上撿起來一塊玻璃碎渣,拿在手里看了看,“還好我沒在車?yán)?,要不然……把車砸成這樣,這得從多高的地方掉下來呀?”

  我沒有搭茬,心想幾百米還是應(yīng)該有的,要是再高點的話,我也會失去準(zhǔn)頭。

  “這次還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刮了我的車,我現(xiàn)在還在車?yán)锬?,現(xiàn)在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你是早就知道了它會掉下來,對嗎?”他已經(jīng)沒了憤怒,聲音也小了很多。

  “這個……”我不想說謊,可也不能全對他講實話,于是便對他說道,“是一個人告訴我的?!?p>  “是一個人告訴你的?那人是誰?”男人將信將疑。

  “這個我不能說,不過這個人你并不陌生,而且相信很快你就會知道她是誰?!毕氲侥膫€手機上那個貓咪膠貼,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能發(fā)現(xiàn)真相。

  “一個我認(rèn)識的人,能是誰呢?誰呢?”他看了我一眼,又望著遠(yuǎn)方使勁地眨眼,在回憶里搜索幫他躲過這一劫的“貴人”。

  “不用想了,我說過,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知道了。”我不想耽擱時間。除了他這里,我還有一筆尾款要收。

  “那您能告訴我,那人都對您說了什么嗎?”男人小心地詢問,像是生怕我會拒絕他,“哪怕一點也行。”

  “那人說你今天會有點小麻煩,還說如果我弄傷了你的車,你就會付給我錢。這聽上去挺怪的,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好像是真的。至于其他是誰……我真不能說?!?p>  “哦?!蹦腥梭@魂初定,看得出對整件事仍是一頭霧水,見我不肯再透漏半分也沒有再追問。

  “對了,你看我劃傷了你的車,賠你多少合適呢?”我看他的精神還有些恍惚,就給他提了個醒。

  “沒事,不就一輛車嗎?!彼戳宋乙谎郏瑢ξ覕D出了一絲笑,可還是不上路。

  “那要是沒別的事……”我對他搓著的手指,心想這回你該明白了吧,“我可要走了?!?p>  我要趁他還沒明白過來趕緊拿錢走人,要不等他回過味來事情就不好辦了。

  “哦,今天多虧你了,要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彼孟窈鋈幻靼琢宋业囊馑?,急忙掏出皮夾把里面厚厚一疊的鈔票全都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甚至都沒有假意推辭,麻利地接過來揣進(jìn)兜里。跟這里的人接觸久了,我對他們這項陋習(xí)是深惡痛絕。

  男人收起皮夾,拿出電話對我說道:“您今天算是救了我,我要好好謝謝您。您電話號碼是多少?家住在哪兒?明天我要登門拜訪,還要好好謝謝您?!?p>  “電話什么的原來有過一個,可那玩意跟我沒什么緣分,轉(zhuǎn)手就沒了;至于說登門就更不用,我也是受人所托幫人辦事,咱們再見?!闭f完我轉(zhuǎn)回身向街角走去。

  男人見我走了,就在后面喊道:“等等,請留步,我還不知道你怎么稱呼?還有你在哪里碰見的那個人……哎,等等,這是我的名片,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隨時來找……那謝謝了!”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并沒有跟過來,而是遠(yuǎn)遠(yuǎn)地對我拱著手。我再沒理他,走得飛快,轉(zhuǎn)眼就來到了街角。

  轉(zhuǎn)過彎后,我便看見瑪麗躲在一家飯店的空調(diào)外機后面向我這里探頭探腦。那地方離街角很遠(yuǎn),但我估計她不會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那里,而不過來偷看。這一點我從她臉上露出的笑容就能判斷出來。

  “行啊,還真有你的。‘嘭’的一聲,場面挺大呀。你是什么招把那車弄成那樣的?你不會真是魔術(shù)師吧。”瑪麗看來很解氣,臉上樂開了花。

  我沒有理她,把手伸到瑪麗面前,瑪麗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我。

  “干什么?”瑪麗問道,那眼神就好像我是乞丐似的。

  “什么干什么?錢,我來拿回我的錢?!蔽译m然不在乎那幾個錢,可這是規(guī)矩。交易嗎,就得這樣。

  “哦,你說的是這個?!彼咽稚爝M(jìn)上衣口袋,拿出了那幾張鈔票,快速對著我晃了晃,又拿到身后去了,“錢可以給你,不過……”

  “不過什么?”我知道她沒有那么簡單,這女孩古靈精怪,不那么好打發(fā)。

  “不過,你得把你剛才點煙時噴火那招教給我。”瑪麗笑了一下,明亮的眼睛忽閃著,泛著狡黠的光。

  我笑了,“那怎么可能?!?p>  “如果你不教我,我就不給你錢?!?p>  “哦,你敢嗎?”我現(xiàn)在倒是有點欽佩這個小姑娘了,她擁有許多成年人都沒有的勇氣。

  “怎么不敢。”女孩把脖子一梗,眼睛一瞪,收起了笑容。

  “你不怕我?!蔽腋┫律戆涯樫N近她。

  “你有什么可怕的?!彼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很讓人來氣,“不就是個子高點,高也高不過電線桿子去;腰粗也粗不過圓桌面去。都是兩個眼睛一個腦袋,你還能把我吃了?!?p>  我笑了,女孩見我笑了也跟著笑。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遇到第二個有趣的人。第一個是劉小風(fēng),第二個就是她。

  笑完了,我對女孩說道:“好吧,我確實不想吃你,可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你繼父,讓他知道整件事都是你幕后搗鬼,到時候……”

  “誰說他是我繼父,那是我親爹,對我好著呢。嗯,怎么樣,沒想到吧?”她斗氣似的看著我,小腦袋在我面前不停地?fù)u晃著。

  這個不能說是意料之中,可我也并不覺著太意外。事實上我對此有著心理準(zhǔn)備。

  “就算是他是你親爹,她女兒花錢雇人砸了他的寶貝新車,他好像也不能善罷甘休吧?!蔽艺f。

  “誰說是我雇的你,證據(jù)呢!你拿出證據(jù)來呀。”女孩氣勢上絲毫不弱。

  “你以為我沒有證據(jù)?”我說。

  女孩聽我說完反倒笑了,對我慢聲細(xì)語地說道:“你說的是你搶走那個電話?那能算證據(jù)嗎?如果算證據(jù),也得算你搶劫的證據(jù)?!?p>  這女孩心思縝密,反應(yīng)機敏,同齡人中確實少見。不過她還是太過自信,太不了解他的對手了。

  “你以為我拿不出證據(jù)嗎?”

  “你當(dāng)然拿不出來,你手中的電話證明不了什么。如果你不教我,我現(xiàn)在就大聲喊,說你搶了我的手機,而且還想非禮我……如果不想在大牢里住些日子,你就得乖乖地聽我的?!?p>  “這是你早就預(yù)謀好的嗎?!蔽疫€有點事沒弄清,就繼續(xù)跟她磨嘰。

  “應(yīng)該算是臨時起意吧,也可說是神來之筆。我看你這么‘嘚瑟’,就想我要是也會這么一手不也挺好的嗎,于是我就騙了你。這樣我既能學(xué)一手,還能出氣。怎么樣,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佩服本姑娘?”女孩覺得我已經(jīng)無計可施了,在我面前得意起來。

  “是挺佩服你的。”我附和著說,“可你就不怕我現(xiàn)在跑掉嗎,憑你是一定追不到我的?!?p>  “跑唄,我氣也出了,大不了賠了一個電話,反正也都他給我買的,我是沒什么損失;反倒是你,你拿了我的電話,只要我到警察那里一報案,他們很快就能找到你——一個江湖上變戲法的,一個騙子、流氓?!彼靡獾貜陌镉痔统鲆桓鶡煹鹪谧炖?,示意我給她點上。

  “這么說我豈不是沒了選擇?!蔽揖従彽南蛩炖锏南銦熒斐鍪帧?p>  “應(yīng)該是沒有了吧,你是躲不開的?!爆旣惿熘弊拥戎医o她點煙。

  我伸出手指在那煙上輕輕一掐,整根煙瞬間被燒成一堆灰燼。

  “呸、呸……”瑪麗慌忙彎腰吐出嘴里的煙蒂,剛才指點江山的氣概不剩半點,“你干什么?”

  我也彎下腰,在她耳邊冷冷說道,“吸煙對身體不好,你的肺和你一樣——都還太嫩?!?p>  瑪麗彎著腰扭頭看我,眉頭緊皺,眼神也凌厲起來。我繼續(xù)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拿不出證據(jù)來證明是你要我這么干的,不過我想有人我能拿的出?!?p>  “誰?”

  “這個你很快就會知道的?!蔽夜烙嬆悄腥嗽谖易吆笠欢〞屑?xì)檢查車上的東西,那片帶著膠貼的碎片不難被發(fā)現(xiàn),只要他找到那片碎片,那么把整件事聯(lián)系起來就簡單多了。

  “你在騙我!你心虛了?!彼χf。

  “不,我沒有騙你,事實上你的好心情持續(xù)不了多久,因為一場很大的麻煩就要找到你了——一場很大的麻煩?!蔽艺f。

  “是嗎,我躲得開嗎?”她微笑著說道,顯然并不相信我說的話。

  “除非你有兩樣?xùn)|西中的一樣。”我也笑。

  “哪兩樣?”

  “要么你有抹除別人記憶的能力?!蔽艺f。

  “嘁?!迸⒉灰詾橐猓恍嫉睾吡艘宦?。

  “瑪麗!瑪麗!”這時一個憤怒的聲音從街角傳了過來,“我知道你在那兒,你給我過來!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聲音越來越近,正是那個男人的?,旣惡艹泽@,扭頭看向我。

  “要么……”我伸手把錢從她的手中抽出來,在她面前晃了晃,“要么你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電話?!?p>  瑪麗離開時,我為自己不能找到一個準(zhǔn)確的詞來形容她的眼神而糾結(jié)了一陣子,但很快我又想起來一件更糟糕的事。那就是今天是我給劉小風(fēng)最后的期限,而我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那代表著我被騙了,而劉某人也要倒霉了。

  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了。沉悶的腳步聲在遍地空酒瓶和碎磚頭的樓道里回響起來。這也許是我最后一次來這里了,我對自己說。

  我只敲了幾下,房門便被打開了。劉小風(fēng)端著一大碗泡面出現(xiàn)在門口。他只看了我一眼還沒等我說話,便“啪”的一聲把碗摔在了地上。

  他對我大聲說道:“天哪!快告訴我,今天你看見誰了?”

  七無奈的信任

  劉小風(fēng)這么一來倒是把我弄得一愣。他在演戲,直覺這樣告訴我,他一定在演戲,他騙不下去了,開始跟我換套路了。

  可也不像,人吃驚的時候很多微表情是不能假裝的。比如突然放大的瞳孔和瞬間上揚的眉毛,還有那不自覺張開的嘴,這些微表情是不受意識控制的,很難裝出來。再有就是那個掉在地上的碗,還有那碗里的面,他什么時候下得起這么大的本錢……

  算了,別騙自己了,我在心里對自己說。我知道他在演戲,我了解他。

  我沒說話,徑直走進(jìn)里屋找了把椅子坐下。劉小風(fēng)跟在我身后,臉上依舊是一副吃驚的樣子。

  “別演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騙我?!蔽液芷届o,現(xiàn)在唯一困擾我的就是要如何處置這個騙子。

  “這些天我一直一無所獲,這樣的結(jié)果早在你意料之中,對吧。你故意拖延,無非就是想從我這兒多得點好處,但我告訴你,你想錯了。我已經(jīng)為我的輕信付出了代價,現(xiàn)在該輪到你為你的貪婪買單了?!蔽医又f道。

  “你可能還不知道,你今天終于遇見那個人了,也許你還不敢確定,但這不要緊,因為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眲⑿★L(fēng)一屁股坐到了我對面的床上,根本沒接我的話,猶自說著他那一套。

  “不管你怎樣辯白,怎樣解釋,我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你欺騙了我,現(xiàn)在我要讓你嘗嘗苦頭。”我說。

  “你遇到的那個人可能看似普通,但你一定會對他有種特別的感覺?,F(xiàn)在仔細(xì)回憶回憶,今天是不是有這樣的人出現(xiàn)過?!彼琅f認(rèn)真地自說自話。

  “你糟糕的演技讓我覺著惡心,我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你惹急我了,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F(xiàn)在我要給你好看!”我猛地站起,我真的生氣了。

  “你們可能說過話,也有可能沒說過話,而只有目光上的接觸。不過那都不重要,你的感覺不會因為這個而被削弱?!彼⒅艺f。

  “別裝了,這次你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蔽艺f。

  “那人不是你命運中的過客,你們的接觸是彼此命運的交匯,所以你一定會得到某種提示,會對那人有種特殊的感覺。”

  “把你變成一只毛茸茸的猴子怎么樣?那樣你才能多幾分‘女人緣’。”我們各自說著各自的話。

  “而你當(dāng)時的感覺,不會輕描淡寫,一定是直沖心底,切入骨髓的那種。”他說。

  “還是敲掉你所有的牙齒,反正你也愛吃泡面?!蔽艺f。

  “但不管怎么樣,那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你的這次行程終于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讓他指引你完成你的使命?!彼f。

  “還他媽‘使命’!你別裝了,先看看自己的‘使命’吧。”我說。

  “這件事依我看來很快就能見分曉。”他說。

  “我的這件事更快。”我說,“用不了一分鐘?!?p>  “三天之內(nèi)?!彼裆珱Q絕,“三天之內(nèi)必有結(jié)果?!?p>  ……

  我默不作聲,好久沒有說話。

  “好吧?!蔽野堰o的雙拳緩緩松開,重新坐了回去,“就再給你三天時間。”

  劉小風(fēng)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剛才是多危險,依舊平靜地說:“三天之內(nèi),你一定會見到你要找的東西?!?p>  “那樣最好,不然……”

  “了解?!彼茄?,又恢復(fù)了我印象中的那副傻樣,“不然我就得吃一輩子泡面?!?p>  不能說我是被他說服的,事實上是我被我自己說服的,沒人能改變我的主意,只有我自己?,F(xiàn)在的我就像是輸紅了眼的賭徒,想要撈本就得繼續(xù)下注,不過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對自己說。

  我還是很惱火,因為這次的妥協(xié)代表著我開始動搖了,我變得不那么自信了,我討厭這種感覺。然后我對劉小風(fēng)講了發(fā)生在今天傍晚的事,但不是很詳細(xì)。我只是對他說今天我遇見了一個女孩,而且當(dāng)時我確實也得到了他說的某種提示——我的耳鳴。

  他沉思片刻后問我知不知道那女孩是誰,在哪里住。我告訴他,我只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叫瑪麗,是高德那片兒某個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還有就是她有一個有錢的“假爹”,而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我開始有點后悔沒有接受那個男人的名片,如果那樣找到那個女孩就是件很容易的事了。劉小風(fēng)跟我說要明天和我一起去找那個女孩,我沒有反對。

  第二天,天剛剛放亮,我就和劉小風(fēng)來到了昨天我遇到瑪麗的地方。街上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可瑪麗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一直快到中午了,我們也沒有見到她的人影。我隱約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因為我們不僅沒有看到瑪麗,甚至像她那么大的學(xué)生也沒見到幾個。

  “今天星期幾?!蔽覇査?。

  “不知道。你等我問問?!眲⑿★L(fēng)拉住一個過路人問,那人告訴他今天是星期六。

  “星期六不上學(xué)?”劉小風(fēng)扭頭看我,“憑什么星期六他們就不上學(xué)?”

  第一天。

  我對著劉小風(fēng)豎起一個手指,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他瞥了我一眼,訕訕地坐在馬路邊上,看著來往的車輛行人不說話。

  我也靠在一根路燈上,看著對面的樓房,想著瑪麗那樣的女孩會住在一個什么樣的地方,有著什么樣的臥室,會掛什么顏色的窗簾。能不能憑借掛著窗簾就找出她家在哪里呢……正胡亂猜度時,我忽然看見劉小風(fēng)也正在發(fā)呆,我猛地打了個冷戰(zhàn)。

  媽的!這么荒謬的想法只有瘋子才會有,我什么時候也開始這樣考慮問題了,看來這瘋病真的是會傳染。

  “今天不周六嗎,你說給我三天時間,到了星期一正好是第三天;星期一學(xué)生都上學(xué),老天就是這么設(shè)計的。走吧,我有點餓了。”過了許久劉小風(fēng)站起身,回頭看了我一眼,低著頭向前走去。

  “沒關(guān)系,你想干什么都行,反正用的都是你的時間?!蔽腋诤竺嬲f著風(fēng)涼話。

  讓他也背負(fù)些壓力,多少能讓我輕松點。出門的時候我就有種預(yù)感,事情恐怕不會那么順利,果不其然。

  第二天星期天,劉小風(fēng)留在了家里,我呆不下去便走出來透氣。這座城市很早就矗立在海邊了,有著深沉的歷史積淀。雖然我來到這里有段時間了,可一直忙于尋找那個惡罪靈,今天倒是第一次有心情欣賞這里的景色。

  我行走在街上,看著各色行人,心想這里的世界確實是豐富多姿,雖比不得我們那里緩和,可這里有這么多迥異的風(fēng)景,是我的世界所不能比的。

  “要是再熱點就更好了。”我逛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回去。不知怎的,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想可能是因為明天總會有個結(jié)果的原因。

  第三天星期一。我們倆起得比第一天還要早,天還沒亮我們就來到了那條街上。劉小風(fēng)穿戴的很整齊,像是要跟某個重要的人物會面一樣,把壓箱子底的衣服都掏了出來,而我也為兩種可能的結(jié)局做好了準(zhǔn)備。

  可是還是像前天一樣,一直到太陽老高,我們都沒有看到一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經(jīng)過。劉小風(fēng)終于沉不住氣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沒有學(xué)生上學(xué)?走,到她們學(xué)校看看去?!?p>  我們沿著路,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一所學(xué)校??墒悄抢锏拇箝T卻緊閉著,門房里兩個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正悠閑地喝著茶。

  “今天是不是星期一?”劉小風(fēng)趴著窗戶沒好氣地問。

  “是啊。”有個人端著茶杯走過來,打開一扇小窗。

  “星期一為什么學(xué)生們不來上學(xué)?”劉小風(fēng)又問。

  “嗯?現(xiàn)在是‘五一’假期,學(xué)生們上什么學(xué)?”那人反問道。

  “什么?‘五一’?哪兒又冒出來個‘五一’假期?”劉小風(fēng)像是一下子懵了,傻傻地站著,人似乎已經(jīng)被掏空了。

  那人把小窗緩緩關(guān)上,呷了口茶水,眼神里充滿了鄙夷。

  第三天。我伸出三個手指對著他比劃,我對他已不報太多希望了。

  “著什么急呀!”劉小風(fēng)大聲說道,還白了我一眼,“今天不是還沒過完呢嗎,走!我們到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看能不能找到你砸壞的那輛車。”

  于是我們就在這附近轉(zhuǎn)悠上了,幾乎走遍了這片每一家汽車修理廠,但是我們并沒有找到那輛被我砸壞的“寶馬”車。

  劉小風(fēng)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我們在一個書報亭邊上停了下來,他托著腮幫子翻著三角眼想辦法,而我則在書包攤上亂翻亂看,氣得賣書的老頭直拿眼瞪我。

  “那輛車是新車,而且還挺值錢,”劉小風(fēng)自言自語,“一般新車壞了,車主都不會到一般的修配廠,而是會把他們送回到‘4S’店里,返回到原廠去維修的,對吧?”

  “一定是!”劉小風(fēng)興奮地一跳,拽著我就轉(zhuǎn)身就走。一路打聽,我們終于在中午時分在一家專營店里找到了那輛被我砸壞的車。

  接待我們的是一位穿著得體,彬彬有禮的年輕人。在得知我們的來意后,他禮貌地拒絕了我們要求,他說不會把車主的任何信息提供給不相關(guān)的人。

  劉小風(fēng)騙他說我們是保險公司的,說車主涉嫌詐騙要我們盡快聯(lián)系到他,那個小伙子說你們保險公司怎么沒有顧客的聯(lián)系方式呢,這話問的劉小風(fēng)一愣。

  可劉小風(fēng)反應(yīng)也真快,見被人識破馬上改口,他先是“兇猛”地贊揚了一番小伙子,說他覺悟高,身材好,五行得配,最后跟他說,其實我們是為拍一部反映中非人民傳統(tǒng)友誼的片子才來的,劇里正好有一場戲,用得上這樣一輛破了相的名車,希望能聯(lián)系到車主,租他的車用一段時間。

  說完又指了指我,小聲對那小伙說道:

  “看見了嗎,這位就是尊敬的莫先生,你看他是不是挺黑的,他就是我們這部劇的主演,也是全體非州人民的法人代表。我告訴你,如果這部戲拍不好,莫先生一生氣,就很有可能影響中非人民的傳統(tǒng)友誼,到時候這個責(zé)任就得你來承擔(dān),知道了嗎?”

  店員聽劉小鳳說后神色一凜,像是被嚇住了。借著他拿起電話,說如果我們再搗亂的話他就要報警了。劉小風(fēng)被逼得沒招了,只好大聲說道:

  “我知道這輛車是誰砸的,快通知車主,他正在找那人!”

  這下店員確實被唬住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劉小風(fēng),走到電腦前面在里面查出了號碼,然后用自己的手機撥了出去。電話剛一接通劉小風(fēng)便上前一把搶了過來。他飛快的看了一眼屏幕,然后便和電話另一頭那人東拉西扯地聊起來了。

  我知道劉小風(fēng)有一定的語言表達(dá)能力,可沒想到他關(guān)于性的想象力也很出眾,這兩種能力在通話結(jié)束前的十秒被他完美的結(jié)合在一起——他竟然和電話那頭的人對罵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店員很焦慮,畢竟用的是他的電話,劉小風(fēng)跟人家在電話里起沖突,到后來倒霉可能是他。

  “他現(xiàn)在知道是誰砸的了?!眲⑿★L(fēng)把電話遞回給店員,然后十分肯定地說道。

  我們丟下瞠目結(jié)舌的店員出了門,隨后在另一條街找了個公用電話。劉小風(fēng)按照記憶中的號碼又打了過去,這次他變了個口音,說自己是保險公司的,有份文件忘了讓他簽字,問他在哪里。

  電話那頭的人說現(xiàn)在沒有時間,他們?nèi)叶颊趰魃铰糜?。劉小風(fēng)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見。我當(dāng)做沒看見,不置可否。

  劉小風(fēng)白了我一眼,隨后就說真巧,我們也要去嶗山,順便還能把文件帶過去讓他簽字,問他具體位置在哪兒。電話那邊的人像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詳細(xì)的地址給了劉小風(fēng)。撂下電話劉小風(fēng)長如釋重負(fù)地長出了一口氣。

  “‘八字有一撇了’,我們這就要去勞山找他們,今晚你一定能見到你要找的那個東西,我也可以得償所愿了。”

  他賣力地對我擠著眼,我知道他是在提醒不要忘記當(dāng)初的約定,“放心吧,真要是能找到,我是不會賴你帳的。”

  “那就好?!眲⑿★L(fēng)在得到保證之后很高興,“我們怎么去?”

  “那得看你了,你要是趕時間咱們可以快一點,要是覺著早晚都無所謂的話,咱們就可以慢一點。”我想我的意思他懂得,要不要再“飛”一次。

  劉小風(fēng)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估么是想起了那次難忘的飛行。

  他馬上說道:“嗯,反正現(xiàn)在才兩點多點,時間還算充裕,咱們坐公共汽車去吧,坐車去穩(wěn)當(dāng)。”

  “隨你。”我說。

  我們坐的客車是旅游專線,車?yán)锩鎺缀踝鴿M了各地來的游客。我的座位挨著車窗,可以毫無阻礙地欣賞沿途的風(fēng)景,這點令我很滿意。還有就是這車?yán)锏睦錃庖稽c都不冷,這也很和我的胃口。

  不過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這里的座位太小,前后座位距離又近,我擠在座椅里不太舒服。還有就是車?yán)锏睦錃獠焕?,車又是封閉的,所以濃重的汗味和廉價的香水味在空氣中彌漫蒸騰,把我熏得夠嗆。

  車?yán)锏淖皇莾蓚€一排,中間留有過道。我和劉小風(fēng)坐在司機的后方第四排,隔著過道的位置上坐著兩個年輕人。挨著過道的是個滿臉麻子的大嘴男孩,而坐在里面靠窗位置的是個面目清秀,相貌俊朗的小伙子。

  兩人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jì),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的,像是還在念書的學(xué)生。我隨意瞟了他們一眼,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就失去了對他們的興趣。

  這時我看見劉小風(fēng)眼睛有意無意地往男孩那里瞄,我知道這小子要跟那倆人搭茬,于是干咳了兩聲示意他不要那么做。可這小子沒理我,順利的跟那個“大嘴”男孩接上了“火”。

  ……

  “學(xué)校課程緊嗎?”

  “……”

  “學(xué)分修多少了?”

  “……”

  “那你說我想找一個大學(xué)去進(jìn)修,你們那里合不合適?”

  “……”

  我覺劉小風(fēng)這就是外行,跟大學(xué)生這么聊天他們都得煩死你,要想得到他們的認(rèn)可,你得這么說:

  “哎,‘寢’里傻逼多嗎……‘?;ā屨l包了……‘四六’級沒過的‘跳’了幾個……”

  這話才算是行話。

  倆人說了半天閑話,“大嘴”才想起問劉小風(fēng)。

  “說了半天還沒請教您是干什么工作的?”“大嘴”問。

  “你猜?”劉小風(fēng)賣了個關(guān)子。

  “這個我可說不好,看您這穿著、您這氣質(zhì),您是賣什么的吧?”男孩給劉小風(fēng)留了點面子,沒把“農(nóng)貿(mào)市場”說出來。

  “不錯,你很有眼力,”劉小風(fēng)很得意的說道:“我是賣字的詩人。”

  “是嗎,還真沒看出來?!薄按笞臁钡男囊餐?。

  “這不,今天我沒什么事,到勞山去采采風(fēng)。你們……”劉小風(fēng)指著里面的白皙男孩問,“你們是一起的。”

  “對,他是我同學(xué)潘峰,我叫何偉?!薄按笞臁庇押玫厣斐隽耸峙c劉小風(fēng)握了一下。

  “劉小風(fēng),‘散裝’詩人。”劉小風(fēng)又給自己貼了個新標(biāo)簽。

  何偉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里面的潘峰,示意要他跟劉小風(fēng)打個招呼。而后者耳朵里塞著耳機,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話,被何偉捅了一下只是略一抬眼皮瞟了劉小風(fēng)一眼,連正臉都沒給一個便又低頭看電話去了。

  “你看他……他就這樣,不過人還不錯?!焙蝹ゴ蛑鴪A場。

  “沒事沒事,就應(yīng)該這樣,專心致志嗎,挺好。”劉小風(fēng)也覺著有點尷尬,隨即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了車外的天氣上了。

  倆人品貌相當(dāng),才學(xué)也不相上下,聊得格外投機,一會兒的功夫就混得半熟。車程很短,不到半個小時我們的目的地就到了,這讓劉小風(fēng)有點悵然,因為才剛聊到他的強項五行八卦上,這讓他失去了一展才華的機會。

  車剛停穩(wěn),旅客們都起身準(zhǔn)備下車,這時我的耳鳴又再次發(fā)作?!拔恕钡囊宦暎胰碓僖淮斡|電般地痙攣起來。但是還好,這次要比上次的程度要輕,很快我就又恢復(fù)過來。

  難道這又是某種提示?我向車外望去,外面車水馬龍,人頭攢動,我看了半天也沒看見瑪麗的身影。我狐疑著,隨著眾人一同走下了客車。

  我們的下車地點在清河,那人留下的地址是山里的別墅小區(qū),距離我們的位置并不遠(yuǎn),但中間隔著一座小山。劉小風(fēng)想要坐車去,我執(zhí)意要步行前往。最后還得聽我的,因為我的手里有錢,誰有錢誰就是老板。

  雖說還沒有到景區(qū),可我們走的公路是環(huán)繞景區(qū)修建的,我們沒有買票,看不到里面的風(fēng)景,可是看山上的秀色卻是不收費的。

  劉小風(fēng)沒有我的好心情,一路叫苦不迭。最后他說他扁平足實在走不動了,想抄點近路,于是我又把他拎了起來,準(zhǔn)備拋出去。

  他手刨腳蹬說不是這個意思,翻過路邊的圍欄就能進(jìn)入景區(qū),穿過景區(qū)能直達(dá)目的地,這里他來過,知道這樣走至少能少走一半的路程。

  他說的有點道理,走近路能節(jié)省我們不少的時間,同時還能看到景區(qū)里的風(fēng)景,何樂不為。所以我同意了他的提議,但主要為了還是能節(jié)省點時間。

  可是要想穿過這里就得先找個地方上山,公路邊上都是陡峭的石壁,常人根本無法攀爬。偶爾有平緩的山坡也被人用帶刺的鐵絲網(wǎng)和水泥石柱堵住了。我倆沿著公路走了兩三公里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看來這景區(qū)的維護(hù)工作做得還真不錯。

  正在犯愁,劉小風(fēng)忽然指著前面對我說道:“看那倆人?!?p>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男一女手挽著手走向山腳下的一片小樹林。

  “這有什么好看的,搞對象的。”我不以為然。

  “走,咱們跟著看看去,說不定能看場好戲?!眲⑿★L(fēng)壞笑了一下跟著就過去了。

  “您不都詩人了嗎,就這修行?!?p>  “‘風(fēng)流小詩仙’,怎么了,走!”

  我本不想做無聊的事,可細(xì)一想現(xiàn)在做的事恐怕也不是很“有聊”,就跟他去了。反正還剩下幾個小時,這段時間就由他隨意“消費”吧。

  我倆鉆進(jìn)樹林后故意放慢腳步,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那對小情侶。而那二人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后的我們,一邊走一邊不停地說笑。我們跟著他們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十來分鐘,這倆人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樹林外面看上去并沒有多大,只有百十來米寬,后面是陡峭高聳的石壁,可是樹林里面卻有一條狹窄的小路在樹木的蔭蔽下蜿蜒向前,走得很深。漸漸的,路越來越寬,路上的各色行人也多了起來。

  “我看你弄錯了,你看這兒人這么多,可不像是約會的好地方?!蔽艺f。

  “錯不了,都是‘野戰(zhàn)部隊’的主力,不信你問問他們?!眲⑿★L(fēng)跟我死犟。

  我看到一個頭發(fā)花白,身材臃腫的中年婦人拎著一小塑料袋野菜歡天喜地地朝我們走來,就對劉小風(fēng)說:

  “你過去問問她是干嘛來的?!?p>  劉小風(fēng)有點氣急敗壞,走過去沒好氣地對著人家嚷道:

  “至于嗎,大媽,您都多大年紀(jì)了,還玩這個?!?p>  婦女沒聽清,以為劉小風(fēng)問她挖野菜的事,只是緊張兮兮地說,“怎么了,年紀(jì)大怎么了?大媽我就好這口,你管著嗎?”

  劉小風(fēng)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又對著那位大媽挑了一下大指。我懶得理他,沿著小路繼續(xù)向前走。小路很陡,沿著山腳直攀上去,也不知通向哪里。不過從這里來往的人可以看出,這條路一定另有一個出口,否則不會有這么多人來往。

  果不其然,我們又向前走了不到五分鐘,前面一下子豁然開朗。一條規(guī)整的水泥路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上面的行人更多,而且多是看樣子多是游客。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jīng)繞到了景區(qū)里面了。

  “怎么樣,找到‘大部隊’了吧?!眲⑿★L(fēng)恬不知恥地說,根本就沒提‘看戲’的事,“我就知道這兒能通著里面,我這第六感也挺靈的,是不是?”

  我的目的是要抄近路而不是這里觀光,所以我們混跡在下山的人群,向遠(yuǎn)處山腳下的大門走去。

  正走著,我猛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在前方不遠(yuǎn)處一閃而過,而那個背影應(yīng)該就是前兩天遇到的女孩瑪麗。我有些小激動,晃著腦袋在人群中仔細(xì)尋找。

  果然,我的眼睛并沒有騙我,那個女孩真的就是瑪麗。她還領(lǐng)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在她旁邊是一個女人,那女人挽著一個男人,正是那天被我砸了車的倒霉男人。

  “找到那人了對吧?!眲⑿★L(fēng)覺察出了我異樣,也猜到了我的發(fā)現(xiàn),他使勁地向前張望,“在哪兒呢?是誰呀?快告訴我?!?p>  這時如果走過去跟他們搭茬無疑是愚蠢的,他們會認(rèn)為我是瘋子,說不好還會報警把我抓起來,然后把那天給我錢也要回去,那樣可不好。最好的辦法還是暗中跟隨,見機行事。

  我有意放慢腳步,跟他們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劉小風(fēng)也是少見地閉上了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突然,我感受有什么東西不對勁,有一股強烈的戾氣出現(xiàn)在了周圍,我不知道那氣息來自哪里,可是那氣息非常強烈,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它是指向瑪麗。

  罪靈!

  我意識到能發(fā)出這么強烈的戾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類,這一定是那個逃走的罪靈釋放出來的氣息,難道他要襲擊瑪麗,我雖不明那個罪靈為什么要這么做,其實我也無需知道,我只要知道這是我抓住他的絕好機會就可以了。

  我撥開擁擠的人群前沖去,就在我離瑪麗還有四五米遠(yuǎn)的時候,瑪麗突然尖叫了一聲,我看到一個人猛地瑪麗身邊竄了出去,跳過低矮的榆樹墻,向不遠(yuǎn)處的一個小樹林跑去。

  就是他!我千辛萬苦,踏破鐵鞋也要找到的“人”,今天終于見到真身了!我只躥了兩下,便追到了那人的身后,說道:

  “來吧寶貝,爸爸這就領(lǐng)你回家?!?p>  那人知道后面有人追他,急忙改變方向想要擺脫我。我緊跟著他改變方向,可正在這時候,迎面又撲過來一個人,沒等我看清那人相貌,一只拳頭便朝我擊來,我揮手一擋把那人撥了一個跟頭。

  “他有同伙!”

  “把他交給我吧?!眲⑿★L(fēng)這時正往這里趕,對著我喊了一聲。

  我丟下那人不管,繼續(xù)追前面的人。前面的人應(yīng)該是個年輕人,穿了件條紋襯衫,后面看瘦小枯干,頭發(fā)蓬亂蓋住脖頸,頭發(fā)的邊緣還被刻意修剪的參差不齊。左耳上穿有一個耳釘,沒想到從我的地獄里逃出來的罪靈竟然委身在這樣猥瑣的軀體里,這多少讓我有點失望。

  他跑的速度并不快,要抓住他是伸手就能辦到的事??晌也⒉幌朐诖笸V眾之下那么做,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我自己,露出原形來那就不妙了。前面的小樹林那里很清靜,好像沒什么人,在那里辦點什么“見不得人事”應(yīng)該不錯。

  襲擊者已經(jīng)跑進(jìn)了樹林,但他越跑越慢,呼吸也越來急促沉重。難道是跑不動了?這怎么可能,罪靈不會附在這么一個軟蛋身上吧?剛才還能發(fā)出那么強烈的戾氣,怎么現(xiàn)在就變成這熊樣了?我隱隱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搶劫!抓住他,他搶了我的包!”這時從后面?zhèn)鱽砹爽旣惖慕新暋?p>  搶劫!難道這個家伙就是個搶包的。我伸手把前面那人脖領(lǐng)子抓住往回一帶,那人被我拽了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個白色的小皮包甩出去了。

  他也顧不上皮包,剛要起身再跑,我朝他的屁股給了他一腳,他被踢得一人來高,然后直直挺挺地坐到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時我才看清這個人的臉,這是一個二十出的年輕人,一張臉帶著幾分戾氣,更多的是恐懼和疲憊??墒窃谶@張臉上,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罪靈那特有的邪惡氣息,他好像就是一個普通人。

  是我搞錯了?不能吧。可再看看這小子,他明明就是個普通的市井小混混,不會錯的。

  “唉,”我嘆了口氣,心中又有些不甘,便問他道,“你就搶個包?”

  “那啥……大哥,我這是第一次干!”青年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不遠(yuǎn)處落在地上的包;他承認(rèn)了。

  “閑的沒事你搶什么包!”鬧了半天空歡喜一場,剛才滿滿的希望現(xiàn)在都化成了泡影。

  “大哥,我畢業(yè)兩年多了,工作也沒找到,現(xiàn)在連吃飯的錢都沒了,我這也是被逼的?!鼻嗄暄蹨I汪汪跟我說道。

  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后面沒人跟過來,便趴在地上向我求饒道:

  “大哥大哥,你饒我這一回吧。大哥你不知道,我媽從小對我老嚴(yán)了,我從小到大學(xué)習(xí)都老好了,可就是差幾分沒考上大學(xué);我媽她要是知道我干這事,不氣死才怪呢,求你看在我媽的面子上饒了我這一回吧,行不?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干事了!求求你了,大哥,大哥……”

  “沒考上大學(xué)你就出來搶劫??!”我正在氣頭就踹了這小子一腳,然后還不解氣,就邊踹邊罵道,“……考上大學(xué)你還不得殺人放火……嗯……你……你說……”

  “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哥,求你放過我這一回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彼晃阴叩脻M地亂爬,嘴里苦苦求饒。

  “那也不至于,以后該干還得干,你們要是不干,我就該失業(yè)了。”我說。

  “???大哥你是警察!”

  “不是?!?p>  青年松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那你放我一馬,我這一輩子都念你的好。”

  “別說了,走吧你?!?p>  “什么?”青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讓我走?”

  “嗯。”我喘著粗氣,點了點頭。

  “那太謝謝你了?!鼻嗄赀种煺酒鹕恚嘀绨蛎銖娊o我鞠了個躬,然后就向樹林深處一瘸一拐地走去,邊走邊謝我,“太謝謝了,我代表我媽……”

  “嘭”的一聲響,青年的臉重重地撞到了一顆粗壯的松樹上。

  “代表你媽蛋!”我放開了抓著他后腦勺的手,青年無聲地癱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我撿起地上的小皮包走出了小樹林。

  老遠(yuǎn)的我就看見了瑪麗那邊圍了不少的人,亂哄哄的,在車上遇見的那倆個大學(xué)生何偉和潘峰也在其中。他倆扭著一個人,那人頭很低看不清眉眼,不過估計就是那個搶包的同伙。

  劉小風(fēng)后背對著我,頭抬得很高,不知道在看著天上的什么東西?,旣惡退募胰嗽谝贿呎局?,向我這邊張望。

  “怎么是你?”當(dāng)我走到他們近前的時候,瑪麗和他的“假爹”幾乎同時開口,我沒有理他,直接把包拋給瑪麗。

  “怎么了,看什么呢?”我走到劉小風(fēng)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跟他向上看,但什么也沒看見。

  劉小風(fēng)扭頭一看是我,“怎么樣?你那個抓住了嗎?”劉小風(fēng)左眼圈淤青,兩個鼻孔都塞著被血染紅了紙。

  “讓他跑了。你這是怎么弄的,他打的?”我看了一眼被扭住那人。

  “怎么可能,對付他這樣的我一只手就行了;剛才追他的時候一沒留神,自己絆了一跤,摔的。”劉小風(fēng)費力地擠出了點笑。

  “啊呸!”那個被扭住的是個粗壯的青年,這時他用力地抬起頭,對劉小風(fēng)說道,“吹啊,剛才誰他媽求饒來著,他倆要是晚來一會兒我能弄死你,信嗎?”

  我很快猜到了我不在的時候這里發(fā)生的事,拍了拍劉小風(fēng)的肩膀,對他說道:“行,干的不賴,至少活下來了。”

  “那是,咱不江湖人稱……”劉小風(fēng)剛要來勁,可一咂摸我這話不對味兒,便把后半句給咽下去了。

  何偉對我點頭算是打招呼,潘峰倒好像沒有看到我一樣,頭一直垂著。

  “走吧?!蔽覍⑿★L(fēng)說,經(jīng)過這一場虛驚,讓我對此行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了。

  “再等等,等會兒警察來了,說不定能給咱發(fā)好市民將什么的。還有,你幫她找回包了,她不表示表示……”劉小風(fēng)磨磨嘰嘰不愿走。

  “別廢話,走了!”

  “去哪兒???怕警察呀,是不是做啥虧心事了?!爆旣悗еI誚的笑容一步三搖地走了過來,傻子都能看出來了,她過來不是來感謝我的,看來這小妮子還挺記仇。

  “警察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怕等會兒有人又要給我演戲?!蔽夜首魃衩氐匦÷曊f。

  “演戲有什么不好呢,我就挺愛看的。”瑪麗用眼角瞟著我,嘴角上帶著輕蔑的笑。

  “可是她演得不好啊,據(jù)說她演戲還要倒找給人家錢呢?!蔽夷7轮目跉庹f道。

  瑪麗的臉立刻浮現(xiàn)出一層紅暈,瞬間又變得慘白。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眼睛瞪著我,嘴巴抿成一條線。看來她的馬上就要爆發(fā)了,憤怒會沖破理智的防線,會撕下她的偽裝,會踐踏她被寵壞了的驕傲。雖然這對我并無益處,但至少能寬慰一下我的失落。

  期待中的暴跳如雷和歇斯底里并沒有出現(xiàn),她用了幾個呼吸恢復(fù)了平靜,微微一笑,岔開了話題,“你不挺厲害的嗎,那怎么連一個搶劫的都抓不住啊?”

  “誰說我要抓他了,我只是來了興致,看他跑得快,就想跟他比比?!?p>  “那你還不是沒跑過人家,看你挺大的個子……你腿短吧。”瑪麗沒有選擇放棄,她又一次想挑戰(zhàn)我。

  “說我腿短,你眼睛窄吧。”我并沒有忍讓的習(xí)慣,對小姑娘也沒有。

  “那腿不短怎么沒追上人家?!?p>  “我是輕松獲勝,并且遙遙領(lǐng)先?!?p>  “白癡?!爆旣惙艘粋€白眼,拿起手里的包舉到我眼前晃了晃,“那這包你是怎么弄來的,也是搶來的。只不過是從那人哪兒搶來的對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應(yīng)該把這包給他送回去?!?p>  “我的意思是你應(yīng)該誠實?!?p>  “我操誠實?!蔽逸p描淡寫地說。

  沉默,良久的沉默。

  “無賴、流氓、傻瓜、騙子,卑鄙、無恥、下流……哼!”瑪麗連珠炮似的罵了一大通,不等我再說話便仰著頭驕傲地走開了。

  她終于明白了就算再糾纏下去也討不到任何便宜,最明智的做法就應(yīng)該是這種了。她似乎還沒出氣,走出去好幾步又回過頭來對我說:“等會兒警察來了,我讓他們把你一起抓走!”

  我回她一個自認(rèn)為最燦爛的笑。當(dāng)我轉(zhuǎn)過身的時候我就又看到劉小風(fēng)傻呵呵看著瑪麗的背影,口中念念有詞,手指也不知在掐算著什么。

  口舌上贏了小姑娘并不能讓我玩味和消化很久,眼前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該怎么處理這個笨蛋。

  第八章“找到你了”

  當(dāng)我還要譏諷劉小風(fēng)的時候,卻被他搶先開口了。

  “就是她了,你要找的人就是這個瑪麗。”劉小風(fēng)點著頭,十分肯定地對我說,“這是我推算出的最終結(jié)果?!?p>  我并不意外,現(xiàn)在我就是多看一個桔子兩眼,他一樣會說我倆有隔世姻緣。

  臨走時,我回頭看了一眼,正和瑪麗的目光遇上,她馬上移開視線,然后更加高聲地跟那兩個大學(xué)生說笑,像是對我示威一樣。

  瑪麗的“繼父”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看著我,看樣子是在猶豫著要不要過來跟我說話。我停了下來,這給了他一點信心。

  “又見面了。”他走過來干笑兩聲。

  “是啊?!蔽移届o地說。

  “那個,你們也到這里來玩?”他試探著問道。

  “啊,這不五一長假嗎?!眲⑿★L(fēng)搶著說。

  那男人聽后,眉頭微微一皺。接著對劉小風(fēng)說道:“怎么我聽你的聲音這么耳熟呢?我們以前在哪里見過嗎?”

  我看要壞,他這樣的人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就能想起汽車專營店里打來的電話和那個奇怪的保險理賠員。于是我趕緊把話接過來,說道:

  “真是巧,每次你碰到事情我總能趕上,看來我是你的貴人啊。”

  “呵呵,”他干笑,“可不,碰上的這兩次事您都在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設(shè)計好的呢?!?p>  這家伙話里有話,已經(jīng)開始試探我了。不過這也暴露了他并不相信瑪麗,或者是并不完全相信。

  “還好都幫上忙了,希望下次見到你時,沒這些麻煩事。”我說。

  “那是當(dāng)然,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彼麛D出一絲笑,并無半點誠意。

  “客氣了?!蔽抑浪@話是再見的意思,于是緩步向山下走,就等著他說“再見”好給我這次旅行畫句號。

  這時,男人忽然也向下邁了兩步,來到我身邊小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想干什么。不過我警告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并不好惹。”

  他停頓了一下,用眼角瞟了一下懵然無知的劉小風(fēng),臉色更加陰沉,“以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從現(xiàn)在起,你要跟我的家人保持距離,這對我們都有好處;也包括你那位‘保險公司’的朋友?!?p>  我不說話盯著他,他也迎著我的目光看著我,毫不避讓。我沒說什么領(lǐng)著劉小風(fēng)下山去了。

  我和劉小風(fēng)走出山門,前面是廣闊的停車場,里面停著大小各式的車輛,四周都是參天大樹。我們走到停車場的邊上,劉小風(fēng)蹲在樹蔭下用衣服扇著風(fēng),嚷嚷著喊熱。

  我想做公車趕緊回到城里,可劉小風(fēng)死活不同意,他依舊堅持他的意見。

  “離明天不是還有幾個小時嗎,這段時間我做主,你著什么急!”

  我也只好由著他。

  根據(jù)劉小風(fēng)在電話里得到的地址,我們找到了那所房子。那是一座小院套,高高的院墻,朱紅色的對開大鐵門緊緊閉著。院子當(dāng)中一個二層小樓,小樓墻面上面貼著白色的瓷磚,二樓的陽臺是用老式的鋁合金窗密封著的,灰蒙蒙的玻璃上有著道道雨痕。劉小風(fēng)扒門縫往里瞄了半天,也沒看出了子丑寅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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