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永王宮中。
天朝歷史至三國以后,北方戰(zhàn)亂不休,相對比南方則相對穩(wěn)定。東晉王朝偏安江南一隅,這個南方的經(jīng)濟發(fā)展提供了契機。江南熟,天下足。在如今安史之亂時,北方衰敗殘破,然南方仍是歌舞承平,余音裊裊。
江陵以前也曾是一些小國的國度,因此永王宮是按皇家的規(guī)模修繕,幾百年來,金碧輝煌,不亞于北方的皇宮。永王在江南多年,儼然一個小朝廷。
王府中,密室內(nèi)。李白垂立在下,永王坐在椅子,含笑而立,這是他多年籠絡(luò)人心的親和力。
“回稟王爺,那蕭衡只說是天子使臣,愿為大唐效犬馬之勞,還痛罵小臣,離間王爺與天子的兄弟之情?!崩畎住叭鐚崱狈A告了去說服蕭衡的結(jié)果。
不識時務(wù),永王怒在心頭,什么兄弟之情,皇家之內(nèi),父子都互相殘殺,還有什么兄弟之情,永王心里不屑。蕭衡這明顯是在打迷糊眼,既然如此,又休怪本王了。但他臉上并未表現(xiàn)出來,他道:“有勞先生了?!彼€是稱呼李白為先生,似乎沒有當他一個低下的臣子看他,尊重他。
李白一時熱血上涌,脫口道:“殿下,臣下自效力王爺以來,寸功未立,實乃手足被縛,若殿下信任,臣愿為殿下鞍前馬后,書一番偉業(yè)。”他慷慨陳詞,希望能打動永王。什么手足被縛,就是嫌自己官職太低微了,無法作為,自己千里之才,做一個小吏實在施展不開。
永王眉頭鎖了起來,露出了不悅的神色,這個李白,不知天高地厚,本王那么晾著他,還跑來向本王要高官,非得壞了本王的大師,他擺手道:“如今本王只是一個王爺,先委屈先生,日后自有安排?!?p> 李白聞言,眼中瞬間被失落代替,他本來就被蕭衡說動,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這一身才華,只落得顛沛流離。永王拒絕了他,仍然拒絕了他,報國無門,報國無門哪,也許蕭衡真的說都很對,自己,真的不適合從政。
李白拱拱手,退下了。只是,他并沒有離開江南,終日借酒消愁,寫一些文章,不再為永王的“大業(yè)”而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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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行宮,書房內(nèi)。
蕭衡得了謝婉瑩的通信,立馬讓李琛暗自去游獵場所暗中打探。
“怎么樣?”蕭衡問。
“大人,蒲田地勢獨特,三面環(huán)山,一面是懸崖,只怕有蹊蹺?!崩铊』胤A。
蕭衡眉頭皺成一條線,游獵,當選比較開闊的地方,江陵有很多游獵場所,這個三面環(huán)山還有懸崖的地方顯然是下等的打獵地方,只要稍微布置一下,自己只怕有去無回。
“屬下想進去打探一下,無奈永王派兵重重把守,屬下怕打草驚蛇,所以未曾潛入?!?p> 蕭衡點點頭。
“大人,永王此舉有詐,為安全起見,要不尋個理由,明日游獵,不去聚會?”李琛建議道。
蕭衡搖搖頭,自己在這里的目的就是麻痹永王,為高適他們爭取時間,分析道:“永王邀請,自己作為天子使臣,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何況如今自己知道了永王將在蒲田布置,還有生機,若是不去,永王還會想其它殺機,我等就沒有任何辦法了?!?p> 李琛聞言,深表認同,暗自贊嘆英雄少年,眼前的大人不虧是助陛下登皇位戰(zhàn)敗安祿山的人,他深深敬佩。
蕭衡叫道:“李琛?!?p> “大人有何吩咐?”李琛立即回答。
“明日赴會,若我出現(xiàn)什么意外,你一定設(shè)法轉(zhuǎn)移永王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心思不在蒲田這里,我方有一線生機?!笔捄獬林?,這是絕地求生啊。
“諾?!崩铊↑c頭應(yīng)答。
翌日,蕭衡遠早早起來,行宮外早有永王的使者等候,為首的正是張俊,他才華橫溢,深受永王賞識,成為永王的心腹之一。今日來,是他主動請纓,他想到前兩日蕭衡對謝姑娘的事,心中恨不得將蕭衡碎尸萬段。
蕭衡出來,張俊皮笑肉不笑道:“天使大人,今天氣色不錯啊?!彼睦锖迾O了蕭衡,年輕氣盛,城府還不深,不滿表現(xiàn)了出來。
蕭衡不知道其所以然,他并不知道張俊和謝婉瑩之間的事,不知道他對自己為何這般,只道他是永王謀士,不滿自己代表朝廷的身份了。
“張大人一表人才,才名遠播,本人早有耳聞,佩服得緊呢?!笔捄獠恢缹Ψ胶J里賣的什么藥,先恭維一番。
伸手不打笑臉人,張俊本想羞辱蕭衡一番,這下沒法可說了,心想等會就是你的死期,我也懶得折辱你,于是面容一肅,恭敬請蕭衡赴約。
“請。”蕭衡說完上馬,與張俊并鞍而行。
張俊心懷鬼胎,蕭衡心里有其他打算,所以一路都是互相恭維,互相謙虛,又顯得很熟識似的交談,搞得旁邊的官員和屬下相顧一臉古怪的神情,這邪了門了,果真真是英雄出少年,作戲也這么足。
不多久,來到了蒲田。
此時已是辰時末,太陽已經(jīng)升到半空,冬日的陽光,幾分暖意。路邊的泥土有些松動,似乎小草將要破土而出,展示了春天即將到來。
蒲田獵場,旌旗遍布,永王早派人里三層外三層值守。
饒是如此,獵場外圍還是來了許多鄉(xiāng)紳,士子,及很多民夫也放下手中農(nóng)活,出來圍觀這盛事。多少年來,北方來的使臣不少,但是永王這樣聲勢浩大的接待卻是頭一回,他們都想來看看,這個北方來的使者,是不是三頭六臂。
這么多鄉(xiāng)紳士民來,也是永王特意派人去坊間透漏游獵的消息,他是有打算的,這么多人看著,若是蕭衡出了什么事,他好洗脫嫌疑,你看,這么多人看著呢,他永王能做什么啊。而且有守衛(wèi)把守,他們遠遠的看著,肯定也看不出端倪來,可謂一石二鳥。
蒲田,永王橫馬立在最前,一臉笑容,似乎專門等待蕭衡。
外圍的眾人見王爺?shù)却粋€臣子,不由得對這個賢王更加拜服。
這個王爺表面功夫夠深啊,蕭衡心想,要不是自己來自一千多年后,估計也要被永王折服,為其所用了。他趕忙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下了馬,對永王告罪。他雖然是朝廷欽差,但畢竟尊卑有別,永王絕對沒有必要提前來此等他蕭衡的,這永王肯定是故意的。
永王呵呵一笑,拉住蕭衡的手:“今日不談公事,只為游獵而來。子輝少年英才,本王一向敬佩,無須拘束?!?p> 對于蕭衡的作為,永王經(jīng)過詳細調(diào)查,也知道了許多,所以才有意招攬,可惜這樣的人才不為我所用,永王心底一絲陰霾,但臉色不變,邀請蕭衡進場。
入得獵場,游獵并未馬上開始,而是看到了用木頭搭制而成的臺子,有幾張桌子,分賓主擺放,宿衛(wèi)持戟而立,排成一個長長的通道。士卒背后,還插有木樁。在一處,擺有弓箭等各種兵器。
旗幟飛揚,衛(wèi)士面容肅穆,十分威嚴。饒是蕭衡見多了大場面,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永王請蕭衡入席,分賓主而坐,除了薛繆,還有永王的幾個部下,讓蕭衡驚訝的是,一身男裝的謝婉瑩,居然也在其中,她像沒看到自己一樣,只是和身旁的幾個才俊交談。
不一會,桌上被上了鮮果蔬菜佳肴,擺上了美酒??磥硪瘸栽绮筒糯颢C啊,蕭衡早上為未吃過東西,正感覺有點餓了。
“略備薄酒,希望子輝不要嫌棄,請?!庇劳踝谑啄X,搖搖舉杯。
“王爺客氣了。”蕭衡回答,舉杯飲酒。然后又是薛繆等人,飯菜還未動,酒已喝了三杯,肚了翻騰,蕭衡感覺難受,最討厭這種應(yīng)酬了,平時就少喝酒,現(xiàn)在這三杯,感覺要要了老命。
永王似乎見到了他不適的神色,就擋住了再敬酒的人,吩咐開席。蕭衡吃了幾口菜,才感覺好了一點。
“謝姑娘,這可是我皇兄的欽差,也是少年英才呢,你可去結(jié)識一下。”席中,永王突然開口道。
謝婉瑩其實借著與各位俊才談話的時候,悄悄打量蕭衡,見他神色自若,也吃不準蕭衡是早有安排還是渾然不懼危險,看了半天,什么也沒看出來。永王說什么叫她去認識,有心人都知道,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呢,明明前兩日才使了美人計。她暗自咬牙。卻做出驚訝的樣子,捧著酒杯,款款來到蕭衡身前。
“天使年級輕輕,已當大任,傳聞天使文武皆備,小女子謝婉瑩,早就聽聞天使大名,如今得見,十分高興得緊呢,請滿飲此杯?!痹捨赐?,素手持杯已到蕭衡身前。
隨即,數(shù)十道凌厲的目光殺向蕭衡,其中還包括張俊。
這是讓自己成為這些江南才俊的眼中釘啊,永王居然玩這一手,蕭衡只覺得壓力大增,他覺得,要不是自己的身份,估計好多人要來找他單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