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冀,許久不見,你可是變黑了哈?!痹谑捄獾姆恐校蠲诳墒鞘チ说兰绎L(fēng)范。這是一間矮小的土坯房,磚陳舊,有些墻面坑坑洼洼,甚至還掉落著泥沙,李泌一屁股坐在土凳上,打趣蕭衡。
蕭衡在對面坐了下來,笑道:“子源兄長在山里修仙可是滋潤,老弟我可是到處奔波,勞苦命啊?!?p> “別裝了?!崩蠲诖妨怂幌?,道,“怎么,我?guī)熋脹]有滋潤你么?”說完擠眉弄眼,眼光瞥向在一旁沏茶的冉輕雨,引得后者嬌嗔。
冉輕雨如同女主人般,泡水沏茶,忙碌不停。聽得師兄的打趣,芳心一顫,這個師兄,在別人面前一本正經(jīng),在自己人面前就是油嘴滑舌,三十來歲的人了,有時就像個活寶。
蕭衡臉一紅,反擊道:“子源兄,龍女俠沒有把你從仙家滋潤到紅塵么?”
李泌最害怕別人把自己跟女子聯(lián)系一起,跳起來道:“胡說,本仙人道行高深,火眼金睛,豈能被她迷惑。”
蕭衡揶揄道:“我看龍女俠出落得如花似玉,又是士族子女,溫柔賢惠,配你剛好!”
李泌跳腳,越說越起勁,滔滔不絕道:“溫柔賢惠?那個龍燕燕,刁蠻無理,仗著生了一張漂亮的臉蛋,想叫我就范,想得美啊,本仙人道心堅定,無奈她的手段,令人發(fā)指啊。”他說的高昂,卻見蕭衡一臉笑意的看著她。心中暗道不好,上這小子的當了。
他一回頭,就見龍燕燕那張漂亮的瓜子臉,戴著雙鳳釵,一襲淺綠衣裳,嬌小動人。只是這動人的女子雙手叉腰,臉上變幻不定。
“剛才說什么???我好像沒有聽到?!饼堁嘌嗬@到桌前,看著李泌道,語氣淡淡。
李泌一臉討好的神色道:“我說龍妹妹天香國色,如同仙子下凡,那綿綿情意,如同濃烈醇酒,萬世飄香,讓我如癡如醉?!?p> “是嗎?”龍女俠笑顏如花,玉手擰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氣,“我好像聽到什么令人發(fā)指啊?!?p> “啊,啊,沒有,沒有。”李泌趕忙否認,道,“我方才是說,龍妹妹一雙巧手,讓人嘆為觀止,對,嘆為觀止?!?p> “是嗎?”龍女俠拉長了聲音。
“是,是,是,一定是,肯定是,我保證,子冀可以保證,是吧,子冀。”李泌救命的看著蕭衡,凄慘可憐。
蕭衡好笑,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泌這般模樣,認真點頭,道:“是的?!?p> “算你是吧,哼?!饼埮畟b放開了他,橫眉以對。李泌一陣好哄,才讓她破涕為笑。
“龍姐姐,我前天得到一支鳳釵,你陪我去看看?!比捷p雨過來道。
龍女俠一臉疑惑,冉輕雨卻拉著她走了。
外面,龍女俠道:“別騙我,這兩天你一直跟我一起,哪里來的鳳釵?!?p> 冉輕雨無奈,龍燕燕比她年齡大,卻感覺像自己妹妹是的,她道:“李師兄一直沒有出現(xiàn),今天出現(xiàn)了,他今天肯定有要事要與阿恒商量。我們就不要打擾他們了。”
龍燕燕這么一想,也是,然后道:“阿恒,叫得那么親密?!?p> 冉輕雨臉上發(fā)熱,拉著她去聊女人的話題。她是一個精明的人,精明得蕭衡越來越覺得離不開她。
經(jīng)過一番打鬧,李泌狼狽不堪,責(zé)備蕭衡不已,蕭衡死豬不怕開水燙,李泌很沒轍。
言歸正傳,蕭衡道:“子源兄既然現(xiàn)身,必有重事吧?!?p> 李泌神色一整,道:“知我者,子冀也?!比缓笊衩匾恍?,“你我再來猜測一番如何?!?p> “好啊?!笔捄鈽芬庵?,兩人把心中的大事都各自寫在手上,然后同時亮出。
只見兩人手上寫的,都是一個“帝”字。
兩人哈哈大笑。
帝,皇帝,登基做皇帝。
今天李泌的一番謀策,給李亨的平叛制定了戰(zhàn)略,包圍安祿山,慢慢耗死他們??墒怯幸稽c他剛才沒有說,要包圍他們,就得調(diào)動大軍,太子就是太子,連軍事權(quán)力都沒有,榮王、永王、吳王等人虎視眈眈,太子拿什么去調(diào)動他們。玄宗已經(jīng)奔蜀,如果下道命令還得去蜀請示,黃花菜都得涼了。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李亨登基稱帝。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想法,玄宗還在,李亨貿(mào)然稱帝,極有可能被打成亂臣賊子,以李亨的懦弱,他敢接受這個做法嗎?
“時不我待啊?!崩蠲诘?。
蕭衡深以為然,道:“安定城小缺糧,位置不佳,我看,可以去靈武。”
“靈武?”
“靈武!”蕭衡重重道。
“用什么方法?”
蕭衡笑而不語,李泌何等聰明,立馬想到,神情堅決。
他們沒有說出來,因為只有連個字:勸進!
次日,太子軍隊出發(fā),經(jīng)過至烏氏,到達彭原,彭原太守李遵出來迎接。獻上衣物及糧食。挨餓多少天,他們這餐才算是吃飽,將士們許多都面黃肌瘦,但是經(jīng)過血與火的鍛煉,留下的都是精英。軍中,由于有李泌在,太子安心了不少,就是在私底下,李泌和龍燕燕這對歡喜冤家,為軍中增添了歡聲笑語,李泌初次出場的仙風(fēng)道骨蕩然無存。
“唯女子與小人難……啊,我是說,女子是人們朝思暮想的,是小人的克星啊,啊?!崩蠲谡f完又念無量天尊,大喊救命。
每到這時,蕭衡就與冉輕雨相視一笑,不覺莞爾。
他們過了彭原,到達了平?jīng)?,太子李亨在城中招募士兵,得二百余人,湊成了一千余人的隊伍,軍威大震,他們在那里呆了幾日,沒有出發(fā)。太子也有他的考慮,快要逼近靈武了,他反而不急著去了,他要看看靈武的大臣們的意見,看他們歡不歡迎他這個太子。靈武是朔方郡的中心,李亨雖做過朔方節(jié)度使,可是臣民擁不擁護他,還是個未知數(shù)。最近到一個城,太守就跑一個,對他也是個打擊。
在平?jīng)龃袅巳欤贩搅艉蠖砒櫇u、六城水陸運使魏少游、節(jié)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盧簡金、鹽池判官李涵等人看出了太子的意思,就派李涵來迎接太子。李涵見到太子,跪拜道:“平?jīng)鍪莻€散地,不是屯兵的地方,靈武兵食完富,請?zhí)忧巴??!?p> 太子不動聲色,扶起了他,道:“愛卿忠貞,孤記在心中?!毕铝畎勊麄?。然后下令軍隊連夜收拾,一早就往靈武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