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子停下動作,震驚的望著自己,蕭衡心想有戲,又高聲道:“小道曾跟東華帝君學(xué)習(xí)相面之術(shù),見王小姐有皇后之相,今見真主,如撥云開霧?!彼脑捰质且话跽◤?,眾人一愣一愣的,連王小姐也蠻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在封建制度下,在這繁華的大唐盛世,蕭衡的話,無異于大逆不道,這是要造反啊。尋常老百姓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說。
“胡言亂語。”梁老大是見過風(fēng)浪的人,臉色陰沉,立即吩咐手下,“什么東華帝君,妖言惑眾,拖下去,亂刀砍死扔下山崖?!睅讉€靈敏的手下立馬沖上去就拖蕭衡。
“且慢?!睅婢叩哪凶訁s出手制止。
“公子,事關(guān)機(jī)密,恐節(jié)外生技,殺之了事?!绷豪洗髷嗳坏?,他殺伐決斷,滿臉橫肉,讓人見之生畏。
帶面具的男子沉吟不語,目光灼灼地盯著蕭衡,想看出什么來。但蕭衡臉色自然,似乎不像說謊,安家能當(dāng)皇帝么?這事正戳中他的心。偈語還有道士的話,這時候最有蠱惑力,蕭衡的話讓男子心中驚疑不定。只聽他道:“正是事關(guān)機(jī)密,所以我才要問個明白?!睅婢叩哪凶訁s另有打算,他父親起兵之事,從不外泄,如今準(zhǔn)備還不充分,這個人怎么知道的,難道已經(jīng)泄密了?
“你且說個明白,要不然,哼哼?!泵婢吣凶訉χ捄怅幧氐?,讓周圍的人渾身顫抖。
蕭衡雖冷汗涔涔,知道打動了這個男子,性命攸關(guān),心里這時候反而異常冷靜,鎮(zhèn)定道:“此處人多眼雜,請真主摒退左右?!?p> 男子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道手無縛雞之力,又全身被縛,真主有何顧慮?”蕭衡又道,他在大唐生活了一年,聽多了之乎者也,入鄉(xiāng)隨俗,竟然古代措辭用句張口就來。
“公子,萬萬不可聽此妖言啊?!绷豪洗笫且娺^世面的人,什么帝王帝后面向,他是不信的。
男子沉吟半響,本來他也懷疑蕭衡的話,但是梁老大越說,他反而要問個明白。揮手叫眾人退了下去,梁老大的手下望向梁老大,老大臉上疤痕聳動,一咬牙,也揮手讓他們退了出去。男子面具同時讓手下把小姐先安排在另一間房里。王小姐驟逢驚變,大腦里渾渾噩噩,任由擺布。
一時屋里只剩下面具男子,梁老大和蕭衡三人。
風(fēng)吹進(jìn)屋,出奇的冷。似乎要凍結(jié)這一瞬。
“此事只可面對真主一人?!边@時候,蕭衡的時候在屋里,聲音出奇的回旋響亮。他剛才高呼安氏皇帝陛下,就是豪賭。待男子猶豫,他心里明白他賭對了,這面具男子肯定是安祿山的兒子,他對安祿山最熟知的兒子就是安慶緒了。
安慶緒此人,安祿山次子,初名仁執(zhí),唐玄宗賜名慶緒,與兄安慶宗同為安祿山與原配康夫人之子。安史之亂的禍?zhǔn)自獌粗?。安慶緒雖然性格內(nèi)向,但騎馬射箭都一流,于是成為其父麾下大將。后來殺父繼位,不得不說其人性格陰鷙。
蕭衡準(zhǔn)備在其是次子的事做做文章,但是這個梁老大亡命之徒,容易看出破綻,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在旁。
“妖道,怕我戳穿你詭計么,公子,春宵一度,正事要緊,不必耽擱時間跟他廢口舌。”梁老大殺氣騰騰。
“我今日泄露天機(jī),已是折損陽壽,天機(jī)之事,豈能再入他人耳朵,若有人在旁,小道寧死不說?!笔捄庖恢辟橘朐诘厣?,這時候反而越來越冷靜,堅定地道。
“我現(xiàn)在就宰了你。”梁老大“嗆”的拔出刀,朝蕭衡砍去。
呼呼的風(fēng)聲,不知是風(fēng)從外面吹進(jìn)來,還是刀劃破的聲音。
蕭衡驀地抬起頭,迎著刀。
笑了。
是的,蕭衡在笑。
上次穿越,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這次一死,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再見了,阿爹阿母,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不能侍奉你們終老了,再見了,大唐。
“?!钡断嗯鲎驳穆曇簟>驮谇рx一發(fā)間,面具男子也拔刀,擋住了攻勢。
“梁魁,夠了?!蹦凶永淅涞氐?。
“安公子……”梁魁愕然。
“下去?!奔热挥腥朔Q他為皇帝了,他就是主人,那么,連這點主就做不了么,面具男子心里沒由來的狂熱。
“喏?!绷嚎皇栈氐?,他雖是亡命之徒,無惡不作,但是做人還得有點道,既然投效了安家,為了前程富貴。梁魁領(lǐng)命出去。
面具男子走到座位坐下,居高臨下。
“你不懼死?”面具男子淡淡地道。
“得見真主,死而無憾?!笔捄庥婢呃锿嘎┏鰜淼哪抗?,應(yīng)聲而道。當(dāng)然不會說真話,剛才都絕望了,沒想到又峰回路轉(zhuǎn)。
“好,我欣賞你?!蹦凶赢吘故菞n雄人物,反而笑了起來。
“你現(xiàn)在可以說了?!?p> 蕭衡這才道:“實不相瞞,小道本是南方人,父母亡后,便出來四處謀生,一次路過云夢澤,遇到了東華帝君,授我一點謀生本事,我學(xué)了之后,竟見有天子氣在北方,所以才來北方看個究竟,今見真主,得遇天顏?!?p> 燭火閃爍,屋里明暗不定。
面具男子不動,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見他手上握緊拳,似乎在全力克制。君臨天下,九五之尊,對他怎么沒有誘惑力呢。何況,他還未起兵,就有“道士”看出他有天子氣,那是天大的吉兆,大唐必亡,安氏必興,饒是他努力克制,也抑制不住心情。
“咦?”蕭衡裝模作樣端詳了一會面具男子,皺眉。
“先生有何疑慮?!蹦凶泳谷环Q呼蕭衡為先生了,看來是深信不疑了。蕭衡大呼自己為皇帝,那是大唐大大的“反賊”,不知道任何機(jī)密,就知道天下將歸“自己”,那是“有道”之人。
蕭衡動了一下,渾身還捆著呢。
“噢,先前失禮,不知先生是得道高人?!蹦凶于s忙為蕭衡松綁,請他坐下,禮賢下士。
蕭衡坐定了,才道:“小道剛才仔細(xì)端詳真主,發(fā)現(xiàn)真主竟然上有兄長,下有弟弟深得真主父母喜愛,真主帝星暗淡啊?!笔捄鈩偛偶热缓蕾€了,現(xiàn)在就在賭一次,就賭面具男子是安慶緒。
“什么?”男子大驚失色。這道士,神人啊,居然還能看出自己上有兄長,下有弟弟,男子拜服。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憤憤不平,然后就是自己“帝星”暗淡,這是當(dāng)頭一棒。
“先生這,這如何是好?!蹦凶樱?,是安慶緒急急問道。
“唉?!笔捄鈬@了口氣,不語。
“先生,請教導(dǎo)我?!卑矐c緒為了“帝位”,拱手向蕭衡請教。
“唉?!笔捄庥謬@氣良久。蕭衡這是以前電視上看來的,既然自己裝神棍,那就要把握對方心思,在合適的時候再“泄露天機(jī)”。
“先生若肯教我,以后定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卑矐c緒下了重酬。
“小道非為富貴?!笔捄鈸u頭,還得裝,得表現(xiàn)很清高,“修道之人,要富貴何用,天機(jī)渺渺,也許是小道看錯了罷。”他顧左右而言其他。
安慶緒也知道,一些得道高人,富貴錢財是打動不了的,急而沒有辦法,蕭衡越說得玄乎,他就越有點慌了。
“也罷?!闭诎矐c緒無計可施時,卻見蕭衡深深嘆氣,知道事情有了轉(zhuǎn)機(jī),趕緊豎耳聽。
“真主既然有天子命,在下施展些手段,也不算妄改天機(jī),罷了?!笔捄庋鲱^嘆息。
“先生快請指教?!卑矐c緒大喜過望,“以后定然不負(fù)先生相助之情,先生若不要榮華,那我便為先生蓋一道觀,讓天下人供奉香火?!?p> “那貧道就多謝安公子了?!笔捄鈴澭兄x,仙風(fēng)飄飄。
“真主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么,我說過,王小姐有帝后之資?!?p> “記得,記得?!卑矐c緒連連點頭,激動不已,江山美人,都是自己的了。
“然而?!笔捄庠掍h又是一轉(zhuǎn)。
“先生有話可直說。”
“真主可聞紅顏禍水?東華帝君曾對小道感嘆,項羽本來是該得天下的,然而虞姬影響了他的帝星,最后落得慘淡收場,就連當(dāng)今天子,何等英明神武,也將因貴妃娘娘暗淡帝星,失去帝位?!?p> “啊。”安慶緒目瞪口呆。蕭衡說的都是事實,可是,要自己舍棄美人么?他心里一萬個不舍。像王小姐這樣的美人,多少男子寧愿舍棄江山也要她呢。
“不過真主不必焦急,帝君傳我一術(shù),可保真主江山美人都得。”蕭衡站起來度步,一摸下巴,哎呀,沒有胡子可捋。趕緊掩飾過去,還好安慶緒思慮都在帝位上,沒有注意到蕭衡的小動作。
“真主只要如此如此?!笔捄鉁惤矐c緒,低聲說辦法。
“好”安慶緒沒有半分猶豫,立即吩咐照辦。
夜色,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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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城,一處高樓住宅內(nèi)。
本來此時應(yīng)該是人們安歇之時,但是此處的主人驚懼焦慮,沒有一點睡意。
“什么?一百萬兩,還要黃金?”王通寶大驚失色。他雖是這常山郡一富,但是一百萬兩黃金,得賣了他所有家當(dāng),再說叫他三天之內(nèi)湊齊,殺了他也不能辦到啊。
“能不能打個商量?”王通寶小心翼翼。
“不行”夜行來到他家中的賊人,否定了。惡狠狠道,“三日內(nèi),要見一百萬兩黃金,否則你就坐等幫你女兒收尸吧。”然后揚(yáng)長而去。
王通寶聞言,癱坐到了椅子上,兩眼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