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哭,誰哭了?
謝漾及時扯過一個剛飛起來的殺手擋住,剛要爬出坑里,一個殺手又飛了過來。
防不勝防。
謝漾直接被撞到土坑上。
吃了一嘴泥巴。
謝漾:“……”
她招誰惹誰了!聽到齊淵要陰寧宴,她當下就決定回城里,結果這走到一半突然地震,沒反應過來就掉坑里,剛要爬出去突然就出現(xiàn)一個人踹她。
這就算了。
又不知道從哪兒被丟過來一個人。
看起來還是個殺手。
謝漾把從殺手身上順的劍用力插入土里,吊住身形往坑里一看。
一堆人疊在坑里,有死的,有想爬出去的。
謝漾擰起眉頭。
再走一刻鐘就要到城里,寧宴都走了兩三個時辰顯然不會是他。
這年頭刺殺都是約好同一天嗎?
謝漾郁悶。
“玄七?!?p> 暗衛(wèi)恭敬的底下腦袋:“大人,何事吩咐?”
統(tǒng)領指著像蜘蛛般試圖跳出坑里的謝漾:“漏網(wǎng)之魚,沒有受傷且身手不俗,直接殺了!別給他出坑的機會?!?p> 玄七嚴肅應答:“屬下遵命?!?p> 眼看要出坑了,從天而降一個難纏的暗衛(wèi),謝漾避開一次次殺招,眼看要躲不開這一見,忽然厲聲大喊:“你知道為什么你不得重用嗎!?”
眾所周知,人一般在聽到極大質問聲,都會去思考。
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暗衛(wèi)也不例外。
玄七不過愣了個神,謝漾竟然就側身踩在坑壁,借此發(fā)力掂在他的劍尖上,皎潔月光灑在清瘦身體上,輕輕轉了個身帶起衣袂,敏捷一躍,圓月在她身后,只看得見那雙笑瞇瞇的眼眸,青絲在空中飄蕩出神秘弧度。
穩(wěn)穩(wěn)落地。
謝漾回頭沖玄七彎眉一笑:“多謝了,我先走一步!”
玄七目瞪口呆,作為統(tǒng)領的心腹他是有暗中接觸過謝漾一兩次的,這聲音……
謝漾朝城內跑去。
馬車安靜停在路邊,燈籠早已經在跑動間熄滅。
車窗不知何時開了。
就像被廢棄的馬車一般。
在謝漾路過時,一道掌力從馬車內犀利飛出!徑直把拍謝漾飛了出去,狠狠撞到地上,在地上硬生生摩擦出三米,連衣裳都磨破,五臟六腑都開始疼。
誰,誰特娘……
“不可!”玄七驚恐的追過來,大吼,“主子,是領主??!”
為了留口氣,寧宴這掌用了五成力。
讓高坎出去把這個難纏的人抓回來看看,就聽到玄七的嘶吼,寧宴整個人僵住,下一刻他破車而出,于高坎之前到謝漾身旁。
那瞬間。
寧宴目眥欲裂。
謝漾眼神已經潰散,蜷縮在地上顫栗,嘴角吐出一大口鮮血,將及腰的青絲都泡進血漬里。
她止不住抽搐。
“阿……”寧宴想開口,話卡在喉嚨里怎樣都吐不出,艱難說出的一個字嘶啞得恐怖,不止說不了話,甚至都無法行動。
寧宴發(fā)現(xiàn)自己連蹲下抱她都做不到。
仿佛有什么封印了他。
只能眼睜睜看著謝漾的慘狀,感受著她氣息逐漸微弱。
“快去把馬車牽過來!”高坎滿頭大汗,“再去找個大夫,快?。≈髯?,您能把娘娘抱起來嗎?”
他根本不知道娘娘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有人想對皇上出手,還自以為能瞞過他們,皇上就打算順水推舟借此偽造一些證據(jù),至于皇上打算用這個做什么,高坎不知道。
一切都和計劃里一樣。
為了避免出現(xiàn)太大傷亡,他們沒離開城池太遠,特意繞了一圈又回來。
誰知道會傷了娘娘!
還是皇上親手傷的!
高坎心急如焚,小皇子還保得住嗎?如果保不住,皇上得自責成什么樣。
謝漾眼神愈發(fā)潰散,卻沒暈過去。
寧宴喉嚨涌上腥甜,咬了咬舌尖,這才如破天障,忙彎腰要去抱謝漾,干啞的聲音里藏著無盡恐懼,卻又給滿人安全感:“別怕,阿寶別怕……”
“放開我家小姐!”
紅昭見是寧宴剛松了口氣,就見到狼狽無比的謝漾,頓時臉色大變,來不及問發(fā)生了什么,紅著眼睛:“小姐!煙羅,煙羅快來救救小姐?!?p> 阿古幫秀才看著霍荊,煙羅就和紅昭一起出來了。
現(xiàn)在。
紅昭萬幸自己把煙羅帶出來了。
紅昭想去抱謝漾,寧宴卻避開她,霸道的將人抱到馬車里。馬車里很暖和,寧宴眼底都是血絲,一瞬不瞬的盯著謝漾,紅昭也不好把人趕下去。
只能自己和高坎下馬車。
“高公公,發(fā)生了什么?”
高坎頭疼,這件事說起來兩人都沒錯:“說來話長,等兩位主子沒事后再說,我現(xiàn)在無心提這些,我想你應該也是?!?p> 兩位?皇上不是沒受傷嗎,紅昭有些許疑惑,很快就煙消云散。
煙羅有條不紊的以毒攻毒。
外傷不好治,內傷她反而十分拿手。
馬車里撲的狐貍毛毯,潔白無瑕中透露著幾分奢華,幾縷鮮血從謝漾身下溢出,暈染開來。
一直注視著的男人自然沒錯過。
驟時一僵。
再看顰眉的煙羅,寧宴忍著巨大痛苦,唇瓣些許顫栗,緩緩開口,聲音晦澀卻又堅決:“孤只要阿寶活著,只要她?!?p> 父皇會在國寺替你點一盞長明燈。
年年祭祀。
夜夜懺悔。
苦笑間,寧宴喉嚨又涌上腥甜,他苦苦提防阿詩勒隼提防阿寶,卻萬萬沒想到,是自己將孩子的命奪去。
煙羅疑惑。
她不過是在想用哪種毒來制止主子晚到的月事,怎么感覺這位皇帝陛下像受了刺激,真奇怪。
煙羅走下馬車已是后半夜。
“小姐怎么樣?”
苦苦守在車旁的兩人立刻上前,一個問謝漾的情況,一個則等著回答的同時擔憂看向馬車內。
“主人已無大礙,等她醒來后自己再行針灸,可在七天內將養(yǎng)好?!边@一掌狠戾,但煙羅來得及時,她略微遲疑,“不過我用的毒,不止疼。”
她用的是毒道,不能再服止疼的藥。
謝漾只能硬生生受著。
昏迷時還好,可她根本就沒能昏過去。
當時情況,謝漾根本不敢昏。
聽到紅昭聲音后,支撐她不昏迷的信念就一個:她要看看是誰不講武德的偷襲她!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受到有人在擦她嘴角的血,動作很溫柔,像對待珍寶般,還有聽不清的囈語,聲音熟悉得像從遙遠的蓬萊傳來,處處是迷霧。
“別怕……”
“……對不住他……”
“……別哭?!?p> 哭,誰哭了?
謝漾迷迷糊糊反應過來,體內疼痛仿佛冰火兩重天,她沒力氣蜷縮,只能不爭氣的無聲淌淚。
一滴又一滴淚珠。
從眼角滑下。
悔恨能將寧宴淹沒,抱著脆弱的謝漾,只能麻木重復替她拭淚動作,滾燙淚水似乎能將溫度傳達心口,燙得寧宴遍體鱗傷,他不停懺悔,聲音已經哽咽:“阿寶,是孤不好,孤對不住你們?!?p> 似乎聽到他的話。
謝漾眼角的淚流得更兇。
蒼白面容上,圓潤淚珠爭先恐后從眼角涌出,訴說著主人的痛苦。
寧宴窒息得喘不過氣。
慌張之中他低頭,吻住謝漾的眼角,想借此封住眼淚繼續(xù)流淌。
咸的。
溫的。
咸澀味在舌尖蔓延。
寧宴忍著鈍疼,輕輕拍著謝漾的后背,低哄著她:“別哭了,睡吧,乖,睡吧?!?p> 謝漾慢慢不再流淚。
但她也睡不過去,因為實在太疼了……到底是哪個賤人出的手,既然她沒死,一定要將那人碎尸萬段!
意識不清下,謝漾發(fā)出委屈哼唧聲。
寧宴想離開。
他需要時間去接受殺了親生孩子。
“紅昭。”
紅昭走上來,寧宴準備把謝漾交給她,剛彎腰起身,一直拉住他袖子的手隨之被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