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君仔細回想,自她與墨司彥認識的這幾個時辰,從最開始她將他誤認成了采花賊,動了手,那時他就沒有反抗過。
只是說,別打臉。
后來,是他主動提出可以去御史臺的,是想要自證清白,他走了沒幾步路,就嚷嚷著說腿疼,腳累的,就像個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大小姐。
要不是因為這點,南昭君還不會想到,讓墨司彥假扮女人,來吸引那個采花賊的注意。
南昭君收起心里的情緒,嘴角露出一絲令人莫名信服的笑容,“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p> “好?!?p> 她沒看到,墨司彥在聽到這句話時,他的眼底,隱隱閃出了一抹亮澤。
“走吧。”
南昭君繼續(xù)往前走。
墨司彥跟在她的身后,像個好學(xué)的孩子一樣歪頭問她,“女人走路要怎樣的,我這樣成嗎?咱們都在哪幾條街晃悠,本公子對這邊其實不是很熟悉……”
這天,宵禁之前他們都在穿街走巷的招搖。
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
眼見著就要宵禁了,他們重新回到了朱雀大街上。
墨司彥有點餓了。
他摸著扁下去的肚皮,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能,盯著不遠處的餛飩攤,默默流口水。
好在這時候,一天都沒怎么吃過飯的南昭君,她自己也餓了。
于是她問墨司彥,“要不要吃點東西?”
“可以!”墨司彥瘋狂點頭,指著那餛飩攤,“就這兒吧,聞著太香了!”
誰知,兩人剛落座,正在等老板將餛飩煮熟了,墨司彥都把隔壁的醋瓶子給拿過來,筷子也準備好了。
就在這時,街邊的一家文房四寶的店里,發(fā)出了爭吵聲。
原來是兩個女子,在為爭搶一幅畫動起手來。
女人之間打架,無非就是揪頭發(fā)掐肉捏臉那一套,南昭君瞧了一眼,就沒了興趣。
墨司彥的目光,則全神貫注在南昭君的身上。
沒過多久,其中一個女人便占了上風(fēng),將畫搶到手里,她立刻扔出一塊銀子,拿著畫就走。
可她沒看到,方才與她爭奪這幅畫的那個女人,暗中觀察她,等她走到人群里,突然沖了上去。
她打算趁人不備,直接搶了就走!
那女人正好經(jīng)過餛飩攤,發(fā)現(xiàn)背后有人沖來,奪她手里的東西,兩人你推我搡,竟然將那畫撕成了兩半。
飛出去的斷裂畫軸,還差點砸到了墨司彥的臉上。
他陰沉著臉。
南昭君則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這下好了,誰也別想要?!?p> 她禁不住好奇,到底什么畫兒,這么值錢么。
只見其中一個女孩,拿著破碎的畫卷就開始抽泣,她一邊哭,一邊展開手里那半張,“哎呀!雖然畫碎了,但臉還是在的,回去還能找畫師給補上……”
趁她展開畫的瞬間,南昭君望了一眼。
眼熟。
她看向墨司彥,奇道:“我怎么覺得那畫上的人有點熟悉呢?”
墨司彥也認出那是他自己了,他連忙展開折扇,擋住小半邊臉,說道:“有時候我也有這種感覺?!?p> “什么?”
“就是會覺著這個人眼熟,但其實,我并沒有在哪里見到過?!?p> “……”
南昭君總覺得哪里不對。
這時,坐在地上的女孩起身,一眼就認出墨司彥那把鍍金邊的桃花折扇,她驚喜的捂住嘴巴。
但還是止不住尖叫的沖過去!
聽她這聲音,墨司彥就暗道不好。
被發(fā)現(xiàn)了!
果然,女孩用力抓住墨司彥的手,“是你嗎?!墨公子!早就聽說你這把折扇獨一無二,非常好辨認,原來真的是你!”
說完,她還拿起手中的半張畫,將畫中人的臉,對準了墨司彥的,作比較后她更加確定了,激動道:“我竟然見到真人了!”
坐在墨司彥旁邊的南昭君,微微愣住。
難怪她覺得不對勁!
那畫上的人,分明就是她旁邊這個嘛!
雖然,她至今還不曉得他的名字,但臉絕對是同一個人。
對的上!
南昭君的目光逐漸變得狐疑。
墨司彥卻擋住自己半邊風(fēng)華絕代的臉,頗有些苦惱的向她求救,“昭君姑娘,這下可怎么辦呀?”
“她認出我來了,還這么大聲音,等下可就完了……”
“哇!”
果然,不出片刻,就有無數(shù)的女孩子從四面八方涌出來,南昭君頓時被擠的,連坐的位置都快沒了。
她準備溜了。
這時,一只蒼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袖子,“昭君姑娘,救救我……”
墨司彥都不知道怎么從那群女人里爬出來的,南昭君見他可憐,就帶著他往旁邊的暗巷跑。
“歇一下,昭君姑娘,我,我跑不動了!”
墨司彥氣喘吁吁,他說什么都不肯繼續(xù)走了,南昭君只好停下來,好整以暇的望著他身后,“你可別低估了那群女人,她們聞著味兒,都能找到你的,皇子殿下!”
這后四個字,差點讓墨司彥跳起來。
他極力穩(wěn)住情緒,沖南昭君傻樂,“你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是聾子?!蹦险丫藗€白眼,“剛才那群女人,叫你什么的都有,什么阿彥哥哥,什么彥郎,還有西梁國小皇子。”
墨司彥:“……”
他低垂著腦袋,小聲問道:“那你不會責(zé)怪我,故意隱瞞身份吧?”
“不會?!?p> “真的嗎?那太好了……”
不等墨司彥把話說完,南昭君就輕聲打斷他,“當然了,我們倆連朋友都算不上,也沒任何關(guān)系。你什么身份,都與我無關(guān)?!?p> “……你說這話太傷人了?!蹦緩┞朴频恼酒鹕?,其實他個子很高,比南昭君還要高出來一個頭。
只是為了方便與她講話,他一直都彎著腰的。
現(xiàn)在突然站直了,他還是一身女裝,就顯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墨司彥也注意到這點了。
他低著頭,掃視著自己這身衣服,忽然“靠”了一聲。
完了!
全被人看到了!
他的翩翩公子形象!
果然,從第二天開始,京城關(guān)于這位西梁國小皇子的流言蜚語,就有所改變,增加了一條:他喜歡穿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