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道士
“師叔祖,師叔祖!”
正當(dāng)白玉倚著石井愣神之時,一個身著藍(lán)白道袍的小道士,拎著一個食盒和一壺酒,順著林間小道小跑而來“師叔祖,弟子聽掌門師伯與師父說起,您游歷歸來了”邊跑邊道“這是弟子上次和成陸師兄一道下山,買來的好酒,還做了兩個小菜,這就趕著給你老人家送來啦。”
小道士來到空地石桌之前,將食盒與酒壺隨意放在桌上,顯然是熟門熟路。白玉這才看清小道士長相,只見得他身長四尺有余,膚色淡黃,略顯健壯,頭束發(fā)髻,一雙小眼睛透露著憨厚之氣,卻是看來比白玉還要大上幾歲,腰間插著一只與他著裝打扮極不相符的,一尺半長的紅穗九節(jié)竹簫。
小道士此刻也看到了席地而坐的白玉,二人四目相對。小道士先是一愣,大吃一驚道“哪里來的小乞丐,要飯要到我玄云后山來了!”
“什么小乞丐!什么玄云后山!你們這些道士怎的都如此不講道理,小爺我不是乞丐,還有,是里面的老道士帶我來的,不是我要來的!”白玉扶著井沿起身怒道。
小道士聞言,略作思考,卻是一笑“也對,這衣著樣貌,卻是看來與師叔祖甚是投緣,也難怪他老人家?guī)慊厣健!?p> “一謹(jǐn),來的后山不說先與老道請安,倒是在門外打趣于我,是何道理?”老道士拿腔拿調(diào)說道。被叫做是一謹(jǐn)?shù)男〉朗柯勓裕铝送律囝^,更顯幾分憨像“師叔祖,徒孫不敢?!?p> 只見老道太武,雙手背于身后,緩步從房中走出,坐于石椅之上,拿起桌上的酒壺,豪飲一口,感嘆道“還是咱們玄云山的高粱白喝著有味道,外面的酒喝著跟水一樣”瞥了一眼一旁屏息而立的小道一謹(jǐn)“你這娃娃,怎么和你師父一般性子,開不得玩笑,老道是那種循規(guī)蹈矩的人么,坐吧坐吧!”
一謹(jǐn)這才放松神情,憨笑著靠近石桌,替老道打開桌上食盒,將幾道精致的小菜從食盒內(nèi)取出放于桌上,恭敬向老道遞上碗筷。完事之后,也不入座,仍是立于一旁。“讓你坐你就坐,惹的老道不悅,少不得你一頓竹筍炒肉。”老道士拿筷子敲了敲桌面。
白玉不知是礙于面皮,又或是仍對剛才一謹(jǐn)小道士喊自己乞丐不滿,故意對眼前一切視而不見,坐于井沿,只是腹內(nèi)空虛,肚子咕咕作響?!俺粜∽?,說他不是說你么,坐下吃飯!”
“狗道士,夜里才把我打的半死,現(xiàn)在又給我飯吃,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管他呢,我都沒幾日可活的人了,我計較這些做什么?!毕氲酱颂?,白玉也不言語,坐在石椅之上,狼吞虎咽起來。老道太武只是拿著酒壺喝酒,也不見說話。見師叔祖沒講白玉的來歷,一謹(jǐn)也不敢多問,倒是看得眼前的“小乞丐”如此吃相,暗嘆一聲,這小乞兒好生命苦啊,恍惚間似是想起了什么,低下頭去。
“這臭小子叫白玉,一個快死的娃娃?!崩系莱鲅?,似是在為一謹(jǐn)解惑一般。
“快死了?”一謹(jǐn)盯著白玉,看著他瘦弱的身板“定是這小乞丐無衣無食,身體虛弱所至...”
“雖然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但你若再叫我小乞丐,我定打的你滿面桃花開!”白玉揮舞著手中的饅頭道,隨即轉(zhuǎn)頭,盯著老道士“我就算是死也是被你口中的師叔祖打死的!”
“廢什么話,天生七絕,若不是老道我,誰人愿意耗損內(nèi)力,救你這么個臭小子!”
“耗損內(nèi)力!”白玉真是欲哭無淚“耗損內(nèi)力救我,你是耗損內(nèi)力打殺我吧!”
“真不知道你的醫(yī)術(shù)都學(xué)到狗肚子里去了?”老道士也是微微來了火氣“天生七絕,藥石無解,你是不知怎地?若不是老道我以掌力碎你七脈,再以精純內(nèi)力重塑養(yǎng)之,你小子早就死得渣渣都不剩了,還有力氣在這與我理論?”
“老道士,你...您真是在救我性命”白玉過了好一陣功夫,才憋出這幾個字,應(yīng)是腦中想遍了平生所看醫(yī)書,知道醫(yī)道一途確有破而后立之法,口中對老道的稱呼,也變作尊稱。
“虧得你這機(jī)靈勁,你就從未想過,我每次出手,將你打至重傷昏迷,為何你轉(zhuǎn)醒之后,不久便可行動自如?若不是我為你碎脈再續(xù),行氣過宮,你以為你生的天生異稟百害不侵嗎,臭小子?!崩系阑沃种惺O碌男“雺鼐?,悠悠的道。
小道士一謹(jǐn)聽得這一老一少的對話,愣神許久,心道“原來這小乞丐身世竟是如此坎坷啊,不過也算他福緣廣大,能讓師叔祖傾力相救,我自小長在玄云山,還從沒見過師叔祖對哪位弟子如此偏愛費(fèi)心的?!?p> 三人無話,亦是無人在動桌上的吃食。半晌,白玉恭敬起身,“啪、啪、啪”三聲脆響,只見他雙膝跪地,腦門重重砸在地上,給老道士太武磕了三個響頭,面朝土地大喊道“多謝道爺救我性命,望您大人有大量,寬恕小子不知之罪!小子今生無以為報,愿做牛做馬,侍奉您老人家!”聲帶哭腔。
“滾起來吃飯!”老道士起身,拿著酒壺向房內(nèi)走去“誰要你當(dāng)牛做馬,老道向來不輕易允人,既答應(yīng)我那老友,救你就不要你感謝,況且能不能治好也只是兩說,若你小子真是命不該絕,病愈之日就給我收拾東西滾蛋,省得擾老道清凈!”
“道爺,小子大膽多問一句,您那位老友,可否告知姓名?小子定銘記于心,日后若有幸一見,定報此恩!”白玉并不抬頭,仍是匍匐在地,朗聲道。
房內(nèi)老道卻是再未出聲。
約莫一刻鐘,小道士一謹(jǐn)見白玉仍是跪伏,且老道也再未踏出房門半步,便走近將白玉扶起,白玉倒也再未矯情,順勢坐于石椅之上。
此時的白玉,坐于桌前,卻是再也無心口腹了,眼內(nèi)多種情緒交加,有懊惱,有悔意,有疑惑,亦有憧憬。
“小乞丐,別難過了,我瞧你也這身板,想必一路風(fēng)餐露宿,來,再吃些吧?!币恢?jǐn)將桌上飯菜端于白玉近前。
“不吃了,誰說我難過了,只是道爺大恩...你怎的還叫我小乞丐,沒完沒了了嗎,我叫白玉!”白玉看了一眼屋內(nèi),終是收斂道“若不是道爺,我定要與你這小道士見個高低!”
“臭小子,吃飽了,又有精神了?”屋內(nèi)傳來太武老道的聲音。
白玉急忙起身朝屋內(nèi)方向作揖行禮“小子不...”敢字還未說出口,便被一股從屋內(nèi)傳出的劇烈掌勁轟出五丈開外,血噴不止。
“又來嗎?...”白玉昏死過去。
一謹(jǐn)本還在與白玉搭話,此時已是驚掉了下巴“這...這...”
“這什么這”老道話音又起“把那臭小子扔到柴房,就回前山去吧,明日若有好酒,再來瞧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