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收集四周道的積雪,滾成一個大球。
小玲和阿妹不知怎的開始了戰(zhàn)斗,只是兩人打的實(shí)在沒勁兒,我便開始增加火力。
開始兩人并不理睬我,可突然之間又聯(lián)手對付我。
“阿哥!你壞!”
阿妹奶兇奶兇的說。
我的玩心大起,捏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雪球丟她,她淚眼汪汪,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要阿爸打你!把你打哭!”
阿妹是受了委屈,她一定沒料到我真的對她動了手,仗著自己大欺負(fù)她一個小孩子。
小玲微怒的盯著我,看得我心里發(fā)虛。
然后她去安慰阿妹,而我繼續(xù)滾雪球,準(zhǔn)備堆雪人。
雪地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原本亂糟糟的腳印變成了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窟窿,露出濕潤且枯黃的草。
“阿妹自己玩會兒可以嗎?我去幫你阿哥堆雪人,到時候阿妹也可以玩哦!”
小玲一本正經(jīng)的哄騙著阿妹,我不得佩服阿妹投敵的速度之快。
阿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恨恨的,還帶著兇兇的表情。
小玲則在一旁偷笑,我沒好氣兒的捏上一個雪球丟向她。
“阿哥你壞!不許打阿姐!”
阿妹護(hù)犢子一般憑著小小的身軀擋在小玲面前,我手里的第二個雪球丟在了腳邊,心里有些復(fù)雜。
我當(dāng)然不會生氣,也不是吃醋。
我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
我有些恍惚,看著小玲和阿妹,夢里小玲是在的,但護(hù)在身前的小孩不是阿妹,而是我和小玲的孩子。
夢里那如此逼真的一幕讓我深深著迷,是對未知生活的,也是對我和小玲這段鄉(xiāng)村愛情故事的,更是對眼前這個美麗動人的小玲的。
“阿妹自己玩會兒哦,我去和你阿哥堆雪人了!”
小玲摸摸阿妹的頭,然后起身向我走來。
阿妹點(diǎn)點(diǎn)頭,歪著腦袋看著我和小玲,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傻傻的笑著。
我滾的兩個雪球不大,但組在一起估計(jì)是有阿妹高的。
我和小玲好一番折騰才終于堆出個模樣,但雪人比想象中的要小上不少,大約只有六七十厘米高,倒不是雪球不夠大,而是損耗太大。
這損耗的來因是我笨手笨腳的,將雪球打散了不止一次。
我實(shí)在找不到可以用來充當(dāng)眼睛鼻子嘴巴的東西,便回了趟家,拿了一根胡蘿卜和幾個土豆。
“拿出去不是浪費(fèi)了?”
阿媽有些責(zé)怪道。
“我一會兒就拿回來,保證完好無損!”
我答道。
“慢點(diǎn)兒,別摔了!”
阿媽叮囑道。
“好!”
然后我便一路飛跑,氣喘吁吁的來到小玲和雪人旁邊。
阿妹嘲笑我是笨蛋,我不想搭理她,但我突然發(fā)現(xiàn)雪人已經(jīng)有鼻子有眼兒的。
“你怎么做到的?”
我問小玲。
“枯樹枝,枯草,這些哪樣都可以用!”
小玲說。
“那你不早點(diǎn)告訴我,我回去拿了胡蘿卜和幾個土豆!”
我說。
“你在怪我?我也是在你走后才想到的!”
小玲有些委屈。
“我不是怪你,我是因?yàn)樽约耗X子笨而生氣!”
我解釋道。
“好啦!我錯了!”
我摸摸小玲的頭,這一招對她很管用,她噗呲一聲便笑了起來。
阿妹也在一邊拱火,“哦哦哦,阿哥是個笨蛋!”
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女孩,我生不起氣來。
拿胡蘿卜換下了枯樹枝,又用兩個只有拇指大小的土豆換下了揉成一團(tuán)的枯草。
至于嘴巴,我原本就打算用枯草代替,但小玲的手巧,比我想象的揉成一個大團(tuán)要好得多。
小玲是編織一樣的做了一個嘴巴,很粗的一圈枯草擺出外形,又用小的枯樹枝當(dāng)做牙齒,乍一看,這雪人有了幾分神韻,像個人的模樣。
阿妹在一旁雀躍,但她突然不和我親了,拱進(jìn)小玲的懷里去。
小玲抱著阿妹,我站在小玲的身旁。
眼前的雪人像是燈泡,亦或者是動物園里的猴子。
我們總之欣賞著雪人,雪人也看著我和小玲膩歪。
阿妹是個小孩子自然是不懂的,所以她被忽略。
……
不一會兒。
遠(yuǎn)處的石子路上傳來摩托車的嘶吼,還有熟悉的抱怨聲。
“怎么搞的!偏偏這個時候要熄火!”
那是阿爸的聲音。
阿妹掙脫著要從小玲身上下來,我死死的盯著路的轉(zhuǎn)彎處。
摩托車的嘶吼聲沒了,但是阿爸的聲音又傳來了。
“這破路!什么時候才能修修,把我的車都搞熄火了!”
遠(yuǎn)處傳來阿爸的抱怨聲讓阿妹吵著我去接阿爸。
而阿爸的摩托車是很老舊的,平時騎著就咯吱咯吱作響。
他從來都是怪路不好,因?yàn)闉榇謇镄抟粭l水泥路是他的夢想。
“我要阿爸!我要阿爸!”
阿妹這時候吵鬧起來,我和小玲便提快了步伐,阿妹想自己走,我不允,她便叫我“壞阿哥!”然后想伸手來打我,但被小玲阻止了。
我想小玲是護(hù)著我的,然后現(xiàn)實(shí)給了我一巴掌,小玲也給我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背。
“打壞阿哥!阿妹就在阿姐懷里好不好?你走得慢,要很久才能見到阿爸,阿姐抱著你就走得快,馬上就能見到阿爸了!”
小玲哄小孩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為什么不直接說阿妹走的慢呢?
偏偏要我挨一巴掌,還要被說成是壞阿哥。
可我總歸是生不起來氣,我又擔(dān)心阿爸,于是我跑起來,將小玲和阿妹留在身后。
“阿爸!”
阿爸穿著軍大衣,推著摩托車走。
見我跑來,頓時不抱怨了,嚴(yán)肅的看著我。
“你怎么來了?大雪天的,你再摔了怎么辦?”
阿爸的語氣也很嚴(yán)肅,但眼中那一抹柔情還是被我瞧見。
“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見你的聲音,我來看看!”
我笑嘻嘻的靠近阿爸,他又憔悴了不少,眼睛是黑黑的一圈。
“你都沒睡好覺吧?都有黑眼圈了!”我關(guān)心道。
阿爸的語氣也柔和一些,“跑得多了幾家,你小王阿叔沒了,擔(dān)子總要有人挑,我就在附近,所以我就去跑去了!”
我腦子里閃過那個大我十歲左右戴著眼鏡的小王阿叔,他是大學(xué)生,剛來到我們村的時候很興奮,說是可以一展抱負(fù),我沒想到他去了。
腦子嗡嗡作響,身體有些發(fā)軟。
我只見過他幾次,印象里他也沒有別的出眾,就是特別積極。
“本來是沒他事的,他說去學(xué)學(xué)經(jīng)驗(yàn),沒想到……”
阿爸有些哽咽,但好在他見識過太多的事情。
修石子路的時候也去了好幾個村里的人,那時候也是阿爸在忙活,后來的泥石流,地震等又帶走了不少的人,也許阿爸的內(nèi)心深處強(qiáng)大,也許阿爸習(xí)慣了。
但他的疲憊和心痛是有的,我不信他多跑了幾家會顧不上夜里不睡覺,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影響才睡不著的。
“楊阿伯!”
“阿爸!”
這時候小玲帶著阿妹來了。
我便幫阿爸推著車,阿爸騰出手將阿妹抱過來。
“哎呦!我的小棉襖哦,想死阿爸了!”
又對著小玲道。
“麻煩你了,小玲!天涼,快回家吧!”
小玲有些緊張,也許是因?yàn)楹臀以谝黄鸬木壒省?p> “怎么了?小玲!不舒服嗎?”
阿爸平時也是很喜歡小玲的,但從來都是見小玲蹦蹦跳跳的,不像今天這般有些扭捏。
“阿爸!這可是你未來的兒媳婦兒呢!”
我在一旁厚著臉皮道。
阿爸似乎是被我驚著了,還在向阿爸訴苦告狀的阿妹都被忽略掉。
“什么時候的事?”
阿爸也不好問小玲,只能從我這里找答案。
“昨天確定的關(guān)系?”
阿爸腳一頓,扭過頭看著小玲,“不是你阿爸做主的吧?”
小玲搖搖頭,有些羞澀道“是我和木生……阿哥兩個人的事情,阿爸沒有參與!”
阿爸的臉色才好看了起來,“那就好好的在一起!”說著又瞪向我“我要是知道你對小玲不好,我扒你的皮!”
我點(diǎn)點(diǎn)頭,“放心啦!以后只會是她欺負(fù)我,我哪敢欺負(fù)她??!”
阿爸思考著又想說些什么,“阿爸!阿哥壞!”
阿妹又開始了訴苦,而阿爸寵溺的看著阿妹,嘴里答應(yīng)著阿妹提出的各種要求,包括用皮帶抽我!
我和小玲走在稍后一些,我看著她,“以后我可就只是你的了!”
小玲瞪我一眼。
“不許說這些話,我不喜歡!”
我便安靜了,安靜的推著老舊的摩托車。
阿媽出門來接過阿妹,阿爸則推著摩托車進(jìn)屋。
我和小玲像是被拋棄的人,我?guī)ダ镂葑凇?p> 阿媽看見阿爸的狀態(tài)滿是心疼,但兩個人相顧無言,只有阿妹還在嘰嘰喳喳的吵鬧。
阿爺見阿爸時,也仔細(xì)端詳,點(diǎn)點(diǎn)頭后也不去看阿爸。
阿奶則是捧著阿爸的臉,“你這幾天沒睡??!兒??!……”
說著許多關(guān)心的話。
阿爸要進(jìn)屋去補(bǔ)覺,臨進(jìn)門時回頭看著阿媽,“車子上有吃食,肉啊什么的有一坨,煮來晚上吃,叫小玲一家都來!”
小玲和我終究是要面對這些的,與以往的不同,這一次在一起吃飯,主角是我和小玲。
阿奶點(diǎn)頭道“應(yīng)該的!”
阿媽沒回話,強(qiáng)忍著淚水去拿東西去了。
阿爺摸索著又往樓上去,“我那有些干貨,煮來一并吃了吧!”
阿媽說:“那是給您泡酒的東西,您自己留著吧!”
我猜測是藥材之類的,比如黨參,太子參……
小玲想回家去,可能是不習(xí)慣。
“中午在這吃吧!我讓阿媽給你烙大餅子!”
小玲很喜歡吃阿媽烙的餅子,反而對江阿嬸烙的餅子十分抗拒。
我什么都不會,像個大爺一樣躺在沙發(fā)上。
小玲吵著要去幫阿奶和阿媽,我沒攔著,因?yàn)椴贿@樣小玲就走了。
屋外的雪大了起來,小玲說很少見這么大的雪,于是我去廚房看,我想陪著小玲一起看。
江阿叔中途來過,是問小玲的,得知是在我家里,給我遞了一支煙后,笑嘻嘻的離開了。
阿奶對于我抽煙是不喜的,“你阿爸都不抽煙,你是學(xué)著你阿爺去了!可你阿爺那副模樣你也瞧見了,抽煙……”
給我上了好一會兒的課,小玲在一旁偷笑,阿媽在一旁勸導(dǎo)。
阿爺在火堆旁哼哼唧唧的表示對阿奶的不滿,然后成功將阿奶引了出去。
等我出去時,阿奶明顯沒有之前的火氣,只是淡淡的瞥我一眼。
阿爺一臉寵溺和壞笑的看著我,露出幾顆稀疏的牙。
我摸摸頭,笑嘻嘻的又回沙發(fā)上去躺著。
午飯吃得簡單,阿媽也烙了幾個大餅子給小玲吃,小玲吃得格外香。
“阿嬸的餅子比我阿媽烙的要好吃多了!”
小玲笑瞇瞇的說。
我悶頭吃飯,我被數(shù)落的抬不起頭,仿佛我?guī)×崛ザ蜒┤耸且患懿缓玫氖虑?,先是阿媽說我,然后是阿奶。
盡管小玲在一旁極力解釋,但也被說成是“不要慣著木生,會慣壞的!”
小玲的臉通紅,她也許想到我們以后的生活。
阿爸起來比較晚點(diǎn),簡單吃了飯就又去睡覺去。
阿媽和阿奶在收拾肉和別的一些東西。
小玲在廚房洗碗,我依舊躺在沙發(fā)上。
阿奶和阿媽夸小玲的話都快趕上我這幾年的所學(xué)。
我為自己,也為小玲感到高興。
“外面的雪似乎又大了一些,小玲,我們……”
我想招呼小玲想去雪里玩,進(jìn)廚房的那一瞬間我的汗毛都豎起來,阿奶和阿媽黑著臉看著我,如果眼神能刀人,我恐怕已經(jīng)千刀萬剮。
我的話硬生生被逼了回去。
“我?guī)湍銈儞癫耍 ?p> 我低著頭不去接觸她們刀人的眼神。
至于后來的一切活,我被推搡著離開了廚房。
“別搗亂!”
阿媽呵斥我道。
我便進(jìn)了屋去,我打算睡一會兒。
等我醒來時,小玲趴在我的身旁,睡得很香。
我輕手輕腳的起床離開。
“沒把小玲吵醒吧?”
阿媽見我時的第一句話。
我搖搖頭,“她睡得正香呢!”
“江阿爺!”
“劉阿嬸!”
“江阿叔!”
我依次打招呼。
江阿爺點(diǎn)點(diǎn)頭,和阿爺在火堆旁聊天。
劉阿嬸從廚房笑著點(diǎn)頭,“叫小玲起床吧!”
我搖搖頭,“讓她再睡會兒!”
江阿叔在一旁笑,丟給我一支煙,“立馬就知道護(hù)著小玲了,不錯,不錯!”
劉阿嬸有些不善的看著江阿叔,“那你進(jìn)來幫忙!”
江阿叔立刻不笑了,“我去叫小玲!”
我不允許,推著江阿叔往廚房里去。
江阿叔笑著,將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滅。
“看來今天不去是不行了!”
說著便進(jìn)了廚房去。
屋外的雪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響聲。
是竹子招架不住積雪被折斷的聲音。
我在門口看著紛飛的大雪,緊了緊襖子,刺骨的風(fēng)吹向我,我告饒進(jìn)了里屋。
阿爸從樓上下來。
“木生!你江阿叔他們來了嗎?”
“早些時候就來了,在廚房里忙活呢!”
阿爸點(diǎn)點(diǎn)頭,從兜里掏出一包煙丟給我,“給你江阿叔拿去!”
我接過煙,“沒有了?”我問。
阿爸笑著,“少得了你的?”
說著又丟給我一包煙,我高興的去了廚房,拿了一包給江阿叔,然后我便躥進(jìn)了房間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