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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三百,諸仙可斬之

第五十五章 今日老身要?dú)⒛?,誰敢攔我

詩三百,諸仙可斬之 脊髓圓錐 4575 2023-03-09 23:57:31

  七子連珠,如北斗七星,將文添困在其中。

  那棋子來勢洶洶,宛如天空中盤旋的雄鷹,窺伺著草原上埋頭吃草任人宰割的牛羊。

  黎大人沒有再出手,倒不是她托大,實在是,沒那個必要。

  笑話,金仙出手,哪怕這七枚棋子都被燕云碧削弱了大半,其中潛藏的威能,都不是三品以下可以承受的。

  要知道,金仙交手,光是震蕩的氣機(jī),都足以讓三品以下修士,飲恨當(dāng)場了。

  一顆棋子,便可誅殺御靈境。

  何況是互相配合得堪稱天衣無縫的七枚棋子。

  黎大人年少時,便是通過這手近乎無解的七子連珠,時常越階擊殺敵人。

  又趁著西楚王室的傾力栽培,在謫仙境蹉跎百年后,一步跨入金仙。

  至此,在棋道一脈成為當(dāng)之無愧的執(zhí)牛耳者,一時間風(fēng)頭無二。

  燕云碧心中煩悶異常,像是三伏天跋涉在荒漠里尋不到水源和出路的旅人。

  歸根結(jié)底,這文添其實不是瑤光城生人,自己不太有庇護(hù)的必要。一個云泥境的修士,說是賤如路邊的雜草也不為過。那種庇護(hù)光武帝國天下子民的話,說說而已,沒有誰會真的去做。

  但偏偏文添是救自己母親的關(guān)鍵,而且,也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自己先前因為保護(hù)文添而對黎大人出手,現(xiàn)在再求她出手,感覺總是落了下乘,至少面皮上過不去。

  “黎大人,敢問這文添是何處得罪于你,是否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毖嘣票桃贿厯]出一道白色綢帶,嘗試阻攔那驟然收緊的棋子,一邊做著最后的勸說努力。

  城主府中外人當(dāng)眾行兇,若自己作壁上觀,今后有何顏面面對瑤光城子民。

  棋子穿過質(zhì)韌的法力綢帶,像是靈活的泥鰍,鉆入一塊兒白嫩的豆腐,沒有絲毫阻礙。

  不同于兵道的刀槍斧鉞皆為我所用,棍棒劍戟均為我開道的大開大合!

  棋道,講究一個步步為營,本手穩(wěn)固,俗手兩三,妙手天得。

  “殺一個云泥境,何時也需要理由了?”黎初沒有正面回答,語氣已有不悅之色。

  七枚棋子交鎖。

  前方,再無阻攔!

  轟的一聲。

  將那依舊為文添開啟靈智、溫潤識海文道洪流霎時剪斷!

  機(jī)緣也隨之被斬斷。

  文添的竹簡真靈霎時間萎靡,歸入識海之中。

  文添身形劇震,咯了一口血,跌坐在地上。

  以他為圓心,附近的方磚碎裂為石粉。

  這還是他頭一次感到如此清晰的瀕死感。那股浩瀚無邊的威壓,宛如一只無邊的大手,生生扯斷了胎兒連接母體的臍帶。

  瞳孔里七枚棋子轉(zhuǎn)瞬間到了眼前。

  上一步斬斷機(jī)緣,此一步磨滅己身。

  文添來不及念詩,甚至也來不及焚掉袖中卷軸。

  就連文道,也在遙遙天際。

  沒有絲毫可以抵抗的手段了。

  “要隕落了嗎?”文添識海里浮現(xiàn)出這段時間的過往。

  如浮光掠影,白駒過隙,走馬觀花,諸多經(jīng)歷,一閃而過。

  還未能成長為參天大樹,還未能帶領(lǐng)積貧積弱的文道,成為這天底下正大光明,無數(shù)仁人志士心向往之的一等一的大道。

  真是不甘心?。?p>  燕云碧為此方戰(zhàn)力最高,尚來不及出手。

  能與金仙抗衡的己方勢力,遠(yuǎn)在千里之外不說,更和自己沒有任何瓜葛。

  似乎,真的是死局了。

  “什么垃圾世界,剛出新手村就被人撂倒了,保護(hù)機(jī)制呢?”

  這可能是文添留在這世界上的最后一次吐槽。

  七枚棋子匯合,聲勢毀天滅地。

  一股耀眼的光芒炸開,除燕云碧以外,皆無人看得清楚那光芒背后潛藏的影像。

  文添只感覺手背一陣燒灼,劉冰清留與他的火鳳凰印記被瞬間引發(fā)。

  一股無邊業(yè)火霎時間蔓延開來,如同一株怒火蓮花,將那七個馬上就要爆開的棋子瞬間焚燒殆盡。

  火勢也迅速黯淡了許多。

  謫仙的一記蓄謀已久的神仙手,和那金仙隨手一擊,居然才堪堪打成平手。

  文添感受著那狂暴灼熱、仿佛能焚盡一切的力量。

  想起了那個想趁自己昏迷占自己便宜的鳳棲侯。

  若不是她,恐怕自己已經(jīng)隕落了吧。

  文添表面十分冷靜,眸子里的火焰更盛。

  必須要趕緊強(qiáng)大起來了。

  這世界蠻不講理,說不定下次途中遇到什么心情不好的大修士,一巴掌拍死自己也未可知。

  禍兮福所倚,這火焰,救了自己,如果利用得當(dāng),絕對會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文添剛從那種玄妙的力量中醒來,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對他出手。

  不過轉(zhuǎn)瞬間耗掉自己身上最為珍貴的保命之物,料想肯定也是謫仙以上的人出手。

  “燕城主應(yīng)該還能斡旋幾分,賭一賭。”文添嘗試著去吸納那股火焰。

  這一試,好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無數(shù)密集的小火球,宛如三國時以草船趁濃霧借來的箭矢,一時間。鋪天蓋地。

  落入識海之中,濺起浩大的浪花。

  自己的竹簡真靈居然在識海里冒起一陣黑煙,上面也并沒有火焰紋路形成。

  靈也稍有些黯淡。

  “反了你了,那折煞人的死氣我都收服了,何況你這小火苗?!?p>  “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蔽奶黹_始病急亂投醫(yī)。

  若這句詩詞無用,那別的詩句,估摸也派不上什么用場。

  這是綿延不斷的火苗,也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詩文一現(xiàn),文添原先被那棋子斬斷的大道裂痕,也開始緩慢生長。

  文添識海里的火雨也開始緩緩減小,從先前的大雨瓢潑,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而后,和風(fēng),細(xì)雨,愜意悠然。

  此間事了,文添睜開了眼睛,眸子之中,有火苗一閃而逝。

  “沒想到賤如浮萍之人,也能得謫仙庇佑,你小子,倒也沒看上去這般不堪?!崩璐笕私K于現(xiàn)身,一腳便踏入城主府檢閱大院,十分嫌棄地看了眼這些七零八落的文人,“什么歪瓜裂棗,就你們,也配做文人?!?p>  眾人瑟縮,誰看不出這老嫗有通天徹地的手段,盡管心中屈辱,面上也不敢表現(xiàn)出半點(diǎn)不敬。

  燕云碧也尤為詫異,他一眼便認(rèn)出,方才那火焰,是宮中那位極少拋頭露面,號稱傾國傾城的鳳棲侯的手筆,謫仙以上不敢對她出手,謫仙以下不是對手,這位在光武帝國,不是一般的橫行霸道。

  “黎大人貴為金仙,何必和我一介文修過不去?!蔽奶砻疤煜轮蟛豁t般地?fù)荛_擋在身前的韓非,直面那只需一個瞬息便可將他徹底磨滅的黎初。

  拋棄心底對她的恨意,那黎初舉手投足表現(xiàn)出來的金仙氣度,當(dāng)真是令人傾慕。

  “一介螻蟻,是誰給你的底氣,在我面前,不知恭敬?!崩璩鯀柭暫葐枺栽讵q豫,是否要當(dāng)眾格殺文添。

  如果說起初是一時興起,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不得不殺,否則,金仙顏面何在?

  “閣下身為光武帝貴客,燕某自當(dāng)事事順?biāo)?,今日所為,再有所僭越,恐怕,帝前不好交代啊?!毖嘣票掏耙徊剑[隱站在了文添身前。

  “燕云碧,少拿光武帝劉秀壓我?!崩璩踺p喝,“我雖金仙,不懼天王。我便要看看,老身今日要?dú)⑺?,誰敢攔我?!?p>  黎初抬手,指間有一棋子凝聚,頃刻間便要彈指洞穿其眉心,取文添性命。

  文添疑惑,劉秀?是巧合嗎?歷史里那位光武大帝,也叫劉秀。

  “我敢?!币粋€清冷嬌俏的喝問。

  眾人只覺周圍溫度急劇上升,仰頭看向半空,一襲紅衣,颯爽而來。

  如仙女降世,不染凡塵。

  燕云碧右手扶在胸前,微微躬身,“見過鳳棲侯?!?p>  “燕城主,勞煩屏退眾人,隔絕此地動靜?!眲⒈宸愿赖?,回頭看了眼文添,朱唇輕啟,“別怕,姐姐來了。”

  文添苦笑,這鳳棲侯還真是不避諱外人,可心底,早已是一塊兒石子落地。

  “是。”燕云碧尊鳳棲侯命令隔絕此地動靜。

  一位金仙,兩位謫仙。

  光武帝國境內(nèi),恐怕只有四域天王和皇座上那位,方才敢偷聽了。

  城主府其余眾人,皆單膝跪下,不敢直視。

  “哦?光武帝的妹妹,是真有閑情逸致,不在那宮闈之中好好呆著,出來摻和這渾水作甚。”黎大人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復(fù)雜了。

  她修行數(shù)百年,深諳這種關(guān)系戶的棘手之處,素聞光武帝最為疼愛鳳棲侯,若今日將其格殺,保不齊劉秀真會舉國之力圍剿自己。

  不過她對這鳳棲侯沒有太大的忌憚。

  殺自然是殺不得,但如果只是交手,問題不大。

  武者實力為尊,就算和這鳳棲侯乃至劉秀交惡,身為棋道金仙,又彼此知根知底,在這光武帝國,只要不是天王聯(lián)手封堵,還沒人能夠留得下她。

  “那也沒有黎大人有閑情,堂堂金仙,為何今日死磕著一個云泥境不放。”劉冰清看著黎初有些渾濁的眸子,想從中探聽些秘密。

  “我要?dú)⑷耍銛r不住。”黎初嘴上這么說,卻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要我說,鳳棲侯如此身份,何必因為此人,惹得老身不快?!?p>  “黎大人,你可知此子身份?”劉冰清咄咄逼人,氣勢絲毫不弱。

  “光武學(xué)院,文修院的一個學(xué)生罷了?!崩璩趼牭絼⒈宕搜?,琢磨起其中韻味來,“怎么,難不成還另有隱情?”

  這文添,可別是劉秀的私生子。

  “黎大人可曾聽說,前些日子,在伏牛山附近,發(fā)現(xiàn)了金仙遺跡。”劉冰清詢問。

  “聽說過,不過,與今日之事有何相關(guān)?”黎大人不解。

  “這文添,是唯一從那金仙遺跡中走出的人?!眲⒈逍锊氐丁?p>  “那還真是福緣深厚之人?!崩璩趵浜咭宦?。

  “黎大人,您可能沒聽清楚。包括光武學(xué)院院長在內(nèi),一名謫仙,諸多散人,皆已失聯(lián),而文添,則是唯一的例外。黎大人此時對這文添痛下殺手,這背后各種意味,難免引人遐想啊?!?p>  黎大人終于散去了手中的棋子。

  “此事與我無關(guān)?!崩璩跫敝睬尻P(guān)系,“光武帝國境內(nèi),有此手段的別國金仙境,也就黎大人罷了?!眲⒈遄肿终D心。

  “可不敢亂扣帽子,光武學(xué)院盡是精銳,我一人可沒這么大本事?!崩璩跤行┦B(tài),“光武帝境內(nèi),能做到此事的金仙天王,不在少數(shù)。老身一直護(hù)在少主左右,并未離開半步?!?p>  黎初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光武學(xué)院院長失蹤一事,真假尚未可知,可若光武帝國揪住此事不放,以此由頭發(fā)動戰(zhàn)事,興師問罪,那自己和少主,就有些麻煩了。

  “那敢問黎大人,你身在此處,您家少主,所在何方?”劉冰清笑臉盈盈,口蜜腹劍,“畢竟棋道金仙一身修為驚天動地,掩蓋行蹤,恐怕也不是難事吧?!?p>  “算了,不殺了。這瑤光城魚龍混雜,我家少主醒來不見老身,怕是會擔(dān)憂?!崩璐笕藳]有理會鳳棲侯話里話外里的所指,隨手找了個由頭,“鳳棲侯,燕城主,再會?!?p>  黎初化為一枚烏黑的棋子,瞬間遁去。

  燕云碧有些疑慮:“這黎大人,還真是琢磨不透,剛才還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態(tài)度,怎么突然就選擇息事寧人了。”

  來時蠻不講理,走時迅疾如風(fēng),甚至還帶著些許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是怕我光武帝國,借著光武學(xué)院人員失蹤的由頭,把她圍殺,或者,再起戰(zhàn)事。”劉冰清有些鄙夷地說道。

  “畢竟是金仙,居然如此膽???”燕云碧搖搖頭。

  “你以為天下謫仙,都如你瑤光城一脈悍不畏死,敢戰(zhàn)金仙?”劉冰清笑笑,顯然也早就聽聞過燕云碧之前的赫赫戰(zhàn)功。

  “鳳棲侯過譽(yù)了?!毖嘣票坦笆郑澳恢痹诎抵懈Q探嗎?”

  劉冰清瞪了燕云碧一眼,“怎么說話呢?”

  燕云碧自知失言,連忙給鳳棲侯賠了聲不是。

  “冒昧問下,文添和您,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燕云碧看向鳳棲侯。

  “他是我拋出的餌,只是沒想到剛下水,就釣到這么一條大魚。”劉冰清想著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沒琢磨出這黎初因何要糾正一個小輩不放。

  按理說,金仙肚量,不該如此之小才對。

  “我問你,金仙暴起發(fā)難,你因何出手?”劉冰清問道。

  “家母遭人暗害,中了一味十分霸道的毒,現(xiàn)在周身死氣纏繞,命懸一線。”燕城主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這文添,大道親和,同時有些手段,對家母的病情稍有些幫助?!?p>  燕城主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劉冰清的臉色,奇怪的是,劉冰清聽聞此事,臉上并未有波瀾,像在聽聞一件尋常的小事。

  “鳳棲侯,冒昧問下,您這邊可以能解毒或者抗衡死氣的方法。”燕城主詢問道。

  “你母親,是瑤光城上任城主吳江楓吧?!眲⒈鍐柕?,“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也是謫仙?”

  燕云碧點(diǎn)點(diǎn)頭。

  “能放倒謫仙的毒,真是聞所未聞,我的火焰,對這毒應(yīng)該無用。”劉冰清搖搖頭,“問過我哥嗎?”

  燕云碧搖頭,臉上滿是窘迫,“最近瑤光城周圍不太平,暫時還沒來得及親自面見陛下。倒是也差人進(jìn)宮稟報,陛下可能修行有感,正在閉關(guān)。我也不敢再多叨擾。各域天王,要么束手無策,要么,開口便是我付不起的代價?!?p>  劉冰清搖搖頭,略微有些不喜。

  自己這哥哥是修行上了頭,一味追求那飄渺虛無的大道,整日不問國事。

  謫仙乃是高端戰(zhàn)力,如今被人暗害絕不是小事,決不該如此疏忽大意。

  “把禁制撤去,看看這文添,有沒有什么驚為天人的手段吧?!眲⒈逭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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