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dāng)天,京都很多達官貴族都到場來慶賀了,其中有很多人是柳兒家的親朋好友,還有一些則是魯諫宗的世交,朝廷中很多官員也紛紛到場慶賀。
今天,佟林穿上華麗紅艷的禮服,帶著大紅花,顯得十分精神帥氣。他騎著駿馬,帶著龐大的迎親隊伍要將自己的新娘迎娶回家。牛夕和二虎作為左右護法跟隨其后。路上圍觀的人們擠滿了道路兩旁,場面好不熱鬧。在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閃現(xiàn)。她不遠萬里從夢梁府來到京都本是想找到失散多年的愛人,跌跌撞撞多年,如今終于找到了,可對方卻成為了別人的新郎。她站在那里傻傻地望著那個背影,心如刀割。他一定忘記了曾經(jīng)的誓言,忘記了曾經(jīng)的美好,也忘記了那個叫楊夢姬的女人……
今晚佟府應(yīng)該是京都最熱鬧的地方,匯聚了京都一大半的名人名士。如此熱鬧的場面怎么能少了都南青大少爺呢。也喜歡熱鬧的玉珍公主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了。為了不讓別人認出自己來,她故意女扮男裝隨都少爺一同前往佟府。玉珍公主可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她也帶來了自己的賀禮,賀禮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寫禮單的管賬官看見如此名貴的寶物,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了。
成親典禮結(jié)束后,美麗的新娘被送進了新房。很多人都扒頭想要瞅一瞅今天的新娘子,結(jié)果被守門的曲兒都給打跑了。而作為新郎的佟林則在外面向前來道喜的各位親朋好友們紛紛敬酒道謝。龐老太太好久沒有和這么多人一起熱鬧過了,她也舉起酒杯和大家一起喝了起來。喝完一杯又一杯,大家勸她少喝一點,可老太太就是不聽呢。
看著面前擺放的這一大桌美味佳肴,玉珍公主一點興致也沒有。她感到十分無趣,便起身準備離開。就在此時,她瞟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龐英。玉珍公主頓時心花怒放,她興高采烈地跑過去。就在她快靠近對方的時候,都南青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說:“跟我走,戲快開始了?!?p> 玉珍公主一直望著龐英出現(xiàn)的方向,被都南青拖走了。
戲臺上正在上演有名的三國橋段,臺下的客人們個個看得津津有味。為了照顧好今晚的貴賓,宋小榆又開始忙活著給大家斟茶倒水。
玉珍公主看了幾眼宋小榆,然后愣了一下,心生疑惑,她將目光重新落到宋小榆的身上,并仔細打量著對方。過了一會,她問旁邊的都南青:“這人不是應(yīng)該死了嗎?”
此時,都南青也看到了宋小榆。他心想,原來你在這里啊。
“你認錯了吧,那人早就被我扔出去喂狗了?!倍寄锨嗯掠裾涔髡娴恼J出了宋小榆來,怪自己騙了她,于是故意編造了一個謊言。
聽都南青這么一說,玉珍公主也就沒有再繼續(xù)追究了。可是,她怎么瞧,都覺得面前這個女子是那個燙了自己愛貓的惡毒人。
“不對,我沒看錯,就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哼,原來她在這里,看她今天往哪里逃?”玉珍公主心想。一想到自己的愛貓因為燙傷事件,變得郁郁寡歡,她就十分心疼。不行,不能再讓“悲劇”繼續(xù)發(fā)生了!想到這里,玉珍公主便起身離開,此時坐在旁邊的都南青正沉浸在舞臺上精彩的表演之中,根本沒有留意到公主的離開。
玉珍公主悄悄地跟上去,趁宋小榆不注意的時候,直接給對方一記耳光。此時,宋小榆已經(jīng)離開了人多的區(qū)域,她正準備到后院再打一些熱水出來給大家泡茶,所以并沒有人留意到后面有人跟著自己。
“豈有此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沒有死?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p> 玉珍公主說著,高高地舉起手掌,又一記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宋小榆的臉上。此時,正好被路過的小口袋看見。
“喂,你干嘛打人???”小口袋跳出來擋在宋小榆的面前,并用一只手指著玉珍公主,大聲吼道。
“你是哪根蔥,竟然敢對我這樣說話?”玉珍公主說。
“你又是哪里放出來的狗,竟然跑到我們佟府來撒野?”小口袋懟人也是從來不手下留情的。
這是玉珍公主平時第一次被人罵作是狗,她氣得火冒三丈,沖過去幾下便將小口袋打倒在地??墒撬静唤鈿?,她今天非得將這群狗奴才打死才罷休。宋小榆見狀,趕緊上前去阻攔,她將小口袋護在自己的身下,任由玉珍公主如何拳打腳踢。此時,曲兒正好經(jīng)過,她見有人在此鬧事,便跑過來呵斥道。
“干什么干什么呢?今日可是我們柳兒姑娘的大喜之日,要發(fā)瘋到外面去!”
“喲,又來了一個狗奴才!”玉珍公主不屑地說。
“你罵誰是狗奴才呢?”曲兒一聽對方罵自己,便跳起來要跟對方理論一番?!澳銊偛帕R誰呢?你這個臭男人,屋外來的瘋狗,沒娘教的野雜種!”
對方的一句“沒娘教的野雜種”一下子就激怒了玉珍公主,尤其是那兩個字“沒娘”。
“豈有此理,今天我不撕爛你這張臭嘴,然后大卸八塊,扔出去喂狗,我誓不為人!”玉珍公主發(fā)狠話了。
曲兒一聽,也是憤怒至極。
“說狠話,誰不會!老娘,今天看你有本事,還是我有本事!”曲兒話音剛落,便縱身跳過來,只見她一下子撲在玉珍公主的身上,她伸手到處亂抓亂揪,手腳不夠用,就用嘴咬。玉珍公主立馬反手一把揪住了對方的頭發(fā),疼得曲兒也嗷嗷直叫。兩人很快就廝打了起來。就在兩人激烈的打斗中,曲兒不小心打掉了對方頭上的帽子,瞬間一頭清秀的頭發(fā)便散落了下來。眾人驚嘆,原來這是一個女人。再仔細一瞧,氣質(zhì)非凡,樣貌嬌艷。宋小榆愣在一邊,說了一聲:“公主!”她趕緊阻止面前的混戰(zhàn),并示意大家跪下,請求玉珍公主原諒。小口袋見狀,趕緊隨宋小榆跪在了地上。而曲兒氣呼呼地站在一邊,她才不肯向?qū)Ψ降皖^呢。她心想,公主是金枝玉葉,怎么可能來這種地方。而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一個沒有教養(yǎng)的潑婦,她根本不可能是公主!
宋小榆非常清楚面前的這個女子就是當(dāng)今的公主。現(xiàn)在公主正在氣頭上,她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宋小榆見曲兒還站在那里,便一把將其拽了過來,強制對方也跪下。
身份被“識破”的玉珍公主,不再掩飾自己的氣勢。她指著面前的幾個人,大罵道:“你們幾個狗奴才,今天本宮要把你們大卸八塊,拿去喂狗吃!”
話音剛落,只見玉珍公主掏出身上那條皮鞭,她高高揚起,一個橫掃動作,很快耳邊便傳來空氣被劃破的裂痕之聲。緊接著,皮鞭便重重地打在了面前的三人身上。被打的三人想要極力反抗,可惜不會武功的他們哪里是玉珍公主的對手。他們想躲也躲不掉,想逃也逃不了。沒有辦法,曲兒開始大聲呼喊:“快來人啦,打人了。來人啊,打人了……”
最先聞聲而來的是牛夕和二虎,他們見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正在用皮鞭抽打宋小榆、小口袋和曲兒,立馬跑過來幫忙。
“我是玉珍公主,我看你們誰敢動我?”玉珍公主指著牛夕和二虎喊道。
公主?
“哥,該不會真的是公主吧?”二虎朝牛夕小聲嘀咕道。
“我哪兒知道。你覺得公主會跑到我們這里來嗎?”牛夕說。
“不過也是啊,公主應(yīng)該在皇宮,怎么可能跑到我們這種地方來湊熱鬧呢?她肯定不是公主?!倍⒑V定地說。
很快,玉珍公主便被牛夕和二虎擒拿住了。曲兒跑過來將其手里的皮鞭奪過來一把扔在了地上。
玉珍公主非常憤怒,她開始拼命掙扎,大聲喊叫。自己可是金枝玉葉,宋國最高貴的公主啊,從小到大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哪有受別人屈辱的經(jīng)歷。
“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大宋的公主……”不管玉珍公主如何呼喊,牛夕和二虎就是不松手。
“你們這群狗奴才,我要讓父皇派兵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殺掉!”玉珍公主大喊。
牛夕和二虎一聽,互相對了一眼,心想,面前這個女子究竟是什么來歷,竟然提到了“父皇”二字。當(dāng)今世間,除了皇子公主,誰還會叫自己的爹為父皇呢?莫非面前的這位女子真的是公主?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公主,你拿東西出來證明啊?!鼻鷥赫f。
“你?”玉珍公主生氣地說。
“哼,你這個冒牌貨,竟然敢冒充公主來這里騙吃騙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們一會就將你送到衙門,把你關(guān)進小黑屋?!?p> “你們敢!”
“你說敢,我們當(dāng)然就敢了。”曲兒說。
宋小榆一直在極力阻止。可惜曲兒性格剛烈,她將宋小榆推到一邊,根本不讓對方插話。
“在把你這個賤婦送到衙門之前,也讓你嘗嘗本姑娘的厲害!”曲兒說著,便揮起右手,她想要在對方的臉上來一巴掌。就在巴掌要打下去的前一秒,一塊石頭飛來,正好打在了曲兒舉起的右手上,只聽一聲“哎呀”,那只被舉起的右手便被打了下來。
“住手!”迎面走來的是龐英?!澳銈儌z把手松開!”
牛夕和二虎見是龐英將軍,只好乖乖松開了手。此時,曲兒立馬跳出來阻止并喊道:“少爺,不能放過這個女人,她剛才打了我們!”
就在曲兒伸手過來要抓住玉珍公主時,龐英一下子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少爺,為什么?”曲兒不解地問。
“她是玉珍公主……”龐英說。
在場的人中,除了宋小榆,其他人都傻眼了。原來面前這個瘋女人竟然真的是當(dāng)今圣上最寵愛的心肝寶貝——玉珍公主。他們紛紛跪下,各個沉默不語,心里開始恐慌,不知道玉珍公主會讓自己體驗怎樣的死法。
“你沒事吧?”龐英問。
這可能是他第一次跟玉珍公主說話,也是第一次冒出關(guān)心的話語。玉珍公主聽了,自然心里暖洋洋,樂開花。
“我當(dāng)然有事了,我這兒疼,那兒疼,到處都疼。全是被這群狗奴才害得?!庇裾涔髦钢媲暗膸讉€人抱怨道。
也許是出于女人的直覺,宋小榆聽到了撒嬌的味道。她抬起頭來,正好看見玉珍公主在用嬌媚的眼神望著龐英。雖然龐英并沒有留意到,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卻有一些不舒服。
“這些下人們并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如若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公主恕罪。”龐英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向公主行禮說道。
“恕罪?”公主冷冷地掃了一眼面前的這些下人,“我可以立馬下令,讓這些狗奴才分分鐘掉頭?!?p> 一提到“掉頭”二字,大家便渾身顫栗。
“不過,如果是你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庇裾涔鞫紫聛恚粗嬘?。而一旁的宋小榆,心里再次掀起了波瀾。她感到了危機,巨大的危機!
如此近距離地相對,讓龐英很不舒服,他本能地低下頭,身體往后傾,好讓自己與公主之間拉開距離。
“請公主放過他們!”龐英說。
“你這算求我?”公主反問道。
龐英卻沉默不語。
玉珍公主撿起地上的那根皮鞭,準備離開時,又扭過頭來對龐英說:“你送我回宮,這事我可以考慮考慮一下?!?p> 說完,公主便往外走去。龐英想了想,也起身準備跟出去。他與宋小榆目光對視了一下,宋小榆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她朝對方點了點頭,然后看著他們逐漸遠去。
玉珍公主離開后,曲兒便跳起來指著門外開始大罵了起來,此刻各種詛咒的語言都被她用了起來。而其他人便開始擔(dān)心,他們真的害怕公主突然來襲,將自己的項上人頭拿掉。
此時的宋小榆心里想的卻不是“死”,而是龐英。
晚上賓客們都紛紛散去,各自回了家。宋小榆和“四司六局”里那些幫工們一起收拾,做打掃,直到二更天。她朝門外望了又望,始終不見龐英回來。四司六局的人已經(jīng)搬家伙離開了佟府,宋小榆就坐在佟府門口坐了下來。
“宋姑娘,夜里天涼,你要不要進屋暖和暖和?”劉伯關(guān)切地問。
“不用了,您先去睡吧。”
“哦,好。”
劉伯把門輕輕地掩上,他并沒有去睡覺,而是躺在里面的一張?zhí)梢紊?,等著隨著給宋小榆開門。
遠方的街市上,突然傳來歡樂的樂奏之聲。很快一支龐大的迎親隊伍出現(xiàn)。
奇怪,怎么會有人在大晚上接親的?宋小榆心想。她好奇地跟隨眾人,也跑過去看熱鬧了。她扒開人群,好不容才擠了進去。新郎下馬了,當(dāng)他扭過頭來的時候,宋小榆整個人都石化了。龐……龐英?新娘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囂張跋扈的玉珍公主。他們拜堂了,而他卻頭也不回地進了新房……
一陣涼風(fēng)吹來一下子把宋小榆驚醒了,原來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夢。她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自己的雙眼,視線也逐漸清晰了起來。此時京都的夜市已經(jīng)漸漸沉靜了起來。打更人已經(jīng)預(yù)報了“四更天”的到來。
突然,她身上的披風(fēng)滑落在了地上,撿起來一看,上面還有她縫補過的痕跡。她頓了一下,然后立馬扭過頭去,驚喜地發(fā)現(xiàn)龐英正坐在自己的旁邊。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宋小榆高興地問。
“剛才。”
“你一直在等我?”龐英問。
“嗯?!彼涡∮懿缓靡馑键c頭說。
“這里太涼了,快進屋吧?!饼嬘⑵鹕碚f。
宋小榆卻沒有動,她伸手一把揪住了龐英衣服的下擺,說:“你能陪我走走嗎?”
看著那張可人的臉,他怎能不答應(yīng)了。
他們走在人流稀少的汴河邊上,肩并肩地往前行,沉默了片刻后,宋小榆首先打開了話匣子。
“今晚,柳兒真漂亮,尤其是穿上那身紅嫁衣之后,她的美更是襯托得淋漓盡致。”她并沒有提晚上和玉珍公主之間發(fā)生的那件事。
“等你嫁人的時候,你穿上那身嫁衣也會很美?!?p> 宋小榆害羞得紅了臉,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龐英說這樣的話。
“等人家嫁人的時候,估計黃花菜都涼了?!?p> “不會的……”
宋小榆跳上旁邊的石階上,龐英走在下面,他們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彼此話不多,卻能感受到那份存在的甜蜜,和心與心之間情感的流淌。
腳下的石階與地面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走到盡頭的時候,石階已經(jīng)整整高出一個人的距離了。
“我要跳下去了……”宋小榆說,其實她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宋小榆發(fā)現(xiàn)龐英沒有一點反應(yīng),他好像沒有聽見剛才自己說的話,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聲音太小了……
宋小榆并沒有再重復(fù)剛才的話,于是準備縱身往下跳。就在她快落地的時候,龐英轉(zhuǎn)身過來,一把將其接住了。那一刻,兩人身體親密地接觸,撞出了很多甜蜜的火花。他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