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箏對于九色鹿的故事,還存在于許多的疑點(diǎn),他思索了半天,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為何諾之前說的話和段鴻說的故事里的一些設(shè)定是完全互相矛盾的,所以結(jié)論只有可能是他們二人之中必有一個人說了謊話。
首先,諾是從神界而來,因?yàn)橹魃衽扇蝿?wù)而前往長玄序,并代號為“巫”。他也曾說過,九色鹿是主神之一,這也正說明,九色鹿原本就是誕生于神界。
可段鴻的說法卻和他迥然不同,他說神都是自身修煉而來,還說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長玄序,可這樣又怎能在神界成為主神之一呢?
想著想著,就越發(fā)的不對勁,就在這時,諾從他身后拍了拍后背,將他從思考中打斷。
“你在想什么呢?還沒回過神來?”
慕箏看了看諾,以及一旁盤坐著面無表情的段鴻,說:“啊……沒事,我只是在回味故事的結(jié)局?!?p> 諾嘖嘖感嘆道:“不過還真是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呢……沒想到我們的主神之一,竟然在長玄序隱藏的這么深?!闭f完還朝著段鴻那邊投來一個同情的目光。
趁著此時談話,慕箏說出來剛剛心中的疑惑:“段鴻,你是主神之一,連諾都知曉你,可為何你的故事里卻是靠自身修煉而來,并且一直沒有離開過長玄序的神呢?”
段鴻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后轉(zhuǎn)頭看向諾,說:“你認(rèn)識我?你究竟是什么來歷?”
慕箏卻在此時快速回答:“是巫!”
諾拍了一下慕箏的腦袋,故作委屈道:“干嘛這么快把人家的老底揭發(fā)……!”
段鴻聽完后的神色顯然放松了下來,對諾不屑一顧。
諾轉(zhuǎn)而嘖嘖了兩聲,說道:“撒謊騙人可是不對的喲,要是凡人真的能修煉成神,你那可憐的凡人妻子也就不會死了?!?p> “你!”
段鴻瞬間變了臉色,拿他的妻子說事顯然是惹毛了他,段鴻的五官都快要擰巴在一起了,卻仍然氣不打一處來,兇狠的目光就像是隨時要把諾給吃了一樣。
諾表情立刻有些嫌惡,嘲弄道:“你現(xiàn)在真是更兇狠了,這種樣子還不如不恢復(fù)記憶呢?!?p> 段鴻面對諾的嘲弄,不可思議地問道:“你竟敢這樣嘲笑我?”
諾抱了抱拳站在慕箏的身邊,說:“那又怎么樣?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神?!?p> 段鴻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諾,作為主神之一,他自認(rèn)為不屑于和這樣的小角色計較。
此時站在兩人中間的慕箏清了清嗓子,說:“這些原本跟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與你們相遇完全是因?yàn)槲沂种械倪@支筆,難道你們就不能說一些關(guān)于我的事嗎?”
段鴻輕笑了一聲,說:“不認(rèn)識你,不是神也不是人,就是魂魄而已?!?p> 說到這,慕箏沒有生氣反而感慨著:“我能在這里留的下魂魄,也算是我萬幸了?!?p> 他望著手中的畫冊,也就是剛剛段鴻帶過來的古畫的內(nèi)容,那女子的樣子與場景已經(jīng)被他畫下來,收錄進(jìn)了畫冊里。
諾的身子傾斜,伸過頭去一探。
“你這是在干什么?”
“收藏??!繪畫的藝術(shù)就是把自己所見所想給畫出來永遠(yuǎn)定格在這一刻。”
諾指了指一旁的段鴻,說:“你把他真身畫出來,這樣才能是一個完整的故事,用普通的畫筆狀態(tài)。”
慕箏聽了,仿佛茅塞頓開,拿起畫筆刷刷幾下就畫好了,將他們那時見到的九色鹿神態(tài),一一刻畫下來。
那時,他們似乎看到,點(diǎn)點(diǎn)金光注入進(jìn)了歸穹之中。
段鴻開口道:“我要告辭了?!?p> “這么快就要走啊?”
慕箏還有很多東西都沒弄明白,對于他的離去顯得有些不甘心。
“如果有什么關(guān)于你自己的事情弄不明白,你可以去潮汐看一看,那里或許會有人知道的?!?p> “潮汐?去潮汐找誰?”
“你去那邊自然會知道的,這是珞玦托我?guī)Ыo你的話?!?p> 竟然是珞玦!慕箏果然猜的不錯,關(guān)于自己,他果然知道的事情更多,只是不明白為何至今都還沒有告知他……而似乎更是一種刻意指引著自己去探尋。
“謝謝你?!?p> 段鴻連忙搖搖頭,說:“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幫了我的忙,以后若是有機(jī)會再見吧。”
段鴻朝著二人道別,慕箏上前打開房門,眼看段鴻孤獨(dú)的背影,在雪地里踩出深深的腳印,目送著他直到消失在了皚皚白雪之中。
諾看著心事重重的慕箏,心中想起了一些往事,說道:“慕箏,也許珞玦的身份應(yīng)該和我一樣,我也不是很確定,時間太久了很多事情我都快忘了?!?p> 慕箏似乎毫不在意:“是不是不重要,我都在考慮是要相信你還是相信他了?!?p> 可事實(shí)上,眼前的諾確實(shí)純粹地像一張白紙,人的感覺有時候是沒有錯誤的,這種能力俗稱第六感,這是部分凡人獨(dú)有的技能,尤其是像慕箏這樣對藝術(shù)如此癡迷的人。
慕箏上上下下簡單的收拾了一些就打算出發(fā)了。
望著一臉愜意的諾,想著這些日子,自己也算是諾的一個朋友吧?算是吧,也許在他的心里。
慕箏動了動嘴唇,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道別,他說:
“諾,我要去追尋真相了,你一個人要保重噢!”
諾一手托著下巴,瞳孔因?yàn)橥饷娉霈F(xiàn)的暖陽照射而變的細(xì)細(xì)長長,直至整個虹膜都變成迷人的金黃色閃爍著細(xì)碎的光。
他笑了笑,大大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真相有那么重要嗎?你應(yīng)該把它當(dāng)成一場旅行,而這只是旅途中的一小部分?!?p> “我沒問你這個?!?p> 坐著的諾突然跳了起來,一只手搭上了慕箏的肩膀,說:“我們一起去吧,這么多年……都沒有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慕箏像是早就知道諾要做這個決定一般,很淡然地問道:“你舍得離開她嗎?”
“可正如你所說,她早就不在了,如今你把她和我留在畫紙中,這個故事也算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p> 慕箏半信半疑,微微挑眉道:“真放下啦?”
諾卻答非所問,看著那扇開著的門日有所思地說:“趁著雪還沒有那么大了,走吧。”
雪地靴子踩著厚厚的雪,一對腳印越來越長也越來越遠(yuǎn)了。
“你說……我們在云螭開個客棧怎么樣?”慕箏提議道。
“我可不會做飯!”
慕箏搖了搖頭:“誒~用不著你做飯,這些我都會,你幫我打打下手怎么樣?”
“客棧最主要的就是酒和茶水,你這些都會?”
慕箏拍了拍胸脯,十分得意的說道:“那是當(dāng)然,我慕箏釀酒可是一絕!”
諾點(diǎn)點(diǎn)下巴,說:“可你哪里來的本金???明明連木炭都買不起?!?p> 慕箏摸了摸背上的木盒,說:“不瞞你說,段鴻給了我不少?!?p> 諾疑惑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開客棧?你不是要去潮汐嗎?”
慕箏像是釋懷了一般,語重心長地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就算換了個世界,只要我還活著,生活就得繼續(xù),你說的對……真相其實(shí)并不重要,比起這些我還是更想繼續(xù)當(dāng)我的酒館老板,閑暇之余再畫些畫?!?p> “你是不是想念你的故鄉(xiāng)了?”
慕箏嘆了口氣,想起那再也回不去的故鄉(xiāng),忍不住哀傷道:“如今故鄉(xiāng)這二字,說來沉重啊……”
“別哀傷了,我覺得你應(yīng)該把那個姑娘追到手,也不枉你來這一趟?!?p> 慕箏刷地一下紅了臉,低過頭不好意思地說:“你別說笑了……”
隨后他的眼神轉(zhuǎn)而又失落了起來:“我跟她……其實(shí)不是一路人,未來走不到一起的?!?p> “那就跟她走一樣的路唄!”
“可她于我而言是望塵莫及的,就像月亮一樣?!?p> 諾困惑地?fù)狭藫项^,抬頭看了看天空,說:“天還沒黑,沒有月亮,算了,我不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