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允從未這般嚴肅的同他說話,沈書均連連點頭,“我知道了?!?p> “不只是崔家,書均,你應該明白,人可以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擇手段,但絕不能以犧牲他人為代價?!?p> 沈書均抬眼看著紀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過了許久,紀允看沈書均還坐在這里,他開口道:“還有事?”
沈書均沖著他搖了搖頭,“沒……沒事?!?p> 紀允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就抓緊回去睡覺,明日你不是還要去崔榆的別院?好好休息。”
沈書均點了點頭,“阿兄也好好休息,那我回去了。”說著,他又沖紀允揮了揮手便跑了出去。
紀允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搖頭笑了笑,這么些年了,他還像個孩子一樣。
過了這么些年,怕是也只有他沒變吧。
翌日,崔萱醒來時便聽見院外的雨聲,她微微蹙眉,“云喜?”
聽到了她的聲音,云喜連忙從門外走了進來:“女郎醒了?”
說著便服侍她更衣梳妝。
崔萱揉了揉眼睛,“祖父還沒從宮里回來嗎?”
崔萱見到自己面色有些蒼白,眼底還留著些烏青,便稍微用胭脂和妝粉蓋了蓋。
昨夜回來時已經是亥時了,她又躺在榻上睡不著,快到一更的時候方才睡下。
云喜搖了搖頭,“沒有,想必家主是在內閣處理要事吧,女郎別擔心?!?p> 有什么要事能讓人一夜不回府呢,崔萱心中冷笑。
“我知道,我們去看看阿娘吧?!贝掭嬲f道。
云喜點了點頭,“好?!?p> 主仆兩個打了傘便往崔王氏院子里走過去了。
今年的春雨下的斷斷續(xù)續(xù)的,總是三天兩頭的下,惹得崔萱的心底一陣煩擾。
踏進崔王氏的院子,崔萱遠遠地就聽見了男人說話的聲音。
“崔大夫人,您府中如今成了這個樣子,想必也只有您能主事了?!?p> 是楊德非的聲音,崔萱的眼睛微縮。
門外守著的下人見到她,便要進去通報,卻被崔萱制止了。
“我也是知道崔大人的為人的,可您也知道,咱們兩家屬實是沒有什么關系,我也不好幫您啊?!?p> 房中,崔王氏聽見楊德非所說的話,柳眉倒豎,只是道:“我家老爺清者自清,不需您費心,您還是請回吧?!?p> 楊德非瞥見她面上的神情,霎時間想起來崔萱那日在會景湖上的模樣。他心里暗暗冷笑,他定要將崔萱娶到手上,再狠狠地折磨她。
“崔大夫人,你要想清楚,只要你同意把崔萱家給我,我定會……”
啪!
他話還未說完,一旁的趙姨娘便拿起茶杯往他頭上砸去,茶水順著他的頭發(fā)往下流,甚至有些茶葉都留在了他的頭上。
門外的崔萱都抿著嘴笑了笑。
楊德非抬手扒了扒頭上的茶葉,罵道:“賤人,你是不想活了?”
說著,伸手就要朝趙姨娘的臉上扇去。
崔王氏見狀,一腳將楊德非踹倒在地上:“我家老爺雖然已經入了詔獄,但我崔家還沒倒,也容不得你來放肆。”
崔萱面上露出一絲驚訝,她竟不知,阿娘還有如此彪悍的時候。
楊德非從地上站了起來,咬牙切齒道:“哼,好啊,那你們就等著看吧,等你們崔家罪名落實的那一日,我便讓你們崔家最為尊貴的嫡女淪為我楊家的侍妾,我要……”
說著,他一撇頭就見到淺綠色交領闊袖襦的崔萱遠遠地站在紅傘下,面含笑意地看著他。他瞥見她頭上戴著的燒藍點翠蝶型珠花,顯得女娘生動鮮活,卻只覺得格外礙眼。
他二話不說,就朝著崔萱走過去了。
趙姨娘見狀,連忙看向崔王氏道:“夫人……”
崔王氏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他不敢?!睏罴夜撩炞u慣了,若是楊德非真對崔萱做什么,只怕楊榮國也不會輕饒他。
楊德非濕著頭發(fā)走到崔萱的面前,冷聲道:“但愿你日后都能如今日一般喜笑顏開?!?p> 崔萱揚了揚唇,“我如何不能如今日一般呢,只是楊家阿兄別總盯著我們崔家,先管好你們楊家再說吧。”
說罷,她不欲同他多說什么,帶著云喜徑直往房中走了。
楊德非心中冷笑一聲,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不過崔萱倒是提醒他了,那些女娘也是時候該處理了。
“走吧,我們回府?!彼麑ι砼缘氖虖恼f道。
崔萱剛走進房門,趙姨娘便拉著她仔細打量一番:“四娘子,他沒對你怎么樣吧?”
說著,她又暗罵道:“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模樣,誰承想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彼龥]有說,從前崔閣老屢次拒了楊家親事的時候,她曾經還暗暗地惋惜過呢。
崔萱笑著搖了搖頭,“您別擔心,他才不敢?!?p> “你方才同他說什么了?”崔王氏開口問道。
她的語氣頗有些質問,崔萱心中暗暗想道,難道阿娘便不怕楊德非方才對她怎么樣嗎?
方才楊德非那么說話,也是趙姨娘氣不過便出手。而阿娘那么對楊德非也是為了趙姨娘。
崔萱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都到了如今這樣的境況,竟然還想著這些。
“他說遲早會讓女兒哭著求他,女兒只是說讓他回府管好自己的事情罷了?!贝掭娲瓜履X袋小聲說道。
看她神色有些委屈,崔王氏忽而意識到自己態(tài)度不好,她動了動唇,聲音放柔了些:“不會有那一天的,”
崔萱沖她輕輕地點頭:“女兒知道。”
原本想著好好地陪著阿娘說話的,可沒成想,因著方才那一句話,母女倆待在一處便有些尷尬。
趙姨娘站在一旁,輕咳兩聲,緩解了兩人的僵硬,三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可說是三人說著話,實際上卻只有趙姨娘一人在說。因為母女倆都意識到從小到大,她們也沒怎么說過話。
要么就是崔王氏訓斥崔萱,要么就是崔萱同崔王氏作對,大約母女就是天生的仇人吧,這對母女也沒怎么心平氣和的講過話。
可她們都不知道,昨日崔家被禁軍圍住的那一刻,兩個人心中所想的都是對方是否會害怕。
柚子白了
誰還沒跟媽媽有個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