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死嗎?
元詞醒來已經(jīng)躺選司府了,偌大的府邸安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府里的人壓制著呼吸,生怕稍微喘口大氣就被元詞砍了腦袋。
翌日,左達和吉雅兩人站在門在垂著頭,兩人已代元詞將事情的經(jīng)過問了一遍,府里的人都不敢提元易溪被虐待的事,大家嘴巴都嚴實。
偏金玲和銀玲有這個膽子,兩人豈能讓元易溪白受了這屈辱,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描述了個遍。
元詞坐在他那把椅子上,氣得渾身發(fā)抖,聲音冷得出奇,“參與這件事的人都給我跪到前面來?”
斥魯只顧著自己死活,全然忽略手底下的人,這府上的人大多都是依木爾人,還有一些是果瓦身邊的老人,大家都覺得他們處置元易溪沒有錯。
見那些人依舊跪著不動,元詞甚是好笑,“你們是篤定我不敢殺你們還是覺得我太仁慈?”元詞起身,緩步踱步在跪著的一排排下人的縫隙間,“我再問一句…楊大夫是怎么死的?又是誰打了小公子?”
監(jiān)督元易溪干活的那個下人終于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不過他言語并無半點懺悔之意,敢站起來也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稟君主,人是我打的,賊人誤我君主,本就該死。莫不說她還是關(guān)元國的公主,單憑君主為她一人殫精竭慮他就罪該萬死,她若不死,我桑塔沒死千軍萬馬的強攻之下,卻要敗在她那張狐媚妖皮中,她和那蘇妲己有何區(qū)別?”
元詞一步一步的接近那下人,伸手一把捏住人脖子,“你的意思是我是那暴君了?”那人被捏紅了臉和脖子,臉上的青筋像是要被捏爆了一般,鼓得透亮,腳尖離地。
跪在地上的其他下人看了這場景趕緊把臉貼在地上,那幾個殺了楊宗澤的人更是抖得牙齒打架,膽子最小的那個已經(jīng)嚇尿了褲子。站在一旁的阿離閉了一下雙眼,只聽咔嚓一聲,那下人被元詞生生捏斷了脖子。
元詞將人扔到地上,坐回到椅子上問道:“還有誰…覺得她該死的?”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走一個。
元詞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所有人,“既然沒人說話,那你們都下地獄去陪她吧。”
跪在大堂里的人加上院子里的少說也有百五六百來人,除了金玲和銀玲,元詞這是要殺了整個選司府的人來給元易溪陪葬。
一旁的阿離終于開了口,“君主三思,如今君主剛剛上位,這些個人也死不足惜,只怕會壞了君主的名聲,更何況這些人是夫人為君主留下的,他們也是伺候過老君主和夫人的,君主若是將人全殺了,夫人怕是要傷心了?!?p> 元詞哂笑道:“傷心?她的所作所為可曾想過我會不會傷心?我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
阿離立刻跪地上,誠懇的說道:“君主這是氣糊涂了嗎?您肯定是夫人的心尖肉啊,夫人日日夜夜都思念著您,就算是現(xiàn)在被關(guān)元囚禁著,她最擔(dān)心的也是君主您啊,就在昨日她還托人送來了親自為您縫制的荷包?!闭f著阿離從懷里摸出一個精致的荷包,上面用金線細刺了龍案。
元詞瞥了一眼荷包,沒伸手去接,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讓他喘息都扯著全身疼痛,現(xiàn)在朵以那珠的東西沒讓他覺得有多偉大,反而太過沉重,他毫不猶豫的處決了那些下人。
大雪沒有半點消停的痕跡,元詞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他站在后院里呆呆看著那被雪覆蓋的桂花樹,胸口一悶咯出了血,他跪在地上看著鮮紅的血和白色的積雪交融在一起,眼眶一熱泣道:“易溪,終究是二哥負了你…”
左達原本有事來尋元詞,見狀趕緊轉(zhuǎn)身去了屋取來狐皮大氅給他披上,“君主,您何苦這樣折磨自己,醫(yī)官說了,你這身子得好好養(yǎng)著?!?p> 元詞深嘆了口氣,“哼,是該好好養(yǎng)著,我也沒臉去陰曹地府去尋她,黃泉路上不復(fù)相見,她這是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見到我,這就是易溪對我的懲罰,讓我活不了也死不去…?!?p> 在左達的參扶下元詞搖搖欲墜的起身,看著那折斷的桂花樹道:“找人把這靶場挖了,這個后院全給我種滿桂花樹……”
左達低聲應(yīng)和著將元詞扶進了屋,給元詞拿了個湯婆子。
元詞將湯婆子放在手心捂著,“吉雅還沒回來嗎?”
“人是回來了,不過還是沒找到小姐的尸體,那地方多有兇獸出沒,小姐的尸體恐怕給叼走了也說不一定?!?p> 元詞將手中的湯婆子摔在地上,“繼續(xù)找,就算只剩半截骨頭了,也給我找回來,”
左達點頭,“尋人的事吉雅去了,但有一事還得君主出面不可?大土司和各大首領(lǐng)跪在府門外聽候君主發(fā)落呢…?!?p> 元詞自嘲的冷笑了一番,“大土司好威武啊,他這是等著我發(fā)落還是準(zhǔn)備發(fā)落我?我殺兩個人他就般逼迫我,干脆這君主的位置讓他坐得了,既然這么喜歡跪就跪著吧?!?p> 左達道:“君主三思,如今國都剛定,邊界不穩(wěn),夫人又還被關(guān)壓在關(guān)元,君主切不可和大土司及各大首領(lǐng)撕破了臉,小姐這事不發(fā)生也發(fā)生了,人死不可復(fù)生,君主忍這一時,事后再發(fā)落這些人也不遲?!?p> 元詞哪有心思理會這些人,喜歡跪就跪吧。
朵以那珠的信一封一封的送到元詞手里,元詞面無表情的將信燒燼了,終于開了口,“讓他們都回去吧,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見,他們?nèi)羰菆?zhí)意不走,那就繼續(xù)都跪著?!?p> 左達如實傳達元詞的意思,依木爾最是知道見好就收,由著下人參扶著上了馬車,各大首領(lǐng)看依木爾無事了,也都回去了。
一回到府上,斥魯趕緊端來了藥浴木盆,跪在地上給依木爾脫著被雪水浸濕的靴子,將那兩金絲藥囊放他膝蓋上,“大土司,這件事是否過去了?君主還要不要追責(zé)?”
依木爾嘆息道:“明面上是過去了,畢竟有夫人撐著,但以后什么樣就不得而知了”依木爾看了斥魯一眼,“放心吧,你這條命我算是給你保住了,日后少在君主面前晃悠,我這把老骨頭能撐一時算一時,如今得罪了君主,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這些年你為夫人和我辦事也算盡心,我命人在福州邊界給你尋了處宅子,你去那邊一來是盯住水西的動靜,二來那地方君主伸不了手,你帶上你的妻兒老小去那邊安生吧?!?p> 斥魯用汗巾為依木爾擦著腳,感激涕零道:“多謝大土司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