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木爾比元詞還要早到,校場隱匿在一個四面環(huán)山的盆地里地勢相當復雜,元詞差點就迷了路。
烏口領這個地方實根本不適合大規(guī)模的作戰(zhàn),元詞跑了一路,擅長騎馬的他也被這山路顛簸得不行。
眾人見他到來,各首領部落紛紛下跪,連依木爾膝蓋再疼也勉強跪下,精心籌謀這么些年就等這一日。
元啟成這邊行軍數(shù)月終于要進關了,看著眼前的烏口領山峰直插云霄像一是特意切了一座城墻將桑塔圍得密不透風,按理來說現(xiàn)在的桑塔是他的地盤,他回家本該大搖大擺,可烏口領這個地勢實在太過兇險。
原本按計劃滅了建安以后就出兵烏木番,沒想到自己的后院就先起了火,元啟成前腳剛走,太子元賦和穆景就忙著造次。
穆泰權傾朝野,元啟成早就想將他斬草除根,奈何穆家在關元朝廷的關系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早就脫離了元啟成的管控。真的打起來這無疑是一場血流成河的內戰(zhàn)。
軍師顧子域和元啟成在城外的帳篷里仔細研磨著烏口領的的地勢,顧子域指著烏口領的路線圖說道:“陛下,你看烏口領這個地方為一峽谷,我猜如果穆家人和那些亂賊想要在這里埋伏的話烏口領這兩邊的峽峰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里最適合弓箭手伏擊?!?p> 元啟成拿下自己金色的頭盔看著顧子域所指的位置,“沒錯,這個地方當年我和果瓦那一戰(zhàn)確實吃了他的大虧,當年差點就全軍覆沒在這里,所以我們不能一次性進關,在進關先要是能讓飛騎攀巖而上提前埋伏最好不過,只是這懸崖陡壁談何容易啊?!?p> 顧子域:“先不管,能上多少算多少,從今晚開始讓我們所有的飛騎全部攀巖而上,不說能將他們全部殲滅,至少能分散敵人兩峰的兵力,讓我們的大軍有時間穿過峽谷,只要過了這峽谷,我們也差不多安全了。穿過峽谷后關口是個什么情況也不清楚。烏口領背后有條潛關道,走譴關這條道會比峽谷這條艱難得多,但是相對安全,到時候我肯定比陛下先到關口,我在這里可以和敵人周旋一番待給陛下爭取通過峽谷的時間?!?p> “子域,如我有不測你也不必死守,易溪和元詞就在桑塔,我若是出不了烏口領你就立刻撤離,找到易溪和震軒將軍匯合,到時候向左志將軍也會來接應你們,無論如何一定要將溪兒和詞兒平安送到關元,我元家的江山一定要交到他們兄妹倆手里。”
元啟成摸了摸木案上的頭盔,“子域,我可就把詞兒和溪兒交給你了,關元一亂詞兒孤兒寡母甚是危險,皇后斷然不會放過他們,你定要護他們周全。至于太子,殺了穆家人以后他若有心悔改,那便將他終身幽禁在朝華寺,他若還是執(zhí)迷不悟,那便殺…了吧?!?p> 顧子域啪的一聲跪在地上,“陛下,切不可說這種喪氣話,這些年你南征百戰(zhàn)何曾怕過,這次不過一個小小烏口領,我顧子域拼上這條老命也要護你周全?!?p> 元啟成將顧子域緩緩扶起,“子域啊,有時候這人不服老不行,你我都這把老骨頭了,說句難聽得話都是半截身子骨入土的人,很多事得往壞處想了才不覺得自己沒用,我這身體我最清楚不過。只是我的溪兒年紀尚輕,我這個做父皇的常年在外也沒真正教過她什么,全靠詞兒輔佐,她又被我遷到了宮外,我連多看她兩眼的機會都沒有。好在有元詞和莊妃替我將易溪照看得周到,讓我也沒太多遺憾。
“二皇子和公主自小感情深厚,這也是陛下的福氣,至少不用擔心他們二人會為皇位爭得頭破血流。我知道皇上不肯為二皇子驗明正身是怕傷了他和莊妃娘娘的心,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才將皇位給了公主,實則與交給二皇子也沒有分別?!?p> 元啟成道“別人說什么我也不信,詞兒他就是我的兒子,這個我最清楚,我只希望莊妃和詞兒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我這樣做對溪兒詞兒都好?!?p> 兩人談話過后又仔細研究起桑塔的地圖,元起成突然想到了什么。
“李賜還沒消息嗎?”
顧子域也回過神來,“這些日子集中精力在回朝之事上,確實忽略了這個人,不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腳下找個人不難,他暫時也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陛下先把穆家的人解決了再找他也不遲?!?p> “子域,不能不急,他母親是水西長公主,我想他最大的可能也是逃回水西,給向左志將軍傳個信讓他盯緊點,目前他是掀不起什么風浪,可想趁起風渾水摸魚的可不不止他一個人?!?p> 顧子修頷首道:“陛下高瞻遠矚?!?p> 元啟成的擔心不無道理,齊木達努為了保自己一命自愿向關元稱臣,水西各部落首領早就有了謀反之心。
現(xiàn)在的水西就像是一群被獵人強制鎖在籠子的狼,都在磨弄著爪牙,一旦出現(xiàn)了狼首領,那這些鐵籠都會成為這群狼的磨牙棒。
所以元啟成怎能不怕。
張玉也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想趁亂將李賜送到水西,因為李賜就是那首領的天選之人。
他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自在,柳其和柳婉兒跟在他身后悶不作聲。
張玉停下腳步,收起扇子在柳婉兒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行了,行了,一個李賜已經夠我受的了,你們兩個垂頭喪氣像是給我送終一樣,元易溪真有這么好?把你們一個個迷的暈頭轉向的?!?p> 柳其始終沒有說話,一手握住腰間的劍快步朝馬隊走去。
柳婉兒道:“好,怎么不好,易溪哪兒都好,堂主你明明有那個能力,卻見死不救,婉兒就是氣不過?!?p> 張玉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婉兒啊,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p> 柳婉兒垂下眼眸,“堂主,當年你在穆泰手中救下我們兄妹二人的時候可有想過我們的命也是注定的?”
張玉:“婉兒,這不一樣?!?p> “都是命,沒什么不一樣的,我和哥哥從小就被賣到穆府,哥哥拼了命帶著我從穆府里逃脫,要不是遇到堂主你,我們兄妹倆早就命喪黃泉了,我們兄妹倆的命是堂主給的,本應該盡心盡力侍奉堂主??筛绺绲男乃嘉易钋宄贿^,這次護送堂主到了水西,我想哥哥肯定有他的打算。婉兒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哥哥,定當追隨他左右,只是婉兒當初對堂主許下那牛做馬的誓言恐怕做不到了?!?p> “婉兒,我還是那句話,我救你和柳其純屬機緣巧合,我也沒想過要你們兄妹二人回報,柳其他想要做什么我定不會攔他,既然你們都有自己的決定,我還有什么好說的?”
張玉看著眺望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峰,霧籠山腰,如詩如畫,這樣的美景本應讓人心曠神怡,可他眼里卻看不到一絲景色。他也想救元易溪,可他肩上的責任誰又能明白。
柳其和柳婉兒心中有怨他也能理解,可他不理解這李賜又是怎么了。張玉為了哄他開心將自己最喜歡的寶馬都送給他了,李傅他都沒這樣遷就過,卻在李賜跟前各種當孫子。自己好歹也是北淵堂堂主,名聲響過皇帝,卻要受這窩囊氣,張玉真想拍自自己兩巴掌。
“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亂了張玉的思緒,李賜在張玉和柳婉兒面前勒停了馬,張玉剛才還氣得恨不得打自己,現(xiàn)在臉上的笑容說來就來:
“這匹汗血寶馬怎么樣?有沒有讓你跑舒暢了?”
李賜一躍跳下馬背,摸了摸紅色汗血寶馬那亮得發(fā)光的馬鬃,“確實是匹好馬,我在北境都沒見到過此等好馬,父皇送我的野雉都沒它這么能跑,此蘭筋不可多得。”
張玉走向紅色寶馬,拍了拍背,“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馬,它跟了我也有三年了,早就通了人性,既然你跑舒暢了,我們是不是該加快行程了?”
李賜咻的一下抽出背上的大刀,一躍跳上馬背揚長而去,大聲說道:“此好馬不可多得,不去砍下元啟成的腦袋太可惜”李賜一手拉住韁繩,一手握住雪亮的飛翼往桑塔跑去。風中只聽到他的聲音,“張?zhí)弥飨刃幸徊?,待我取下元啟成的項上人頭再來與你們匯合?!?p> “駕……………………”
張玉真的被氣到了,合著自己又當了一回小丑,指著李賜背影罵道:“李賜,你發(fā)什么瘋?有種就別回來,我欠你老子的,可沒欠你的?!?p> 柳婉第一次見張玉這般生氣,趕緊上前給張玉后背順著氣,害怕張玉被氣叉了過去。
“好了,好了,堂主別生氣了,隨他去吧,難得李公子瘋一次。你要是把自己氣壞了,我們大家怎么辦?”
張玉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幾個…真是沒一個讓我省心的,罷了,我這個人可不喜歡多管閑事,我把他們往陽間拽,人家非要往陰間趕,奈何我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誰?!睆堄竦吐暤溃豪罡蛋±罡担铱墒潜M力了,你這兒子,比你還倔?!?p> “好了,堂主,天色不早了,我們繼續(xù)趕路吧,哥哥他們已經走遠了?!?p> 張玉的氣性總是來的快去得也快。
“急什么?再有兩日我們便能到達水西,路途漫漫,我又不急著賺錢,何不好好欣賞著沿途的風景。我才不像你哥和李賜忙趕著送死?!?p> 柳婉兒白了張玉一眼,“我的好堂主,你是不急趕著送死,但是我急,我和我哥還要去救易溪,更何況你再這樣磨磨蹭蹭的,我哥他們走遠了,沒有馬車也沒有馬,你就這樣走路去水西?。俊?p> “嗯,是這個道理,婉兒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這個腳還真有點疼,我走不動了。看來今晚要留宿這里了,你放信號吧,讓前面的人全部停下,原地休息?!?p> 柳婉兒嘴角微微上揚道:“好,我的好堂主,你說什么便是什么?!绷駜喝〕鰬牙锏男盘枱熁ǎ匝宰哉Z道:“刀子嘴豆腐心,每次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