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司府上,左達和吉雅兩人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時而抬頭看看元詞,左達開口說道:“爺,我們錯了,我們只是覺得小姐豪爽,對我們兄弟倆脾氣才與她吃酒,我們也沒想那人會劫走小姐。”
元詞坐在椅子上一手掌支撐著太陽穴,一手放在膝蓋上,指尖親親敲打著膝蓋,一言不發(fā)聽兩人陳訴。
左達和吉雅可是桑塔出了名的倆土匪頭子,被依木爾招了安。兩人雖曾為土匪,但對復國這件事也是一腔熱血,當年元啟成大軍殺進桑塔,殺了他們家人,兩人被逼無奈上山做了土匪,他們一心想殺了元啟成報仇。
兩人見元詞神色不對,便停止了發(fā)言,低頭沉默。
元詞松開支撐太陽穴的那只手,冷靜的說道:“你們倆想什么,我心里最清楚,你們倆能在這亂世中做清豐寨的爺,憑二位的本事不會輕易喝醉,你們不過是想借他人之手除掉溪兒。但是二位既然是心甘情愿的跟著我,有些話希望提前說明白,溪兒是溪兒,元啟成是元啟成,不能什么債都算到她頭上,你們毀了家,我被滅了國,多大的仇我替你們?nèi)?。但是溪兒你們不能碰,她年紀尚輕,不懂江湖規(guī)矩,但不代表我不懂?!?p> “爺…爺…爺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倆人俯貼在地上磕著響頭,“爺,現(xiàn)下無人我們叫你一聲君主,左達和我也是一時糊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少君不顧我們倆土匪身份將我二人留在府上,從未薄待過我們。少君說的沒錯,我們確實知道李賜身份想借刀殺人謀害小姐?!?p> 元詞起身將左達和吉雅扶起,“你們倆記住了,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戮不叫報仇,叫尋仇,這樣做和那關(guān)元帝有什么區(qū)別?我們要做的是奪回自己的土地,保護自己家人,這次還好溪兒沒什么事,我也不與你們倆計較,你們各自下去反省?!?p> 啪的一聲,左達和吉雅再次跪在了地上,左達說道:“少君教訓的是,是我們目光短淺。日后我和吉雅一定謹遵少君之言,絕不再做此等愚昧之事。”
元詞揮了揮手讓兩人下去。
左達和吉雅兩擦了擦眼淚,他們雖被招了安,但依木爾底下及選司府的人沒人瞧得起他們倆,沒想到遠詞不僅不在乎他們的身份還對他們委以重任,兩人是打心底里佩服元詞。
元詞雖然再氣,但也懂得御人之道,如果他剛到桑塔,這里大多事都是依木爾在做主,那些個首領(lǐng)又向著依木爾,他若是不盡快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那他也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左達和吉雅雖是土匪,但卻和普通土匪不一樣,他們干的可不是打家劫舍這些勾當。他們劫的可是元軍的軍糧,并且每次都能和元軍周旋。這也是依木爾在眾多土匪中專挑他二人的原因,奈何依木爾年紀已去,鎮(zhèn)不住手底下那些將士,導致他們一致排擠左達和吉雅。
直至元詞來到桑達接管軍權(quán),直接將左達和吉雅帶在身邊當做貼身護衛(wèi),其他人也就不敢說什么了。
左達和吉雅走后,元詞來到后院,金玲和銀玲倆丫頭站在門外,元詞問道:“小姐醒了嗎?”
金玲回道:“醒了,在里面呢…”
元易溪躺榻上沉思,“再過些時日便是父皇進關(guān)的日子,他回關(guān)元第一件事會不會先殺了大哥?這一切真的不可避免嗎?”
“吱”元詞推門而入。
元易溪迅速支撐起身子,“二哥…”
元詞微微一笑,“溪兒醒了?可有頭疼?”
元易溪搖了搖頭。
“餓了嗎?我讓廚房備了銀耳湯,要不要喝點?”
“我想吃湯圓,芝麻餡的湯圓,就是莊妃娘娘經(jīng)常給我做的那種?!?p> 由于穆景的原因,元易溪一直不敢叫朵以那珠母妃,都喚她莊妃娘娘,元易溪大小就喜歡吃湯圓,特別是拿湯圓當宵夜,不論多晚,朵以那珠都會給她做。
可元易溪不知道的是從小她吃的便是有毒的湯圓。
“好,你等我……”
元詞轉(zhuǎn)身去了后廚房,金玲和銀玲跟在他身后,他走得很快,倆小丫頭只能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金玲邊跑邊說道:“爺,爺,你想要什么,告訴我和銀玲一聲就行?!?p> 元詞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說道:“你們倆知道怎么做湯圓嗎?芝麻餡的那種?!?p> 倆小丫頭迅速收住步伐,差點就撞到元詞身上,銀玲抬頭氣喘吁吁的說道:“爺,我知道,以前我在家經(jīng)常和娘他們一起做湯圓?!?p> 元詞拉著銀玲的手往廚房小跑去,“就你了,金玲,你回去照顧好小姐,讓他在房間等我…”
“好,聽爺?shù)摹苯鹆嵬刈呷ィ?p> 元詞和金玲來到廚房,他脫下黑色的斗篷遞給其中一個媽子,洗了個手,廚房的媽子們原在地上坐著打盹,看著元詞進來,全部起身揉了揉睡意的眼睛,一媽媽小碎步走到銀玲身邊問道:“姑娘,爺這是要干嘛呢?”
銀玲笑道:“爺這是要給小姐做湯圓呢,媽媽快速生火吧,先把灶子暖起來,燒點開水。”
元詞洗好了手問銀玲道:“銀玲,接下來呢,我該干嘛?!?p> 銀玲拿來一袋面粉笑道,“爺,先和面,把面揉成團才能做成湯圓?!?p> 元詞將雙手放在盆里一個勁的亂攪,廚房媽子們底下掩嘴偷笑,銀玲趕緊放下手中的開水,“爺,爺你干嘛呢?”
元詞抬頭道:“你不是叫我和面嗎?”
銀玲也忍不住掩嘴一笑,她們進府這么久還沒看到過元詞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平日里只覺得自己的爺高高在上,雖然他向來對下人和善,但畢竟是朝堂之上的人,由內(nèi)到外的威嚴讓下人們自覺的避讓。
銀玲接過面盆往里面加了開水,“爺,這面粉啊要放開水才能柔成團的。你這樣和一輩子,它始終都是面粉?!?p> 元詞恍然大悟,“對啊,不放水怎么可能成團呢,我這腦子最近是怎么了?”
銀玲笑道:“爺這是關(guān)心則亂,你這是怕小公子餓著呢?!?p> 一邊的媽子們也圍了上來,一媽子道:“爺你去邊上歇著吧,這種事我們幾個來就行,爺是朝堂上的人,廚房這種事都是我們這些媽子的事,別臟了爺?shù)氖??!?p> 元詞重新把面盆端在了木案上,認真的揉了起來,邊揉邊說道:“還是我自己來吧,溪兒長這么大,我都沒親自為他做過一頓飯,這次我想親自嘗試一下?!?p> 一媽子笑道:“我們爺真是好脾氣,將來也不知誰家姑娘能有這般好福氣能嫁爺這樣的人?!?p> 元詞學著銀玲的樣子取下一小撮面粉放在手中搓成團,“我也想娶他,就是不知她愿不愿意……”
媽子們笑道:“天底下沒有不想嫁我們爺?shù)?,我們爺生得這般俊俏,將來可是要做國君的人,這是多少人投幾輩子胎也換不來的福氣?!?p> 元詞輕輕笑了笑,不經(jīng)意間他又嘆了口氣。
銀玲說道:“爺,我們老家有個規(guī)矩,在湯圓里面放銅錢或者花生紅棗,花生紅棗就免了,要不要放個銅錢,試一試小姐運氣?”
元詞詫異道:“還有這種說法?”
“對啊,雖然要過年才這樣做,不過,爺待小姐這般好,就算不是過年也可以給小姐送去運氣的?!?p> 元詞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確實有兩個銅錢,“銀玲,幫我把這個洗干凈,就只放一個,我看看溪兒運氣如何?!?p> 銀玲接過銅錢認真洗了一遍交給元詞,元詞把他放在湯圓面團里一個勁的揉搓,“你們看是不是和其他湯圓無異?”
廚房媽媽們?nèi)可爝^頭,“確實看不出來,”
元詞將手中的湯圓和其他湯圓混在一起,他數(shù)了一下,自己和廚房媽媽們一共包了一百個湯圓,他想要看看元易溪會不會在這一百個里面吃到這個運氣。
湯圓煮好了,元詞自己舀了兩碗,一碗是給元易溪的,一碗是給自己的,剩下的全部分給了大家吃。
元易溪看著元詞端著湯圓進屋,一下就從床上跳了下來,“二哥……”
她看著元詞臉上身上全是面粉,笑道“二哥,你掉面缸里了?”
一邊的銀玲幫元詞把湯圓端到桌子上“小姐有所不知,這些湯圓可是爺親手包的,小姐快過來嘗一嘗。”
“二哥包的?二哥你還會這個?”
元詞摸了摸元易溪的頭發(fā),“二哥不會可以學啊…快過來吃吧?!?p> 元易溪淺淺一笑,“謝謝二哥”,她走到桌子邊隨意挑了一碗。
“爺,我先退下了,你和小姐吃好了叫我?!?p> 元詞點了點頭,他也走到桌子邊坐下,兩人各自吃著碗里的湯圓。
元易溪每吃一個,元詞都要緊張了一下,連續(xù)吃了兩個元易溪還是沒吃到那個銅錢。
“二哥,你這樣看我干嘛?”
“溪兒,好吃嗎?”
“好吃,特別好吃,雖然沒有莊妃娘娘做得好吃,不過也不錯?!?p> “那你再吃一個?!?p> 元易溪又舀了一個放嘴里。
元詞認真的期待著,還是沒有。
元詞趕緊把自己碗里的湯圓全部舀開,發(fā)現(xiàn)全部都是芝麻餡。
他又把目光集聚在元易溪還未吃完的那幾個湯圓,他等不及了,很想把那幾個湯圓也舀開看看。但還是忍住了,他倒數(shù)著元易溪碗里的湯圓。終于倒數(shù)第一個了,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可元易溪還是咕咚一下將最后一個湯圓也吞下去了。
元詞失望的表情藏也藏不住,他有些生氣的將那碗被他舀成渣的湯圓兩口喝下。
元易溪笑著攤開自己的手心,“二哥是不是在等這個?”
元詞看著元易溪手心的銅錢兩眼放光,“溪兒,你……你什么時候吃到的?!?p> “二哥,你一直盯著我,我就知道這碗湯圓沒這么簡單,我第四個就吃到了,不過我就是想嚇嚇二哥,想看看二哥這失望的表情。”
元詞看著那枚銅錢,嘴角上揚了一個大大的弧度:“哦,你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壞的?”
元易溪一下捏緊了銅錢收回了手,“二哥的心意我收下了…?!?p> 元詞疑惑道:“你知道這代表什么意思?”
元易溪笑道:“當然知道,代表好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