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川巫飛身而起,兩手一抓竟將太公廟外的那條玉帶河提了起來。
河水帶起層層巨浪,高懸于天宇之上,化成一條水龍,比之真龍體型也小不了多少,只見其首而不見其尾。
立足在廢墟中的四人盡管有著驚天的藝業(yè),可此時在淄川巫的眼中,也不過如草芥螻蟻一般罷了。
那條水龍在她的操縱之下盤旋環(huán)繞,隱隱還能聽見帶著轟鳴聲的龍吟傳出。
常之巫和瑯槐巫隨后也飛了上去,招來周遭的花葉和山中玉石,各凝成一條龍,雖說比那水龍的身形小上一些,但卻比它更加靈活。
玉石之龍晶瑩剔透,身邊鋒利的碎玉纏繞,而青龍身上的花葉都帶著寒光,
三條龍在天宇上盤旋,玉龍和青龍一前一后的咆哮著沖了下來,霎時間廢墟之上飛沙走石,廟宇之下地動山搖。
見勢,姬桓將長劍架起,正想迎戰(zhàn),卻聽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姬子昭,”風(fēng)隱將人攔下,雙眼只盯著淄川巫,“水龍一旦降下,臨淄必為澤國?!?p> 若只是玉帶河中的水倒還能勉強應(yīng)對,可看她的架勢,身后的漣漪波紋連綿不絕,怕是有將淄川之水一并調(diào)來的意思。
姬桓聽罷點了點頭,偏頭看向縉黎和嬴世。
后者二人也極是默契,無需多言便一人抽劍一人揚刀,沖向那兩條龍。
青龍身上的花葉也不是可以硬碰的,嬴世凌空一刀斬去,只聽一聲清脆的鳳鳴,兩只火鳳從他刀尖飛出,在青龍身邊交替纏繞。
長長的鳳尾將青龍鎖住,兩只鳳鳥呼應(yīng)著振翅帶起了風(fēng),火勢將整條青龍裹挾其中,一點一點燒成灰燼。
與之相比,那條玉石之龍要堅硬得多,劍劈不裂,火燒不化,就算是以木克之,都也只是勒碎一點鱗片罷了,而且轉(zhuǎn)瞬又會恢復(fù)原狀。
“玉石是吧……”縉黎扯起嘴角,捏了捏被震得發(fā)麻的虎口。
他將長劍一收,幾個躍身翻到龍尾處,招出藤蔓將龍尾緊緊縛住,隨即拔起那條藤蔓在手臂上纏了兩圈,掄圓了胳膊把那條龍砸到地上。
“嘩啦”一聲玉碎滿地,縉黎飛速掐了個法訣,藤蔓瞬間化作藤木枯針,將已經(jīng)碎成一段段的玉又扎了個粉碎。
然而瑯槐巫和常之巫只是冷冷的向下看了一眼,便不再出手,她們做的這些也不過是為姐姐拖延時間罷了。
淄川巫手底的水龍愈發(fā)成型,剔透的尾巴泛著水波甩了甩,這讓風(fēng)隱稍微松了口氣,看樣子淄川的水還是遠(yuǎn)了些。
“大胡子,助我一把!”他忽然喊道。
嬴世聽罷,想都沒想就運足了飛廉神賜予的神力,一掌拍到風(fēng)隱肩上,隨即喊道,“縉黎兄弟,你也搭把手!”
縉黎剛調(diào)出心脈中的力量,腦中忽然響起殷弓的聲音,“沒用的。”
“你說什么?”
只聽殷弓嘆了口氣,“就算他們擋住這水龍又如何?三巫抽用了夔魖的靈力,這股靈力源源不絕……五百年已過,夔魖的力量遠(yuǎn)非當(dāng)初可比的了?!?p> “那你有什么辦法?”
“解開封印,割斷三巫與它的聯(lián)系。只要三巫無法攫取能力,自然撐不了太久,不攻自破?!币蠊值?,“那夔魖雖強,終究只是野獸,可這三人如今已無限近神……”
后面的話無需多說縉黎也能明白。
是以,他手心的華光暗了下去,“那要如何才能破開法陣?她們不是說過,要想讓那法陣停止,只有殺了她們?nèi)齻€才行嗎?”
殷弓笑道,“那是她們擾亂陰陽的陣,與封印夔魖的陣并無聯(lián)系??N黎公子你只需將夔魖放出,切斷聯(lián)系便可。”
“你不是最擔(dān)心夔魖被放出來嗎?怎么會……”縉黎皺了皺眉,他怎么會提出這種建議?
“因為眼下這三人的威脅,遠(yuǎn)比夔魖更甚?!?p> 殷弓所言不無道理,眼見那水龍就要成型,縉黎只能暫且信他,“你說,怎么做?”
嬴世還在等著縉黎出手,卻見后者頭也不回的向廢墟中央跑去,當(dāng)即用力揮手,“誒!哪兒去啊你?”
“管好眼前?!憋L(fēng)隱說著用余光看了一眼縉黎,這人一定是想到什么被忽略的東西了。
風(fēng)隱轉(zhuǎn)頭看向呂辭,“你是呂辭還是廟祝?算了……是誰都行,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大胡子,把他帶走!”
“我還有些靈力……”呂辭喊道,可話沒說完就被嬴世一把拽走。
后者笑了兩聲,抓著他的后脖領(lǐng)把他拎了起來,“你過來吧你!”
此時風(fēng)隱渾身寒毛炸起,再看空中那條水龍,已經(jīng)伴隨著淄川巫的咆哮聲,從空中撞了下來。
風(fēng)隱眼射華光,化出龍尾騰空躍起,兩手摁住水龍的上下顎向外撐開,額上青筋暴起,汗從鬢角沁出,順著下頜滑落下去。
靈力從他手上源源不斷的打進(jìn)水龍的身體里,意圖將那龍凍結(jié)成冰,可只凍了一半,水龍就再次化開,向地面壓去。
淄川巫冷漠的懸在空中,她笑了笑,隨手壓下。
“姬子昭!”風(fēng)隱大聲喊道,他的手心有殷紅流出,隨著靈力一起流到水龍身上,龍嘴附近的冰漸漸染成淺淺的粉。
姬桓從他背上突然躍起,長劍當(dāng)前鉆進(jìn)龍嘴,人劍如一,宛若一道長虹,將那被凍住一半的水龍從頭至尾扎了個通透。
他高舉著劍從龍尾飛了出來,一劍直直刺進(jìn)淄川巫的心口。
淄川巫獰笑起來,一掌拍向姬桓。后者抬手擋住,連人帶劍狠狠地摔到地上。
姬桓撐劍起身,皺著眉擦掉嘴角的血,左手手腕用力一擰,只聽“嘎巴”一聲,變形的腕骨當(dāng)即正位。
靈力幾乎用盡的風(fēng)隱也不受控制的摔了下來,華光閃過,他化回人形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一邊咳血一邊笑道,“偽神偽龍,不過爾爾?!?p> 見他強撐著還要圖兩句嘴快,淄川巫便想出言嘲諷一番,卻忽覺胸口一疼,再也穩(wěn)不住身形,搖搖欲墜。
“永汐!”常之巫和瑯槐巫沖過來將她接住,可二人的聲音不知為何聽上去有些蒼老。
“縉黎兄弟這是成功了嗎?”嬴世聽出了這細(xì)微的差別,一邊說著一邊過來扶住了風(fēng)隱。
呂辭也扶住了姬桓,回頭望向廢墟,喃喃道,“那東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