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說來話長?!辟揽粗γβ德档乃螄鴮⑹?,指著剛撲滅火的車,“我們此行正是要將貨物送往齊國?!?p> 之后,他就把如何遇見呂辭、如何加入護送隊伍、如何遇險一并告知。
周人近日沒有足夠精銳的士兵押送這批寶物,瑤居商隊恰好在洛邑附近辦事,便將此事委托給了他們。
而嬴世說是送歸嬋回衛(wèi)國,實際上在她被孔家三兄弟接走后,就一路向東而行。那日他在洛邑喝酒時,正好見到呂辭,就把后者拉來付賬。
二人之前也還熟悉,呂辭知道此人身手不俗,且只要不喝多,人品就算尚可。
眼下手上有如此重要的任務,他想著多一人護送能安全些,借這個機會邀請嬴世入伙。
嬴世東行正是要去向子瑤復命,告知涂山一事,而且他手頭的錢所剩無多,于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與呂辭一道押送齊國國寶。
但周人向來注重禮法,運送國寶更要求取吉日,還需要舉行盛大的儀式,這一來二去,耽誤了好些時日,偏巧又傳來“虎牢有賊寇作祟,攻擊過往商隊”的消息。
呂辭心思謹慎,不是愿意冒險的性子,他聽到消息后打算東行水路,但也是趕上了河洛斗,水路斷絕,這才改走南邊的嵩山小徑。
話說回來,嬴世走南闖北,經(jīng)驗確實比呂辭豐富。他見這地方的山路險仄逼人,便將隊伍分作幾段,自己與呂辭親自在前面押運貨物。
非是如此,這七萃的幾個人定能第一時間將貨物搶掠走。
呂辭指揮著剩下的人清點損失,臨時安葬戰(zhàn)死兄弟,并記下方位以供日后派人收斂。
至于羽虎,呂辭本想割掉他的首級以示效尤,但礙于姬桓和縉黎的情面,也不好動手,干脆請教過來姬武。
姬武短嘆一聲,言道,“付之一炬罷?!?p> 呂辭對此沒有異議,依樣吩咐手下照辦,而嬴世和姬桓也走了過來。
嬴世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笑道,“這位蒙面兄弟你們都見過吧?”
姬桓輕輕點頭,“以前原是見過,但從未看到過真面目,也沒見他出過手?!?p> 此前他們?nèi)ヮ£柊菰L瑤居時,呂辭并未出手,今日雖只見到寥寥數(shù)招,但攻守氣勢堂堂,不失王侯之氣。
姬武也笑了起來,言道,“這位呂辭兄弟,便是當今齊侯家的小公子。”
“哦?”嬴世雖與之相熟,但和他見面數(shù)次都與瑤居有關,確實有些吃驚,“想不到又遇見一個公子哥,這一路上失敬了?!?p> 說著,他向呂辭拱手作了一揖。
后者擺了擺手,他對嬴世的行為和言辭早已習慣了,兩人相識多年,他可不想因此而生分。
姬桓恍然大悟,向姬武問道,“呂辭公子使得是太公的‘九府秘劍’,乃是傳自太公呂尚的絕密之術,兄長是從認出了此劍嗎?”
“不是啊,”姬武挑眉,對自家弟弟嘻嘻一笑,“我早就認識他了?!?p> 這兄弟二人的反差啊……縉黎一邊笑,一邊擦拭著九和弓。
嬴世向周圍張望了一圈,有些疑惑,“縉黎兄弟,白毛呢?”
縉黎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不在。”
說完,他又低頭吹了吹弓臂,捏著絨布抹掉上面的浮塵。
直到傍晚,三十余人的隊伍駛出山道,找了一處開闊地扎營下灶,將士們架火備炊,這幾人又聚在一處閑聊。
姬武搓了搓手掌,湊到呂辭身邊,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家主人,是不是個絕色美人?”
呂辭聽了這話,向后一仰差點摔倒在地,“子、子揚兄你……開什么玩笑……”
這一句話被他說得,隔著面具都能看出他臉上的窘迫。
主人?縉黎勾了勾嘴角,也往他身邊湊過去,“子揚公子,這是什么情況?”
姬武挑眉一笑,言道,“你有所不知,這呂辭兄弟的樣貌……我雖與他多年不見,但他當年的相貌啊,不能說是龍姿鳳顏,也能說是英武絕倫,只是尚有幾分稚氣。
兩軍臨敵之際,若是讓人看到他是個娃娃,豈不是讓人笑話?他以前可沒少吃過這種虧。若以真面目示人,敵人對他自然畏懼全無,下屬也未必會對他傾心仰慕?!?p> “而現(xiàn)在,呂辭老兄不顧自己貴胄之身,屈身于商賈之間,還要帶上面具遮掩容貌……”姬武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我敢說,他的主人絕對是千姿之色?!?p> “哦……”縉黎恍然大悟,想到在睢陽初見時,他給宋子瑤高談馬克思主義經(jīng)濟學、高談資本論,當時感覺到的那股殺氣,原來是出自于此。
要說子瑤姑娘的容貌嘛,也確實算得上“千姿之色”了。
這不是春秋版的游坦之和阿紫嗎?
想到這兒,縉黎拍了拍呂辭的肩,言道,“呂辭公子,說一句我家鄉(xiāng)的俗語,你可要切記——‘舔狗不得好死’?!?p> 呂辭生長在齊地,距東夷并不算遠,他思索了一番,疑惑道,“我沒聽過這種東夷語?!?p> 縉黎不置可否,只是對他點頭,“以后你會明白的?!?p> 呂辭感覺氛圍不對,這兩人又開始拿自己打趣,于是連忙轉移話題,跟在座唯一正經(jīng)的姬桓聊起天。
“子昭公子,你們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嵩陽?”
姬桓知道他是拿自己解圍,看了縉黎和姬武一眼,隨后便從虎牢關開始把所遇之事說給他聽。
呂辭聽到這三人的目的后,問道,“那你們?nèi)R國是為何事?”
“借《山岳真形圖》,用以破解一處封印?!奔Щ刚f完,拿出晉侯寫的國書。
絹帛上的字跡雖然有些許暈染,但還能看清。
呂辭看罷,默不吱聲,從懷中掏出一個絲綢包裹,層層解開,露出一個精致的錦盒。
他將錦盒打開,從中取出一卷皮革圖鑒,慢慢展開。
圖鑒中有連綿不絕的山脈,上面標注著名稱,以及眾人看不懂的符文。
這圖變化萬千,讓人有些眼花繚亂,時而形成新的山脈,時而涌出新的文字,而且上面還有朱砂繪線,在山脈間流動,看著如同群山的血脈一般。
細細端詳還會發(fā)現(xiàn),這些山仿佛五官、五臟俱全。
盯得久了,呂辭感覺有些反胃,便將圖鑒半遮了起來。
姬桓的視線從圖上移開,轉向呂辭,“這是……”
呂辭點了點頭,“這便是我齊國的寶物——《山岳真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