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那天,爸爸同意送我時,我太高興了。坐客車是一件麻煩的事,它需要等待。
我坐在向前駛?cè)サ钠嚴?,想起中考結(jié)束那天,即使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蠻久的了,可記憶仍舊在我腦海里如此的清晰。
小雪最近怎么樣了呢?我真想知道。
我的記憶回到那個即將解放,也即將分離的夏日。
整個中考期間,我就像對待以往的月考那般,沒有一絲的緊張。我和小雪一起走向中考區(qū),一門科目結(jié)束后,我們又一起離開考試區(qū)。我們一起到食堂吃飯,一起坐在操場旁邊樹蔭下的臺階上看書復(fù)習(xí)。我們是朋友,但比朋友關(guān)系高了那么一丁點,至少我是這么認為。
中考徹底結(jié)束后,我們各自走向自己的宿舍樓,開始收拾行李。
寢室里,室友們翻箱倒柜,收拾著要帶回家的東西。我只收拾了被子,其他的那些像桶啊,盆啊……我就將它們留在了這里。我從自己的柜子里取出幾本課外書,其中一本是《追夢少年》。這次離開,我想我們也成了某種意義上的追夢少年。除了這幾本書,其它陪伴我三年走到現(xiàn)在的教科書、復(fù)習(xí)書,我就讓它們留在那里了。事實是,那里才是它們該待的地方,出去后它們好像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從寢室出來,看到走廊上一片狼藉。同學(xué)們進進出出,喧嘩聲、打鬧聲此起彼伏。大家看上去都興奮不已,我們終于解放了。
我在外面等小雪,期間有認識的同學(xué)走過,我們互相打招呼道別。在這時,我們還不知道這一別其實就代表著可能永遠也不會再見了。這一天是個分離的日子,但大家都很高興。
我看著小雪從寢室里走出來。她注視著我,燦爛的笑容浮現(xiàn)在她的臉頰上,我看到了她兩邊嘴角的小酒窩。我也注視著她,給她笑容。她來到了我旁邊,我們一起穿過校園走向校門口。
我們在校門外的馬路上站著,許多同學(xué)都在這里等待著??蛙嚭芸炀蜁砹?。
“你爸爸什么時候來接你?”她問我。
我看向左右兩邊,沒有爸爸汽車的影子。
“不知道?!蔽艺f,“我可能要等一下他?!?p> 我很想和小雪一起坐上客車回去,可爸爸那天說要來接我,而我也同意了,所以我必須得等他。
“你真的要去那個學(xué)校嗎?”我問。
之前我們討論過自己想去的高中校園。
她點點頭。
看來我們注定要分開了,就像這天回家一樣。我們將要填的志愿根本不同。
她走上客車時,我目送著她??蛙囘h去,我感到了失戀。
那句話,我終究沒有說出口。后來我們?nèi)チ瞬煌膶W(xué)校,兩地相距甚遠。我們沒再見面,也沒怎么在手機上聊天。我曾幻想過太多,最終歲月也讓這一切徹底破滅了。
那天爸爸沒有來。我等到校門口只我一個人站在那里,客車師傅也下班了。我手按額頭,壓制著自己的憤怒與絕望。
爸爸為什么沒來接我呢?他自己都承諾的呀!
情況擺在了眼前,我只能走路回家了。
我去旁邊的商店里把自己準備坐客車的錢全買了零食,然后便一邊吃一邊上路了。
從鎮(zhèn)上走到家里,路途遙遠,時間長達兩個多小時,而且這還要在什么也不帶的情況下,但這天我背著被子和其他一些東西,重得讓我沒走多久就寸步難行了。這段路程,我獨自一人走在蜿蜒的馬路上,目睹燦爛的陽光變成遠方昏黃的光束。
我看到家的時候,我?guī)缀跻矘O而泣。媽媽朝我走來的時候,我知道自己終于可以解脫了。她接過我的被迫負重,我因生氣而不想說一句話。我快步走去,把她遠遠甩在身后。
爸爸為什么沒去接我呢?
我沒有進屋,而是徑直走向了我家房子不遠處的那堆亂石。我跳上了最高最大的那一塊,然后坐在了上面。我目視遠方,想著。
爸爸為什么沒去接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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