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君囑咐要好好照顧宋靜好,至于她罵什么就隨她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況讓人覺得是衡華君求而不得,總比讓人詬病一個小娘子要強(qiáng),他一個男子的名聲又算得了什么呢,聽了這話,我倒是對衡華君另眼相看了。
三個月時間轉(zhuǎn)瞬即逝,聽音會也該結(jié)束了,大家都收拾行裝準(zhǔn)備離開,也有不少同窗在依依惜別,我在廊下發(fā)現(xiàn)了正獨(dú)自啜泣的許清如。我道:“許師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離開呀”,許清如點(diǎn)點(diǎn)頭,我道:“要不你托季師兄向溪亭君求求情,讓他把你留下吧”,許清如頓了頓,又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才開口道:“清音,這話我只對你說,你可不要同旁人說”,我道:“好,師姐不讓說,我便絕不與旁人吐露半個字”,許清如道:“其實(shí)這些時日教我彈箜篌的并不是季師兄,而是溪亭君”。
原來許師姐對此早有察覺,平日里教他的季師兄,與我們那日一同見到的季師兄并不是同一人,我又說彥溪別院只有一位季師兄,況且季姓少見,總不至于是重名,她便懷疑那人就是溪亭君,直到昨日,那人直接向她挑明了身份,也證實(shí)了她的猜想,他就是溪亭君。
我道:“那你豈不是一償宿愿,這是好事啊,不過姐姐不舍得也是情理之中”,許清如道:“溪亭君說要收我為徒”,我聞言驚訝萬分,溪亭君許多年不曾出山,更不用說收徒了,身邊就只有季君成一位愛徒,這下又要添一位小徒弟了,剛要祝賀,便聽到許清如道:“我拒絕了”,我又是一驚道:“為何?你怎么會拒絕呢?這機(jī)會是你多么艱難才求來的,你都忘了嗎?”,“我沒忘”許清如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道:“但是我不能拜他為師,因?yàn)槲摇蚁矚g他”,“什……什么!”我震驚道,看許清如傷心,又忍不住安慰道:“溪亭君才華斐然,你又自小對他崇敬有加,喜歡……喜歡上他也……也很正?!?,“不正?!痹S清如道,“現(xiàn)在我喜歡他,別人只會笑我是癡心妄想,可若他成了我的師父,這便是有違人倫綱常,我這份情意便永遠(yuǎn)見不得光,一旦被人察覺,會害死我也會害了他”,我不知作何安慰,只好輕輕道:“許師姐”,許清如抹了把眼淚道:“清音,我寧愿永遠(yuǎn)不再見他,我寧愿我與他的緣分就只有這么短,我也不要將我的情意扭曲,我要我的感情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你明白嗎?”,“我……”我似懂非懂道,“我不太明白”,許清如低頭苦笑道:“清音,我今日便下山離開了,我們有緣再見吧”,我點(diǎn)點(diǎn)頭。
牧師兄也來同我告別,道:“清音,我要回西雍城了,我回去便央父母來提親可好”,我聽到提親二字急道:“不用”,牧師兄的眸光黯淡下來道:“你不愿意嫁給我,其實(shí)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是嗎?”,我見牧師兄傷心的樣子,不知作何解釋,又不忍傷他的心,只得道:“我只是舍不得靈臺閣,我自小在這里長大,我的父母族人也都在臨安,我不想離開這兒”,牧師兄聞言愣了一會兒,自嘲的冷笑道:“這個理由很好,很合理,用來搪塞我足夠了”,我結(jié)巴道:“不……不是的,師兄”,牧師兄又道:“這次來靈臺閣,我就當(dāng)是做了一場夢,如今夢也該醒了,我再多糾纏也是無益,只是清音師妹,請你以后不要再把別人的感情當(dāng)做兒戲,否則……”,他頓了頓道:“會有報應(yīng)”,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牧師兄嘆了口氣恢復(fù)了神色道:“后會無期”,說罷,轉(zhuǎn)身離開了。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怔在原地,心里難受的緊,這時夢瀅走了過來道:“怎么,要跟牧師兄分開,舍不得了”,我道:“別說了”,夢瀅環(huán)抱著我的肩膀道:“想哭就哭出來吧,我還能笑話你不成”,聽了這話我再也繃不住了,把傷心與羞憤一股腦哭了出來??蘖税肷?,我將頭從夢瀅的肩膀上抬起來,道:“夢瀅,我見過了太多不幸,你一定要幸福啊,你一定要讓我看到這世上還有幸福的人”,夢瀅道:“說什么傻話,你也會幸福的啊”,我道:“我不會,我不是個好人,我會有報應(yīng)”,說罷又哭起來,夢瀅無奈的又再次攬住我。
我以為衡華君會選顧巧倩做夫人,誰知定下的竟然是宋靜好。我找到衡華君道:“衡華君,你為何要娶宋靜好為妻?”,衡華君平淡道:“她很合適”,我道:“可她不喜歡你呀,難道你喜歡她?”,衡華君道:“不喜歡”,我道:“那你為何要娶她”,衡華君道:“喜不喜歡不重要”,我道:“那什么重要?”,衡華君道:“重要的是,要有這樣一個人”,我道:“你的意思是,你娶她就是為了應(yīng)付長老們,是為了娶妻而娶妻了?”,“不錯”衡華君肯定道,“你……”我氣惱道,“你這么做有沒有問過宋靜好愿不愿意”,“她不愿意”衡華君臉不紅心不跳的道,我更加不解道:“你這樣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婚姻,對她公平嗎?”,衡華君終于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道:“對別人不公平,但對她很公平”,我道:“什么意思?”,衡華君又低下頭去邊處理公事邊道:“他兄長若非執(zhí)著于心悅不心悅這樣虛無縹緲的感覺,如今之事便不會發(fā)生,她嫁給我,我雖給不了她男女之愛,但我也會好好待她,不讓她再受苦,還會提攜她母家,試問,還有誰比我更合適并且愿意娶她呢?”,我初時還覺得似乎有些道理,越聽越不對勁,便道:“什么叫有誰愿意娶她,你是嫌棄她已經(jīng)嫁過人?你若瞧不起她,不娶就是”,衡華君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這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了,沒什么事你便退下吧”,“你……”我自知再如何氣不過我也干涉不了衡華君的決定,只好憤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