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炎趕快把話茬拉回來：“爺爺您別跟他一般見識。這才剛開學(xué)，我們不懂規(guī)矩，您多批評教育?！?p> “最近天氣熱，我剛剛路過商店時買了點白茶，想著降降火……”
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小包茶葉，跟變戲法一樣，雙手放到窗口上，“也不知道您喝不喝得慣……”
不知道為什么，盛開忽然覺得摸茶的動作無比親切。仿佛腦海中有人從袍子里摸出一個酒瓶子，看不清臉，但就是很親切。
大爺掃了一眼窗口上的白茶，神色緩和下來，臉上的褶子也慈祥起來：
“你這個小同學(xué)，還蠻懂事的嘛。不是說不給你們看，暗院也有暗院的規(guī)定嘛。”
“特別是咱們暗院的規(guī)矩，那可都是動輒幾百年都沒變過的?！?p> “可不是隨隨便便行個方便那么簡單?！必?zé)怪地暼了一眼盛開，“行個方便，哪有那么多方便。”
嘿呀！盛開心里面這個不服，老家伙，想故意拿我們一把是吧？
剛想發(fā)飆，就聽到洪炎搶先說：“爺爺您批評的對?！笔值紫逻B著扒拉盛開幾下，示意他可別再添亂了。
“現(xiàn)在的小年輕啊，根本不懂什么規(guī)矩。”
“他們要是也能站在老一輩的立場上思考問題，有爺爺您這樣的覺悟，那——世界可就太平了。”
“爺爺我們怎么稱呼您呀，以后我們可得多來您這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受受熏陶?！?p> 盛開都聽傻了。心說洪炎這馬屁拍得也太假了吧……這也能行？
就見大爺臉上褶子一動，有笑模樣了：“你這個小同學(xué)，很有覺悟嘛?！?p> “大家都叫我阿老，以后圖書館里遇見什么事，都可以過來找我?！?p> 洪炎嘿嘿一笑：“那可真是太好了！阿老爺爺。那這本書……”興奮地搓搓手。
“進(jìn)來吧，我給你開個授權(quán)?！卑⒗峡戳怂桥d奮勁兒，被逗的一樂。
“您也給他開一個吧，嘿嘿。”
“都進(jìn)來吧?！卑⒗峡礇]好氣地瞪了盛開一眼，“你啊，多跟洪炎學(xué)學(xué)?！?p> 盛開跟著洪炎進(jìn)了屋，阿老歪頭看向他倆。盛開這才發(fā)現(xiàn)阿老是個殘疾人，坐著輪椅，腿上蓋著毛毯。
心說現(xiàn)在不都是量子仿生嗎，他是沒錢換腿還是怎么著？
動了惻隱之心，覺得剛剛可能錯怪了老頭，先入為主，覺得阿老就是想刁難他一下。
阿老粗糙的大手，熟練地轉(zhuǎn)動著輪椅，朝他倆“走”了過來……
洪炎連忙走到他身后：“阿老爺爺，您指路?！?p> “往里走?！卑⒗洗笫忠恢阜较?，“你是個好孩子?！蹦抗庖沧兊萌岷推饋?。
盛開這才明白，為什么阿老的手心看著那么糙，原來是轉(zhuǎn)輪椅給磨的。
不禁好奇，怎么不搞個自動巡航的輪椅呢？因為沒錢嗎？暗院的工資這么低的嗎？
阿老邊走邊說：“爺爺這里只有在校生的監(jiān)控。也就是近四年的，之前的都入庫了，爺爺也沒有權(quán)限?！?p> 輕輕一嘆：“就只能幫你們這么多了……”
“夠多了夠多了?！焙檠缀俸僖恍ΓZ氣活潑，“再多我們還看不過來呢，說不定看一年的就找到啦?！?p> 盛開接口說：“嗯！我們運氣可好了，洪炎隨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就發(fā)現(xiàn)了線索！”
他也聽出了阿老剛剛語氣中的無奈，和一絲悲涼。
阿老歪頭看了一眼盛開，笑著說，“你小子學(xué)的到快，也不傻啊?！?p> 盛開打趣說：“我這不是受了爺爺您的熏陶，覺悟大有提升么，噌噌地往上長！”
阿老呵呵一笑：“你們這倆孩子呀，我這把老骨頭，可是幾十年沒這么開心過嘍……”
洪炎說：“那我們以后常過來，您不煩我們就行?！?p> 阿老嗔笑說：“我可當(dāng)真嘍，要是騙我這把老骨頭，可沒有好下場~”
盛開接口說：“下次來我把輪椅給您改成自動巡航的怎么樣？就是您給個指令它就走，特聽話的那種?！?p> 阿老一聲哂笑：“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我們老年人不喜歡變化。一個東西用習(xí)慣了，他原本的樣子，就是最好的樣子……”
三個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檔案室。
一間巨大的屋子里，放了幾十排貨柜。
阿老領(lǐng)著他們找到《資本論》那排書架的貨柜，拉開一看，里面裝滿了按時間標(biāo)注的量子盤。
阿老大手一指：“那邊是投影設(shè)備，我這里5點下班，跟你們放學(xué)時間一樣，你們算好了時間，可別回去晚嘍?！?p> “我回窗口盯班，你們在這里看……”
話音未落，阿老嗖的躥了出去，一個急剎車！還在地上瀟灑的轉(zhuǎn)了個圈兒！動作帥極了。
“怎么樣盛開？自動巡航有沒有咱這一手。”
盛開眼里閃著精光：“絕對沒有！您這精氣神，它們1000年也學(xué)不會！”
阿老哈哈大笑，手上一加力，一溜煙地消失在倆人視線中……
人影離去好久，爽朗的笑聲還在檔案室中飄飄蕩蕩，經(jīng)久不衰。
盛開洪炎相視一笑，抽出最近一期的量子盤，接到投影設(shè)備上，16倍速看了起來。
最先看的是昨天的監(jiān)控，那本《資本論》還在被盛開抽出來的位置，那個“錯誤”的位置。
倆人都覺得，故意把書插進(jìn)這里的人，有可能就是撕書的人。
兩個人四只眼睛緊緊盯住《資本論》。錄影是倒著放的，只要看到有人抽出這本書，就找到了這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半個小時后，倆人都不自覺地打起了哈欠。
一個小時以后，倆人都覺得有點恍神，盯累了。
忽然，倆人對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