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雙柱,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雙柱了。
他下巴細而長,嘴巴微微外翻,露出上排兩顆銳利的獠牙,在燈光的照射下,發(fā)射出幽冷的光芒。
鼻尖隆起了一個小紅包,上面布滿了一層厚厚的油漬,逞亮逞亮。
兩道眉毛從眼角向內(nèi)延伸,在鼻梁的正上方連在一起,如同將他的臉和額頭分成兩截。
從這張臉看,乃是大劫之相。
只是印堂漆黑,一層黑色的濃霧覆蓋在他的兩眼之間,使得我并不能從面相上在窺探到更多東西。
再往下看,他脖子往下,皮膚變得黝紅,上面布滿了濃而密的綠色長毛,看起來就跟長滿綠霉的南瓜片。
就跟,當時我看到的張二狗的尸體,一模一樣。
尤其是,他的左胳膊齊肩斷了,不過傷口卻參差不齊,就像是被什么野獸撕咬的一般。
傷口處的血液已經(jīng)凝固,不過,血痂卻不是我們常見的暗紅色,而是墨綠色。
我看到的,這床上躺的不是人,而是一具尸體。
想到山洞里的石頭人的臉孔,跟雙柱極為相似,我不禁心中暗自擔憂起來,難道,我們還是來晚了?
不過,雙柱的模樣,又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變化呢?
“王叔,這真的是雙柱?”我皺了皺眉頭。
“這當然是雙柱。他受傷回來之后,我可是一步都沒離開他?!蓖跏鍧M臉凄苦“他斷了一條胳膊,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痛,也不肯去醫(yī)院。前幾天到半夜的時候,卻突然顯得十分痛苦,一直抱著頭哼哼不停,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我心中害怕,于是將他綁起來,本來還想著去找你爺爺來看看。”
“王叔,您咋不去找我爺爺呢?”我不禁懊惱。
按照王叔的說法,雙柱變成這樣,應(yīng)該是跟李順見面之后的第三天就開始了,若是那時候他找道我爺爺,或許還能救回雙柱一命。
“雙柱不讓??!”王叔搖了搖頭,顯得十分恐懼“我一提去找三爺,他就變得十分憤怒,眼珠子都氣得變成了綠色。”
我長嘆了口氣,伸手在雙柱的鼻子前探了探,不禁失落地搖了搖頭。
我現(xiàn)在來也沒用了,他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雙柱比我大幾歲,跟我關(guān)系還不錯,方臉闊唇,兩道濃眉斜插入鬢,保壽宮運道早成,有長壽之相,我之前偷偷給他算過,至少可以活到八十歲。
當然,第一天跟著爺爺學相術(shù)開始,爺爺就跟我說過,雖然一個人出生的時候命相就已經(jīng)基本定型,可是后天的德行會影響命相的走向。
世間萬物都有因果,多行善舉多積德,就是希望通過積德行善來為自己積累福報,然后改善命相。一個人天生福報再好,若是他一味德行不正,最后也可能不得善終。
只是,雙柱這暴斃而亡,而且面相一夜之間變化如此之大,幾乎是聞所未聞。
此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看到的,不是他本來的面相。
我的眉頭不由得緊鎖起來,心中更是一種莫名的害怕。
就在我準備將被子給雙柱重新蓋上,想要告訴王叔他已經(jīng)死亡的時候,天放去碰了碰我的手臂,示意我去看雙柱的胸膛。
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位置,我頓時停住了。
雙柱的胸膛,仍在不停地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我慌忙探下身子,貼在他的胸口仔細聆聽,真的還有心跳。
可是一個人還有心跳,怎么會沒有鼻息了呢?
看到我一直愁眉不展,李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全一,雙柱是不是被僵尸咬了?能救嗎?這幾天我用糯米敷過他的傷口了,可是沒有用?!?p> 我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有僵尸,至少,我從來沒有遇到過。
自然,我就更加不知道糯米會不會對僵尸有用了,只在電視里面看到過罷了。
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雙柱肯定不是被僵尸咬了。
我皺了皺眉頭,將被子整個都掀開,頓時臉色大變,驚疑地看向了天放“天放,你有沒有覺得,雙柱現(xiàn)在這張臉,我們在什么地方看到過?”
一直沉默不語的天放,看了看我,終于說話了“你比我想象中的反應(yīng)快,是被惡靈附體了?!?p> 此言一出,我們頓時臉色大變。
“王叔,順子哥,你們先出去,趕緊燒一鍋姜湯水。”我眉頭緊鎖起來。
“燒姜湯水干嘛?”王叔有些疑惑,不過見我沒回答便不再多問,轉(zhuǎn)身拉著李順一道忙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天放還站在那里。
其實,天放說到惡靈附體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猜到,他說的惡靈是什么了。
雙柱此刻的模樣,跟那山洞后面墓室的男尸,極為相似。
如果是惡靈附體,恐怕這只惡靈,就是一直藏在鎮(zhèn)尸珠里面的惡靈了。
若是如此的話,以我和天放的實力,恐怕還不是他的對手。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仿佛就落在了窗戶外面,將整個房間都照得通亮。
床上的雙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我似乎看到,在閃電的輝映下,他的身體泛起了一股淡淡的綠色光芒。
一閃即逝。
亦是此刻,他居然睜開了眼睛。
只是,當我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不由得臉色大變。
綠油油的,閃著寒光,泛著濃濃的冷意,仿佛頃刻間,便可用眼神將人殺死。
而且,那種眼神,還帶著一股威壓。
身上頓時涌起一起難以言喻的窒息感,雙腿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鎮(zhèn)尸珠里面出來的東西,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厲害。
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我感覺到我們之間實力的差距了。
轉(zhuǎn)頭看向天放,此刻他亦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床上的雙柱,雖然情況還不至于向我這么糟糕,不過我可以看到,他的額頭上已然出現(xiàn)了一片晶瑩。
顯然,天放亦是十分緊張。
看著他只是盯著我并沒有其他動作,或許是知道,他根本掙脫不了身上那幾根粗壯的麻繩,動彈不得。
我和天放對視了一眼,強自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迅速從包里掏出一把香點燃,在房間四角和床的四角各插上三支,而天放則拿出一把八角線在香棍子上拴住,組成一個八角陣形。
“轟隆隆!”炸雷還在繼續(xù)。
房間的電燈,居然在這個時候,忽閃了幾下熄滅了。
一道閃電從窗口劃過,借著閃電的光芒,我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床上的雙柱居然不知道什么已經(jīng)掙斷了身上的繩索,坐起來了。
房間,驟然變冷,雞皮疙瘩從我全身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