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你在說什么嗎?”杜皓目光緊盯著紀閑。
一旁的郭少君詫異地望來,劍崖內(nèi)部自己就打起來了?
這個高又硬真是個狠人,自己人都搶!
但他要怎么脫身?外面可還有長老盯著呢!
“就是字面意思,沒收!”紀閑聳聳肩。
杜皓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平復心情。
不久前,他還認為對方是個可靠的隊友,轉(zhuǎn)眼就被背刺了!
然而,他忌憚地看了一眼那個態(tài)度恭敬的老翁。
確認是打不過的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識時務者為俊杰!
杜皓只好忍氣吞聲,頗為憋屈地將收獲乖乖奉上。
等紀閑收下對方交出的靈藥后,老翁在一旁提醒道:“使者,這些靈藥還未成熟,需要趕緊種回去?!?p> “我知道……”紀閑點點頭,隨意地往一旁走了兩步,聊家常似地問道:“你今年貴庚???”
“歲月悠悠,我早就不會去記年齡了……”老翁回答后,再此提醒道:“使者,還請盡快種回靈藥?!?p> “馬上。”
紀閑又是話鋒一轉(zhuǎn):“對了,你吃了嗎?”
“我與此秘境同源,并不需要進食……使者,還請種回靈藥,這是我職責所在?!?p> “放心……誒對了,今天天氣不錯?!奔o閑抬頭望天。
這是他見過的第一個秘境之靈,所以他并不清楚這樣的靈智在同層次的靈體里,排在哪個梯隊。
平心而論,這個秘境之靈有些老實過頭了。
隨著他各種轉(zhuǎn)移話題、拖延時間,經(jīng)過了他的不懈努力,終于,天穹之上傳來一聲巨響,整個秘境震動不休。
眾人下意識循聲望去,碧空萬里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裂口,裂口整齊平整,好似一匹天青色的錦緞被長劍裁剪。
一道煌煌無量的劍光似要將整個秘境斬成兩半。
緊接著,天穹像是碎裂的蛋殼,裂紋密布,片片剝落。
來了……紀閑心底暗道。
他知道杜皓有方法通知外界的長老。
其他兩宗的領隊應該也有類似的手段。
當老翁的出現(xiàn)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后,他們必然會向外界求助。
秘境震動,天空破碎,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出現(xiàn)在裂痕周圍。
“你們竟敢!”
老翁的臉色瞬間猙獰起來,怒不可遏,身軀沖天而起,攜帶整座秘境的大勢撞向天穹。
裂痕處頓時掀起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
秘境地動山搖,天空與大地持續(xù)碎裂、破滅、消亡。
“長老來了!”杜皓大喜,旋即冷笑著盯向紀閑:“你的靠山走了,接下來,我看你往哪跑!”
郭少君不動聲色地走了上來,堵住紀閑一側(cè)的退路。
顏九想了想,不能不合群,于是便隨意地站在另一側(cè)。
杜皓身形疾閃,瞬間拉近于紀閑之間的距離,渾身殺機盡皆收斂于一劍。
他出劍的角度刁鉆險惡,速度迅捷,去勢兇猛,招式詭異!
郭少君駭然一驚:“好犀利的殺招!”
紀閑淡定地望著這一劍,呦,這不是杜家的殺劍訣嘛。
杜家的家傳絕學,求準求快,平常揮劍千萬次,只為修得一劍殺一人。
很不錯,但差點意思……比起小牛幫他竊來的,爐火純青的殺劍訣,杜皓的還差遠了。
紀閑腳步微移,側(cè)頭避開鋒芒,手指在劍脊輕彈,杜皓長劍去勢偏轉(zhuǎn),險些脫手而出。
杜皓目光詫異,當機立斷,手腕翻轉(zhuǎn),劍身纏繞起澎湃的劍氣,橫掃而來。
不得不說,對方不愧為外門第一,一身劍氣極為凝練,若不是我考核的時候突破到養(yǎng)氣境七層,還真得避其鋒芒……紀閑目光一閃。
在古代的某些時期,養(yǎng)氣境被分為三個小境,七層到九層皆是對應那時候的養(yǎng)氣境后期。
當時突破到養(yǎng)氣境七層的時候,的確有一種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感覺。
我們勉強算在一個境界內(nèi)嘛……紀閑雙手覆蓋起更為凝實的劍氣,上下相合,拍碎對方劍身旁的凜冽劍氣,將長劍緊緊夾住。
杜皓徹底認真起來,全力抽出劍身,腳步游走不定,身形飄忽起來,伺機而動。
他的劍路變得更為刁鉆,如一條陰險的毒蛇,令人防不勝防。
而紀閑輕松寫意,或閃躲,或格擋,游刃有余,毫發(fā)無傷。
郭少君在一旁看得驚心動魄,其中有些招式,他一時都想不出應對的方法,但這位高又硬卻能信手拈來。
甚至由于后者的從容,反而顯得杜皓的招式有些滑稽、丑陋,看起來不過如此!
但郭少君知道,這并不是杜皓不強,換做是他,必定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就更顯出高又硬的神秘莫測。
杜皓臉色凝重,審視著對方,寒聲道:“你到底是何人,你這樣的人不可能籍籍無名!”
聞言,還未說兩句騷話,紀閑忽然警覺,下意識抬起頭。
一道身影迅速從天空墜落,如同撞擊大地的隕星,蘊含著恐怖的沖擊力。
眾人也都反應過來,連忙閃躲。
轟!
塵土飛揚,巨大的風浪激蕩四方,氣流席卷,將眾人各自吹散。
被氣浪推到遠處,紀閑穩(wěn)住身形,眺望而去。
原先的地點出現(xiàn)一個深坑,大地化為焦土。
秘境之靈躺在深坑之中,狼狽不堪。
老翁緩緩從深坑中爬起,面色變化不定,忽而苦澀,忽而仇恨,忽然灑脫……
最終,他的目光逐漸清明,環(huán)視四周。
一眾長老的身影從天而降,圍在他的四方。
老翁沒有再動手,悵然道:“你們與高家是何關系?”
他的狀態(tài)很不好,匯聚成他身軀的云氣逐漸消散,露出的白骨逐漸干枯腐朽。
與他同源的秘境在同時落敗。
隨處可見地底驟然竄出萬丈高峰。
天穹的碎片燃著星火降臨大地。
大地與大地劇烈碰撞、擠壓、分離、翻滾、震動……
秘境正在支離破碎,要與外界的山林融合。
長老中有人開口道:“高家早已不復存在?!?p> 碎裂的蒼穹外,真正的日光照射進來,帶來不一樣的溫暖。
老翁抬頭看天,感受著不知多少年未見的陽光。
許久后,他笑了笑,站直身子:“那還真是個好消息?!?p> 他身上的云氣飄離,蒼白骨架被風一吹,便化為最細微的粉末,風化與消散。
之后,秘境變得更為混亂,地面凹凸起伏,天翻地覆,天穹上亂流肆虐。
如降下滅頂之災,毀滅的氣息充斥在整座秘境。
紀閑的身邊,土地仿佛變?yōu)榱撕C?,驚濤駭浪,波濤洶涌,大地翻轉(zhuǎn),又重重蓋下。
忽然,一面熟悉的繡帕出現(xiàn),上面繡著一座幽靜庭院。
只見其散發(fā)出蒙蒙微光,紀閑早有預料,沒有反抗,等回過神,已身在庭院之中。
虞天衣的倩影出現(xiàn)在此,收走繡帕后,她環(huán)視四周。
發(fā)現(xiàn)周邊散落著一些弟子,他們驚恐無助,面對這種災難,茫然失措。
她揮袖卷起一團靈力,帶著這些人,身形一閃便消失無蹤。
另一側(cè),三宗長老各自四散開,接引門下弟子。
同時各自留下一位長老,立在老翁隕落的地方。
整片秘境皆是末日景象,如同天災降臨,然而這些長老不動如山,沉穩(wěn)淡然,他們的周身風平浪靜,不起一絲波瀾。
道門長老陽志顯招來顏九,正詢問秘境里發(fā)生的情況。
聽著聽著,他的臉色驟然僵硬起來,擺在顏九肩頭的手掌下意識發(fā)力,抓得顏九生疼。
顏九:……
他只聽到長老不停地在低聲念叨著:忍住,還不可以笑……
合歡宗騷老頭聶公異聽完弟子的稟報,不滿地皺眉道:“你說高又硬把你的收獲全搶走了?”
劍崖一方,在杜皓告狀后,杜朝峰愣了一下:“你說,東西被高又硬搶走了?”
這人是宗主夫人帶來的,自己人搶自己人,這很有問題!
除非高又硬不是自己人,甚至……宗主夫人不是自己人!
“希望不是后一項……”
“先走?!彼麕е藕茮_天而起,離開秘境。
秘境入口的石室早已毀滅在余波中,眾人陸續(xù)離開秘境,降臨在遠處的一片林地內(nèi)。
虞天衣風姿綽約地站立在林間,自然出塵,遺世獨立。
她身邊不遠處,被她救出的弟子驚魂未定,心有余悸,紛紛感激涕零。
“留步!”杜朝峰高聲喝到,隨即飛掠而來。
“我在這里等的就是你們……”
虞天衣淡淡地望來,嗓音清冷:“況且,我要走,憑你還攔不住?!?p> 杜朝峰默然,瞪了一眼身邊的杜皓,給了其一個警告的眼神。
隨后,他轉(zhuǎn)口問道:“宗主夫人,可遇見高又硬?他搶奪了弟子們收獲的靈藥!”
“見到了……”
“太好了,他現(xiàn)在人在哪?”杜朝峰眼睛一亮。
“和你有什么關系?”虞天衣瞥了他一眼。
“額……這個賊子喪心病狂,搶奪我劍崖的勝利果實!”杜朝峰怒道。
“不錯,是我讓他搶的?!?p> 虞天衣掃了眼逐漸跟上來的眾長老,清冷的話語間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我留在這里,是想告訴你們,東西是我拿的,誰有意見可以站出來?!?p>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然而,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跳出來,當出頭鳥。
杜朝峰猶豫了片刻,:“為何連自己人都要搶奪,如果你是想親自送給宗主,只要說一聲,我們自然雙手奉上。”
虞天衣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
杜朝峰愣了一下:“你不是為宗主采藥而來的?”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會這么想,不覺得有點自作多情了么?”
“那你是來干嘛的?”杜朝峰心里涼了半截。
“在山中揍了個長老,出來避避風頭,不然還要聽峰里那些老頭子老太太說教,啰里吧嗦的……”虞天衣說道。
杜朝峰沉默良久,還以為她會是幫手,沒想到根本不是他們一邊的!
他神色一肅,傳音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陰霞花,你應該知道其重要性。宗主之前偶有失憶、恍惚,嘗試了諸多靈藥毫無見效,能嘗試的方法不多了,這花便是其中一種!”
虞天衣點了點頭道:“哦?!?p> 杜朝峰有些惱怒道:“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杜朝峰頓時為之氣結(jié)。
合歡宗有人按捺不住,站出來寒聲道:“交出靈藥和高又硬,此事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哦……你確定要我給個說法?”虞天衣雙眼微凝冷冷地望了一眼,語氣中帶著幽幽的寒意。
雖然針對的是合歡宗方向,杜朝峰卻下意識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事實已經(jīng)證明,他不是虞天衣一合之敵,甚至這樣說還抬舉他了。
合歡宗幾位長老頓時上前針鋒相對,氣氛一度劍拔弩張。
他們可不想空手而歸!
就在這時,道門長老陽志顯笑呵呵地站了出來,來到中間打圓場。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各位,咱們?nèi)叶际窍勺冢瑲膺B枝,要以和為貴,不要搞窩里斗!”
合歡宗聶公異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們也有臉說以和為貴?”
“秘境里的歸秘境,出來之后大家還是要和和氣氣的嘛!”陽志顯笑著道。
聶公異譏諷道:“你們家弟子也被人家搶了,你能和氣地下去?”
“怎么不能?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哪有和平珍貴!”
陽志顯一副灑脫的模樣:“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機緣皆有命定?!?p> 虞天衣仿佛側(cè)耳傾聽什么,俄頃,搖頭失笑,掃了眾人一眼,又對著道門方向點頭示意。
隨即,她身形微閃,翩然而去。
合歡宗長老剛要阻攔,卻被陽志顯擋住去路。
“你們道門吃錯藥了?”聶公異喝問道。
陽志顯冷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停留的已經(jīng)夠久了,送客!”
“還有,我知道你們兩宗來的人不止這些,不少人潛伏在暗中?!?p> “但是,過了這么些天,早已不是剛發(fā)現(xiàn)秘境的時候了,我們道門來的人只會更多,畢竟,這是我們道門的地界!”
合歡宗眾人簡直匪夷所思:“你們真就不爭不搶?”
但最終他們毫無辦法,就像道門說的,這里是道門的地界!
此次,他們只能空手而歸!
如今道門一副不想摻和的態(tài)度。
而東西在虞天衣那,即便她好像和劍崖的人起了內(nèi)部沖突,但這只是劍崖內(nèi)部的矛盾。
劍崖的人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合歡宗出手的。
劍崖眾人臉色陰晴不定,但沒阻攔虞天衣離開。
那些靈藥,畢竟還在虞天衣這,可以等回到宗門后,再行解決。
杜朝峰臉色陰翳,沉聲道:“速回宗門,請宗主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