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別怕,有孤在
清明將至,夜里的皇宮上層飄下銀針般的細雨,涼風(fēng)繞著紅廊邊的綠藤打著旋兒。
三更天里,月光被烏云籠得灰蒙蒙的,隱隱透著死氣。
安傾桃披了件雪白色的襖衣,獨自一人踩著石板子上的水洼,走到了越角亭上。
越角亭上已經(jīng)站了位翩翩公子。
涼風(fēng)吹得他長發(fā)似那美人肩上的綢帶,絲絲縷縷飄拂空中,就連身上的白衣都隨著一個方向飄然而起,恍若謫仙。
她怔了一下。
這么看去,無論是輪廓還是氣質(zhì),玄尹怎么都長得好像殷長生?
安傾桃沒有多想,提起裙擺走了過去,站到了他的身后,“玄尹師哥,久等了吧?”
玄尹轉(zhuǎn)頭沖她微微一笑,“師妹是皇后,想要掩人耳目與我單獨相會,已是難得,再久師哥也等得?!?p> 安傾桃看清他的容貌后,又是一愣。
怎么……怎么幾日不見,會與殷長生長得如此相像?
“師妹?”玄尹見她面色有些古怪,發(fā)呆了好一會都沒有說話,便出聲問道,“師妹怎么了?這些天來,可有變故?”
安傾桃這才恍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沒什么變故,倒也沒遇見什么離奇之事?!?p> 她在心中自我安慰著。
些許是黑夜,所以輪廓有些模糊,自己著了蠱毒,看誰都像殷長生的緣故吧……
“那便好。”玄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你說的那個鬼廟,我已經(jīng)去調(diào)查過了?!?p> 她走到了他的身邊,滿眼期待地問道:“結(jié)果怎么樣?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
他坐到了越角亭邊的紅椅上,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過來。
“那個鬼廟我去過了,確實是那鬼物所為?!彼袂閲烂C,側(cè)看著身邊這個面色惴惴不安的姑娘。
“然后呢?還有什么其他線索么?”安傾桃聽到此言,心中像落下了一塊大石般沉重。
玄尹攏著眉頭,壓低聲音道:“還有,我懷疑,這宮中最大的鬼物,就是……”
他頓了一頓,又瞟了她一眼。
“是誰?”
“是當(dāng)朝皇帝?!毙囊羯桃獍l(fā)虛,兩掌相扣,持在下顎上,作凝思狀。
果真如此……
安傾桃頓時泄了氣,整個人無力地倚靠在紅椅上,雙眸失了神。
明明有了好多次的心里準備,明明已經(jīng)在心中暗示過自己多次了。
可似乎自己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答案。
與自己夜夜歡好,同床共枕,舉案齊眉的男人。
竟然是鬼。
“那,那咱們該怎么辦呢……”安傾桃眸中噙了淚意。
她有些后悔。
若是不調(diào)查,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該多好。
玄尹緩緩拉過她冰涼的小手,繼續(xù)說道:“鬼物靠吸人陽氣生存,如今這后宮與前朝便如煉獄一般,雖是可能被吸干陽氣,死無葬身之地,特別是你?!?p> 她抬起頭來,淚眸中帶這一絲疑惑。
會么?殷長生也會吸干她的陽氣嗎?
“師妹你有所不知。你身上的陽氣比常人要強上數(shù)倍,還有源源不斷的趨勢。所以……”玄尹在暗示著什么,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安傾桃似乎明白了,“所以這才是我能如此輕巧坐上皇后的真正原因?!?p> “你可想過自保?”他的手搭到她的肩膀上,模樣關(guān)心。
“我……我也曾想過,可我如今驅(qū)魔之術(shù)學(xué)得都是些小伎倆,根本就對付不了那些法力高超的鬼物。”她小聲嘀咕著。
比如殷長生,安傾桃估計他一個手指頭便能將自己收服。
忽然記起那日周擎等人的下場……
安傾桃越想越害怕,“師哥可有什么好的方法?”
玄尹沉思片刻道:“如今以我的法力,也對付不了這宮中邪祟,我需會觀中,與觀主和各個長老們從長計議。不過……”
他從胸口處掏出了一個符紙,將符紙遞給她,“不過你可與我互通靈氣,達成雙陽之體,我便可將你體內(nèi)的陽氣暫時封印,不被邪祟發(fā)現(xiàn)侵擾?!?p> “要怎么做?”她接過符紙,看著符紙上奇行怪異的符號,心中隱隱不安。
“我以術(shù)法打開你我的印堂之竅,我們二人進行靈氣對換?!毙ブ觳驳氖治⑽⒕o了緊,語氣顯得十分激動。
她察覺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往后縮了縮身子,“這樣,對我會有什么影響?”
“有益而無害?!毙f著,口中念咒。
符紙從安傾桃手中飛出,覆到了安傾桃的眉心之上,發(fā)出一道金黃色的異光。
不對,這不對。
她從未聽過有這等道法啊?
可她想要逃跑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只見玄尹站了起來,印堂發(fā)黑,雙眸血紅,周身瞬間匯聚了一方鬼氣,森冷得駭人。
她被符紙束縛著無法動彈,印堂里的陽氣中樞被迫打開。
玄尹的計謀終究得逞了。
不,不該叫他玄尹。
他只是游離在驅(qū)魔觀附近的一縷孤魂,名喚越北。
偷得了觀內(nèi)秘法,修為大增,習(xí)得魅人心魄的鬼力。
凡人見了他,便會將他在腦中自行幻化成自己心底最特別之人的模樣。
他便借此一步一步攻人心防,最終達成目的。
他隨著驅(qū)魔觀之人入京,被安傾桃周身渾然天成的陽氣所吸引,便設(shè)計,想要將她的所有陽氣一次性由印堂中樞之位導(dǎo)入自己體內(nèi)。
“我游離在凡間數(shù)十年,還未見過如此至純的陽氣,若我得之,世間諸般鬼物也不能再奈我何!我要做凡界眾魂主宰!要做這人間鬼帝!”越北發(fā)了瘋,墨色的長發(fā)瞬間變成了青灰之色,四周狂風(fēng)大作。
她終于看清了眼前人的真面目。
這才是真正的鬼物!
通體發(fā)青,血紅的眼中帶著詭異的笑,從灰白色的唇下長處的長牙,在昏暗中發(fā)出寒光。
她身體不受控制地向越北的方向飛去,眉心中的金光飛射而出,正源源不斷地傳導(dǎo)進越北眉心那黑色旋渦之中。
疏忽間,風(fēng)雷大作,墨色的濃云布滿天空,濃云里被隱隱出現(xiàn)了一塊燒得通紅的天,仿若頃刻便要塌陷而下。
“轟隆!”
一聲驚雷,準確無誤地擊破二人之間的傳輸?shù)年枤狻?p> 電光撇過那張符紙,符紙瞬間從她額間脫落,在空中被焚燒,化為灰燼。
她落入一個冰冷卻安穩(wěn)的懷中,視線之內(nèi)全是雷電留下的煞白。
什么也瞧不見。
但她聽見了熟悉的男聲,沉沉的,富有磁性。
“別怕,有孤在。”
梵芯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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