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男人有個癖好,他對雙手格外珍護,容不得一點瑕疵,對朱厭亦是如此,從小便要求他一定愛護自己的雙手,他謹記至今……
后來不知什么時候,那陪伴自己長大的叔叔突然不見了蹤影,從此他又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父親因為常年混亂的生活身歸混沌,而他那兩個師妹卻將目光轉(zhuǎn)移到剛成年的朱厭身上。
朱厭生得柔美,卻也不失男子風范,正對那兩人的胃口,彼時的他毫無還手之力,在差點被破身的時候被周圍的鄰居救下來,那兩個女子被他們用極其殘酷的手段折磨至死。原來他們與朱厭的父親都有仇,如今自己沒了人保護,便只能被他們像奴隸一般驅(qū)使。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這云歸山并不是一些向往自由之人的安樂居,而是一些難消戾氣的惡極之徒。他們有的被逐出師門,有的是刑滿釋放,有的人罪孽深重,將這座原本絕美仙山硬生生變成了百里之內(nèi)不敢接近的死亡之地。
那天夜里,云歸而成雨,依稀聽見遠處有雷聲轟鳴。朱厭拿起了他們帶血的刀劍,在一片寂靜之中,將整個山上染上了血色。
雨開始下得大了,雷聲也越來越近,這座仙山唯一的不同就此刻改變。他明明可以離開這里,但他始終相信那個對自己如同親生兒子一樣的叔叔還會回來找他,他相信那個叔叔是個好人。于是在大雨清洗云歸山十天十夜后,他尋山頂而成穴,住在了那里。從此,云歸山變成了巨獸山,而他也開始覺得外界之人都如那溪水鎮(zhèn)上的一個個殺戮惡心之徒一樣。
不得不承認,其實他已經(jīng)老了。雖然樣容未曾改變,心境卻變了。到這個年紀他應(yīng)當該不在乎死活的,可他心里還有份執(zhí)念,他必須要找到那個人,他想要報恩。朱厭長嘆,在如今這樣的環(huán)境下,他或許只想活著……
屋內(nèi)的月泠用盡了師父教給她所有能止痛的法子,在星晅逐漸舒展了眉頭后才松了口氣。
“你和你的母親真的不一樣…”
月泠感嘆著,恐懼已經(jīng)消退一大半,腦海里開始回想著師父曾經(jīng)說過的一番話‘有些人啊,明明心里對這個世界存著很大的善意,但是由于許多原因身不由已,他們會把自己偽裝成渾身是刺的刺猬…’
那時的她年幼,對這番話并不是很理解,師父也總是會摸摸她的頭耐心地告訴她‘月月啊,你要記住其實有些事用眼睛是看不全的。一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從小的經(jīng)歷會成為多年的陰影。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師父也不是你想象的這么好,一定要記住,師父永遠都是你的師父?!?p> 后來月泠在無塵宮百里莫房間的密室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他的自傳才知道,百里莫同她講的這一番話都是親身經(jīng)歷。
百里莫生于妖界平常人家,家族中最為顯赫的便是妖界銀蛇公子百里玄,此人是妖祖百里協(xié)養(yǎng)子,但跟他隔著不知道多少房,所以他并沒有沾到什么光。
當初據(jù)傳,妖尊之位本是傳給并無血緣關(guān)系的銀蛇公子百里玄,但百里協(xié)之女紅憐篡改尊令,登位妖后,將銀蛇公子百里玄囚禁,至今十幾萬載也不得消息,而當時的百里莫卻也受到了牽連。
妖后下令,誅殺一切與百里玄有牽連的人,百里莫一家自此遭受滅頂之災(zāi),當時年幼且傷重,連人形都無法維持。
當時,是無塵宮的慕楓救了他,不問身世背景,也不查過去,百里莫過了一段很無憂無慮的日子。
后來,慕楓派他下山歷練,他卻不慎再落入妖界百里玄曾經(jīng)的仇敵、一個女將軍手里。在受盡一年非人的折磨后終于受不了當了那人的男寵才保證自己活下來,直到那人厭倦,欲將自己處死時他才趁人不備逃了出來。當時的百里莫不敢回無塵宮,腦子里只想報仇,于是又跟了與女將軍對立的女相,長達三年的時間里,他終于借女相的權(quán)力搬倒了那女將軍。但后來好像女將軍并沒有死,在百里莫離開妖界后不知什么原因又復職。
那本自傳看到這的時候就被百里莫得推門聲強行打斷,后面月泠的故事不得而知,只是看著星晅如今遭遇,是不是由于師父當初的身不由己有些那么一絲絲相似?
她顧著把這兩樣想到一起,也不知師父書中‘男寵’二字的真正意思,只以為是被當寵物那樣豢養(yǎng),心情好了就給點吃食,與如今的星晅有何不同呢?
正想到這兒,星晅突然咳醒,一看四周只有月泠一人明顯有些失落,但月泠卻是欣喜萬分,一把就抱住了星晅,嘴里嚷嚷著你終于醒了,完全沒想起星晅身上的傷口。
“嘶——”
月泠想到星晅的傷這才松了手,但看著他一副失落的樣子,又以心中的想法來安慰他:“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一個好人,不然也不至于幫我和討厭鬼。”星晅不想聽這些無聊的話,可月泠接下來卻又說道:“你肯定是被你這個惡毒的娘親當男寵一樣養(yǎng)著了。師父說過,身不由己的人會把自己偽裝成刺猬,所以…”
沒等她說完,星晅便怒極吼住,月泠被嚇得不輕,許久沒有緩過神來。
“我警告你,這些荒唐的話要是再敢說半句,我一定撕爛你的嘴巴!”
星晅的話那樣刺耳,月泠有些害怕,回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么,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星晅喜怒無常忽近忽遠,點頭后將身上的創(chuàng)傷藥遞給他后走出了房門。
月泠失落地走著,也不知道到了哪兒,突然就撞到柱子上,疼痛才讓她清醒過來。
“再過三天,臨陌這個老不死和天族那老賤人就再也保不住重風那小雜種了,雖然我們的孩子…不過沒關(guān)系,如今的他始終是認我這個母親的?!?p> 半掩門的屋子里傳出虞蛛的聲音,聽見她似要出來,月泠警惕地退到轉(zhuǎn)角處,確定人走遠后好奇心驅(qū)使著她推開那間房門。可房門中似乎布著一層屏障,由于在虞蛛面前顯得她靈力過于低微,任她如何也推不開過不去,但她始終覺得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于是靠著門的縫隙向屋內(nèi)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