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水南是噬天獸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山海域的各個角落。
顧行言回到仙宗時,已是華燈初上,大殿內(nèi)顧圣哲陰沉地坐在陰影中,桔色的燈光沒有絲毫照在他身上。顧行言安靜地跪在地上,父子二人相對無言。
半晌顧圣哲的聲音傳來,“起來說話吧”。蒼老而壓抑的聲音讓顧行言有些吃驚,他抬起頭竟發(fā)現(xiàn)父親像是瞬間蒼老了一般,頭發(fā)花白了不少。
顧行言壓下心底的不安,將慕水南逃走的情況匯報了一遍。這個結(jié)果顧圣哲早就知道了,所以聽他說完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顧行言忍不住問:“父親,關(guān)于噬天獸的傳說是真的嗎?”
顧圣哲深深地看了顧行言一眼說:“真相有那么得要嗎?”
顧行言詫異地抬頭看向父親,卻沒敢說話。
顧圣哲說:“我們仙宗講究禮法,講究維護天下蒼生。噬天獸情況的出現(xiàn),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冒險,這天下也容不得我們冒險,如果是真的就一切都晚了,我們承受不了這樣的后果,所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p> 顧行言身子一震,低下了頭,卻沒有再說什么。
顧圣哲失望地看著顧行言說:“看來,你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關(guān)鍵點。”
顧行言疑惑地抬頭看著父親。
顧圣哲卻問道:“言兒,我問你,你是不是很喜歡慕水南?”
顧行言點點頭。
顧圣哲嘆了口氣說:“那你為什么沒有把她帶回來?別告訴我,你不能做到。你的實力我很清楚,即使是她戰(zhàn)斗力強,與你應(yīng)該也在伯仲之間,何況你還帶了那么多人。你沒有把她抓回來,不過是心中有疑慮,對不對?”
顧行言見父親說中他的心事,低頭不語。顧圣哲說道:“你把她帶回來,一切都在我們掌握中,既能防止將來噬天獸的毀滅世界,又能全了你的心思,兩全其美的事情,你怎么就想不到呢?還平白放棄這么好的機會?!?p> 顧行言喃喃地說:“我不想強迫她?!?p> 顧圣哲悲涼地一笑,“不想強迫她?好個不想強迫她,至今你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你放她走,如果她跟南冥結(jié)盟呢?她依靠魔域成長,說不定她為了報仇,還會嫁給南冥?!?p> 顧行言震驚地看著父親,搖搖頭說:“不可能。她不是那樣的人?!?p> 顧圣哲諷刺地笑笑說:“怎么不可能?你與她的感情并不深,才剛剛開始而已。南冥今天的英雄壯舉,換作是你,你感不感動?他可是拿著整個魔域的命運來救她,為她不惜與全天下為敵,單這一點上來說,你就輸了?!?p> 顧行言不知如何回答,他心底明白父親說的都對。
顧圣哲繼續(xù)說道:“今天,如果你把她帶回來,一切都可以彌補??赡闫阉抛吡耍词共慌c南冥一起回魔域,你以為魂族、密地會放過她嗎?以她這樣的身份是落在仙宗好,還是落在他們手里好,你心里不清楚嗎?”
顧行言此時已經(jīng)滿頭大汗,他知道,如果水南被另外兩個家抓了,只怕下場會更慘。
顧圣哲看著他,嘆口氣說:“你太讓我失望了,下去領(lǐng)罰一百杖?!?p> 顧行言躬身行禮后退下。顧圣哲突然又叫住了他,顧行言轉(zhuǎn)身,顧圣哲輕聲說:“我會派人查慕水南的下落,有結(jié)果后你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她帶到仙宗。記住,不管你以后想保她還是怎樣,人必須要在你手上才行,人不在你手上你連話語權(quán)都沒有?!?p> 顧行言握了握拳,眼神堅定地回望父親說道:“我明白了,下次一定完成任務(wù)?!?p> 顧圣哲望著他的背影出神,一個黑影從暗處走出,竟是胡同明。
他擔(dān)擾地看著顧圣哲說:“宗主,少主他一定會明白,事情還有轉(zhuǎn)機?!?p> 顧圣哲輕聲說:“慕遠(yuǎn)害了我們兩代人。當(dāng)年,如果我聽你的不放知雪走,就不會落下心結(jié),至今無法突破。一步錯,步步錯,待我事后要抓住的時候,卻總是不如人意。今天,她死在了我面前,此生這個結(jié)怕是永遠(yuǎn)也解不開了。如今,我的兒子居然面對與我一樣的選擇,對方竟是慕遠(yuǎn)的女兒。這世事竟如此重演了一翻,我說什么也不能讓他走我的老路?!?p> 胡同明恨恨地說:“宗主,您就是太重情義才會陷入這樣的心結(jié)。那顧知雪都是自找的,是她自己要了結(jié)性命,與您半點關(guān)系也沒有。這些年您為她做得夠多了,可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不是您,她當(dāng)年都不能活下來??珊薜氖撬€與慕遠(yuǎn)一起騙了您,隱瞞慕水南真身。這一生,只有她欠您的,哪有您欠她的道理?您萬萬不可因此產(chǎn)生心結(jié)。”
顧圣哲看著胡同明說:“如果我當(dāng)年聽你的不放知雪走,一切也許就不一樣了?,F(xiàn)在就拜托你,無論如何要趕在其他勢力前找到慕水南,把她帶回仙宗。這事關(guān)仙宗的未來,我不想讓言兒留下心結(jié)?!?p> 胡同明行禮道:“宗主放心,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仙宗。”
顧行言領(lǐng)罰后由于飛扶著回了寢室,臺薇看到兒子受罰,激動地要去找顧圣哲,卻被顧行言攔了下來。
臺薇口不擇言地說:“都是那賤人,她害一個還不夠,如今她的女兒還要再來禍害我兒子,等那個小賤人落在我手里定要她好看?!?p> 顧行言見母親說的實在有些不堪,忍不住打斷道:“母親,別說了。”
臺薇激動地說:“什么?你叫我別說了?這還沒怎么樣你居然維護她叫我別說了?”
顧行言無奈地低頭,只好借口傷口疼要休息才把母親支走。
母親走后,顧行言坐在床邊發(fā)呆,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直到現(xiàn)在他才有機會靜下來思考。那個顧知雪對父親一定是特殊的,肯定不是同窗這么簡單,否則父親不會如此失態(tài)。只怕她就是母親所說的,父親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顧知雪這樣死在了父親面前,他心里怕也是不能接受吧。傷口的疼痛讓他動了動,他暗嘆了一聲,只怕這一百杖不僅僅是打我的,他更想打在自己身上才對吧。
顧行言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的情況更加復(fù)雜,水南的母親因他們而死,自己怎么才能化解誤會,讓水南相信自己不會害她呢?父親說的對,現(xiàn)在的形勢只有仙宗才能庇護水南,如果她真的落在其他勢力的手上就麻煩了。現(xiàn)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找到水南把她帶回仙宗,只有這樣才能慢慢解釋,讓她明白,他不會害她,他會保護她。
密地內(nèi)王平將情況詳細(xì)匯報后,韓宇冷笑著說:“原來是噬天獸余孽,怪不得這段時間密地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p> 趙瀟接話道:“這樣所有的事情就都說得通了,李倩和楊慧的死怕與她脫不開關(guān)系,她們之前不是與她走得很近嗎?那個楊慧還想向她表白,說不定就是因此才被慕水南痛下殺手。王秋月不是與她們關(guān)系很好嗎?王秋月不斷追查李倩和楊慧的死,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才被滅口的?!?p> 李杜說:“這樣說來,王厲和王理的死與她也有些關(guān)系。他們不是都與她有矛盾嗎?她借此將他二人都除去,永絕后患?!?p> 王平皺眉道:“平時覺得這個孩子還算是老實?!?p> 韓宇諷刺道:“老實?老實她會女扮男裝?老實她能混進(jìn)密地?還把身份隱藏的那么好?”
王路擺擺手說:“好了,別爭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爭論那些過往也沒有什么意義,我們只要想好下一步怎么辦就行了。”
王平說:“不管怎么樣,我們都要先找到她才行?!?p> 韓宇說:“我們要搶在其他勢力前把她帶回密地?!?p> 趙瀟說:“她不是被南冥帶走了嗎?如果她回魔域了,我們豈不是要與魔域?qū)ι???p> 李杜搖搖頭說:“我倒覺得她未必會跟南冥回魔域。魔域顯然是不知道南冥的行動,不然怎么可能讓他一人出手救人。這很有可能是南冥個人的決定,所以連后援都沒有?!?p> 王路點點頭說:“不管是哪種情況,我們都要在她投入哪個勢力前找出她帶回來。如果與其他勢力對上,不用手軟,天下大義的事情人人有責(zé)。你們放下手中的其他事情,全力以赴查找她的下落有情況及時報我?!?p> 就在仙宗和密地行動起來的時候,魂族也迅速出手了,孤鳴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派出魂族的強者探查慕水南的蹤跡。孤日和孤月也結(jié)束了在密地的學(xué)習(xí),參與了探查工作。
孤日見孤月整個人消沉不少,他找上她問道:“阿月,你怎么了?情緒波動竟如此大,可有心事?”
孤月看著哥哥卻不知如何開口,僅搖搖頭說:“我沒事?!?p> 孤日拉住孤月說:“阿月,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想什么,我也是能猜到一二。哥哥提醒你,你與南冥斷無可能,不要再被他左右心思?!?p> 孤月倔強地抿了抿嘴說:“哥哥,這些我都明白,只是,只是,之前我以為南冥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他應(yīng)該是一心修煉才是。誰知今天,今天他對慕水南竟如此不同。之前流言傳出,說顧遠(yuǎn)是慕水南的時候,我還帶著些許僥幸?,F(xiàn)在我才明白,他不是沒有感情,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罷了。遇到他心儀的人,他也沖動,也會做傻事。在她面前,他再也不是冷靜自持的南冥,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說到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哥哥,我只是不甘心。我比她差嗎?她身上還有一堆麻煩,憑什么?我比她先認(rèn)識南冥,樣樣比她好,為什么是她?為什么不能是我?”
孤日拍拍孤月的肩說道:“阿月,阿月你要冷靜?,F(xiàn)在她是噬天獸,南冥也不能維護她。只要我們先找到她,一切就有轉(zhuǎn)機。現(xiàn)在南冥還沒有能力保下她。別忘了,她現(xiàn)在可是天下的公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