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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穗熟了

二十一章 雨中分別

稻穗熟了 m末子 1767 2021-09-23 22:42:28

  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西照,深秋雨,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秋雨連綿不絕,應了此刻丫蛋的心情。

  今日二狗子要去縣城了,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秋雨總是有一種說不清的凄婉、悲涼,洋厝這天的雨就沒有停過,村里人常說“下雨天,留客天”,大概老天也不愿離別吧。

  綿綿細雨,隨風飄散,丫蛋手舉一把折舊的白底蘭花油傘,站在洋厝的打谷場上。

  二狗子背著白色包袱,頭戴斗笠,身穿棕色蓑衣,卷著褲腳。雨水洋洋灑灑,好些飄到二狗子的臉上,沿著他棱角分明的臉滑落下來,顯得他更加俊郎,他低頭摸了摸丫蛋的額頭,并俯身輕輕親吻她的額頭。

  “等俺回來,雨天別久留,免得生病。回去吧!”二狗子用深情且不舍的眼神望著丫蛋說,他心如刀絞,萬分不舍,拉起丫蛋的手,久久凝望。

  “回去吧!想俺就給俺捎信?!倍纷诱f罷就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背對丫蛋,揮了揮手,示意再見,他想裝出一副灑脫的樣子,他厭惡期期艾艾,欲言又止,萬般無奈的離別之苦,也不愿意看到心愛的女人哭成淚人,這樣他就不愿離別。

  丫蛋望著他的背影,點了點頭。心里一陣失落,她不知道離別的滋味是這樣凄涼,她在心底說了無數(shù)次再見,嘴上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竊竊地敘,如絲秋雨。

  清風拂面,微微涼意。

  微微嘆息,凌亂愁緒。

  雨絲難解心愁來?!?p>  短暫的離別,也許是為了更美好的重逢。

  她目送他離開,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山路泥濘,二狗子原本輕快的腳步,現(xiàn)在好似綁著二十斤重的沙袋,抬起來很是吃力。

  與上次離開洋厝心境完全不同,這次更多的是記掛,他記掛丫蛋,心里多了羈絆。他在擔心,擔心什么?自然是丫蛋,他擔心她被人近水樓臺先得月,但又能如何呢?他只能選擇相信,相信她,也相信自己。他要努力讓她過上好日子。

  洋厝的馬仙河因為連綿的秋雨變得湍急起來,奔騰的溪水,流水潺潺,伴著淅瀝瀝的雨聲,譜出一首相思離別曲來。

  “暮云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zhuǎn)玉盤,

  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p>  近來好些時日丫蛋對著秋月總是想起這首詩來,悲從心來。

  這幾日丫蛋茶不思飯不想。往昔和二狗子一起在稻田里,在草垛上,在山坡上,在馬仙河邊,往事歷歷在目,腦子像放電影般,一個畫面接著另一個畫面。本來就是瘦如紙片的身材,現(xiàn)在更顯得清癯。

  縣城里的二狗子也不太好過,好幾夜未睡好,翻來覆去,無心入眠。

  他們靠書信往來,互通心意。二狗子在信中表達對丫蛋的思念,同時也告訴她城里看到的新鮮事物,遇到有趣的人兒。丫蛋在信中描述洋厝的日常,還有大福伯伯的近況,她替大福代筆寫信給二狗子,就是不說自己對二狗子的想念。

  就這樣過了半年有余,突然有一天在鄉(xiāng)里讀書的大哥阿懵給丫蛋捎信說鄉(xiāng)里有所學校在招女老師,條件是年滿15歲,初中畢業(yè)即可參加應聘。大哥并在書信里叮囑她,務必要打扮整潔大方,干凈,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且還讓她準備一份詳細的簡歷。

  丫蛋興奮不已,大哥的信讓她欣喜若狂,側(cè)夜難眠。她和周大姑說了此事,并努力說服她讓自己去面試,開始周大姑并不同意,她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在家?guī)兔ψ黾覄?,照料弟弟妹妹,到了年紀尋個好人家嫁了便是。但丫蛋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軟磨硬泡,并表露出堅定的決心,日日念叨,周大姑沒轍,最終妥協(xié)了。

  這天丫蛋早早就收拾好包袱,還有周大姑給的錢,雖然第三天才是面試的日子,但是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她期待自己能面試成功。

  她腦子里想象著鄉(xiāng)里的學校的模樣來,想象著整齊的桌椅板凳,想象著一群可愛的小學生們。校園生活一直是她的夢,讀不了高中和大學,倘若能當一名優(yōu)秀的小學生老師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捎給二狗子書信里分享了這個好消息,二狗子后來收到來信,他很替丫蛋高興,但心里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如此優(yōu)秀又漂亮的未來媳婦兒,會不會被人拐走,分隔兩地總是不安,他沒文化,丫蛋要是真做了女老師,那他們之間的懸殊就會越來越大,想來覺得自己配不上丫蛋。雖是如此,他還是在書信里鼓勵丫蛋,祝她心想事成,并給她勇氣,也許這就是二狗子認為愛她的方式吧,愛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成全,成全她做自己,成全她成為更好的那個人。

  “在清晨,在燕山上,在萬丈陽光里,

  樹葉里躲藏著錦雞和百靈,一陣風帶走了閃爍的流水,

  此刻,我愿意做一個,沒有理想的人,

  我愿意一直陪你坐到衰老,像草木一樣安靜。”

  這首詩酣暢淋漓的表達了二狗子對丫蛋的情愫,他稀罕她,他愿陪她走過春夏秋冬,看遍壯麗山河,踏過萬水千山,陪她看星辰日月,陪她哭陪她笑,陪她一起癡癡顛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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