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家夫婦見了自己兒子再次受傷回來,莫說多傷心了,都恨不得將他捆綁了不讓他再出去辦差事。
直等到沅止傷勢處理完畢,夫婦二人這才放心。
軟花柔忍不住向沅止勸解道:“兒子,你聽為娘一言,以后再也不要為了巫女犯傻了,你離她遠遠的吧!她會讓你掉入深淵的孩子?!?p> 說完!軟花柔便忍不住哽咽起來。
沅如水見了自己媳婦兒如此說來,想必是開了竅,便也趕緊附和道:“兒子,你母親說的對,巫女那丫頭就是一個災(zāi)星,你莫要為了她而害了咱們沅家??!”
莫說沅止如何傷懷跟惆悵了,就是一邊兒的凈兮都難過的想為自己的主子辯白幾句。
可自己是個啞巴!說不出話來,加之二楚阻攔,這才沒有沖動頂撞長輩。
沅止固執(zhí)不肯,讓他放棄羽箏,離開羽箏,那比死還痛苦,他做不到。
軟花柔氣結(jié),打他吧!自己又舍不得,不打吧!又生氣。
就在這時,院落外想起一片刀劍之聲,仆子連滾帶爬的闖進屋中稟報。
原來是族落里殺進一批殺手,各個都力大無窮。
甚至都是殺不死的那種。
沅止大呼不妙,估計又是一批喪尸被控制的殺了過來。
隨著一陣琴聲越來越臨近,喪尸們也開始瘋狂的攻擊而來,見人就咬,直到將人活生生吸干為止。
沅家夫婦已經(jīng)沖出了門外查看情況。
而沅止趕緊吩咐二楚將凈兮帶回都城。
隨著刀劍聲越來越響亮,沅止終究擔(dān)心的帶著傷勢沖出房門。
二楚帶著凈兮快速躲過刀劍,將他護送到了族落院外。
她望著二楚,趕緊提醒著:“少公爺受了傷,你前去保護他,不用在意我,況且都城離的不遠,我自己就可以?!?p> 但顯然,二楚是擔(dān)心她的,便不愿意放任她一人回去,以免路途上遇上危險。
怎奈凈兮執(zhí)意,也不愿意因為她再讓沅止受傷。
二楚也是無法,只能目送凈兮的身影漸漸遠去,隨即轉(zhuǎn)身去了族落內(nèi),幫助沅止抗敵。
在這種懸殊中,沅家人已經(jīng)死了一大半。
尤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
族老們也死的死傷的傷,還有曲盈,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救了沅止的命,可她自己,卻死在了這場屠殺中。
沅止摟著曲盈,痛苦非常,著急忙慌的為她服下藥丸,想要為她處理傷勢。
但曲盈那滿手血漬而又顫抖的雙手,緊緊握著沅止那慌亂的手。
用最后一絲余力說道:“止兒,來不及了,你趕緊逃,莫要為我耽誤時辰,你要好好活著,好好活……。”還沒說完!曲盈便斷了氣。
沅止痛苦的留下眼淚,內(nèi)心的自責(zé)已經(jīng)無法言說。
他望著滿院子的血光,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眼前的親人一個個死在眼前,喪尸們撕咬與殘暴的擊殺,此刻的他,終于體會到了羽箏的那種痛苦。
他斂去眼淚,收起情緒,拼命的將自己父母親護在身后。
二楚此刻殺急了眼,但似乎殺不盡一般,已經(jīng)累的氣喘吁吁。
這樣的螳臂當車,使得沅家死傷無數(shù),大略只剩二三十人左右。
軟花柔看這情景,趕緊向沅止勸止道:“兒子,咱們趕緊逃命要緊,如若不然,我們沅家族人就得全部死在當場。眼下能逃一人是一人??!”
沅止一面抗敵一面思量著,望著滿地的親人尸體,終究還是得扔下他們逃命。
隨著沅止的猶豫,另外飛奔而來無數(shù)殺手,各個提著火把往族落內(nèi)瘋狂投擲。
整個房舍全部燃燒起來,在這熊熊大火中,連同喪尸也一同被滅了口,整個族落都被燒成了灰燼。
當羽箏趕到時,沅家老宅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和已經(jīng)燒成黑炭的尸體。
她此時已經(jīng)心慌、緊張的厲害,她不能相信沅止命喪在其中。
主仆二人分別尋著沅止與二楚的身影。
羽箏紅著眼眶,徒手扒拉著廢墟,此刻的她,只能用傷心欲絕來形容。
她癱軟在地,腦袋一片空白,不斷念著沅止的名字,不自覺的已經(jīng)淚流滿面。
而凈兮也開始在嚶嚶啼哭中,二楚方才還答應(yīng)著要娶她為妻來著,怎的片刻功夫就天人永隔了呢!
羽箏如同失了魂的呆愣在原地,她掃了一眼沅家這一片廢墟,目光所及,無不是一地狼藉,整個族落毀之殆盡,原本富饒的沅家部族,一夜之間就荒蕪到如此!
她怨恨老天的不公,又自責(zé)于自己的粗心大意。
痛失我愛、永傷我懷的感覺,讓羽箏再無活下去的勇氣。
可沅家大仇未報,她不能輕易尋死,她顫顫巍巍站起身來,就算再有凈兮在一旁攙扶,她仍舊好幾次險些摔倒。
主仆二人痛苦的互相攙扶著回了巫師閣。
她寧愿獨自躲在角落里傷心流淚,也不愿意出房門半步去見巫師。
凈兮一邊兒大哭一邊兒哽咽的將事情原委寫在錦帕上給巫師閱畢。
這丫頭此刻已經(jīng)哭暈過去,唯留巫師一人在院落中,吹著殘風(fēng),感傷良久。
傷心了一日一夜的她,總算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了很多。
她抹去眼角淚水,勢要為沅止一族復(fù)仇,要讓害人者,付出代價。
第二日一早,杜敏帝姬親自找來,說是要與世子一同去往房國,特來向羽箏辭行。
她疑惑的望著一臉高興又羞怯的杜敏帝姬,故——問道:“為何如此之快?你以前不是不愿意遠嫁房國么?”
被蒙在鼓里的杜敏帝姬趕緊紅著臉說道:“上次咱們偶然遇見的那位少公,便是房國世子,起初我也是生氣的,可后來他常常去帝姬閣道歉,與我解釋了清楚,我喜歡他,也舍不得他,就原諒了他。”
羽箏淡笑著向她祝賀了一番,而杜敏帝姬與世子,不正是她所羨慕的嗎?對于她來說,如今就是一種不可得的奢侈。
?。骸拔着稍敢馑臀页龀??”
整個都城,只怕唯有羽箏被她視做為知己吧!所以就算離開,也希望羽箏能送她一回。
帝姬遠嫁房國這樣的大事,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蜀國,百姓們紛紛圍觀而來。
而此刻官兵們也多不甚數(shù),畢竟有叢帝、璽潤等官臣在內(nèi),護衛(wèi)他們的安全,是官兵們分內(nèi)之事。
杜敏帝姬牽著羽箏的手,一直踱步直城樓下,這才與叢帝拜別。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多少是舍不得的。
世子為表真心誠意,在叢帝面前也發(fā)下了誓言,生生世世都不負杜敏帝姬。
叢帝這才放心,不忍的擺了擺手,紅著眼眶送走了房國使臣與杜敏帝姬。
轉(zhuǎn)身離開時,世子望了羽箏一眼,二人互相淡笑著點了點頭。
璽潤全程望著羽箏沒有轉(zhuǎn)眼,可見內(nèi)心,依舊還愛著她吧!
巫師見之,不悅,趕緊上前踱步,擋住了璽潤的視線,小聲在羽箏耳旁說道:“小心為上,莫要大意?!?p> 羽箏只淡笑著點了點頭,隨即陪同叢帝回宮。
就在回政殿的半路上,一眾官臣連同叢帝都被沐玄若給攔了下來。
索性是他,不然還真的會被官兵們亂刀砍死。
也會被叢帝以驚擾之罪給當場處置了。
叢帝瞧著他如此捉急,想是發(fā)生了大事,趕緊抬了抬手,示意其起身回話。
沐玄若滿眼含淚,痛心的說道:“稟君,沅家全族,已經(jīng)被滅門,整個部族都葬身于火海,無一人生還?!?p> 羽箏雖早知此事,可還是在眾人驚駭中,險些癱軟在地,瞬間紅了眼眶,再次流下淚來。
巫師心疼羽箏的身子骨,趕緊將她攙扶在身旁。
莫說一眾官臣大驚失色,連同叢帝都痛心疾首。
璽潤依舊保持著那抹得意的笑容,但當他看到羽箏為他如此傷懷難過的時候,又升出許多醋意。
百姓們面面相覷,這是都城第幾次的滅門案,他們已經(jīng)不記得了,甚至覺得習(xí)以為常。
只是突然聽說沅家滅門,百姓們都不由得唉聲嘆息著,甚至頻頻惋惜,如若沒有沅止,房國焉能投降,反而到現(xiàn)在都還在打仗中。
叢帝氣結(jié),帶著一眾官臣回了政殿商議。
而羽箏卻在政殿門口侯著,她不放心,也不放過任何線索。
在此期間,青云依準備回自己殿宇時,望著羽箏在政殿外等待,她好奇,也清楚她是璽潤命中最要緊的人。
便笑吟吟踱步而去,發(fā)現(xiàn)這丫頭居然紅著眼眶,便收斂了笑容說道:“巫女在此等巫師么?國事商議起來至少得好幾個時辰,不如到本夫人的旖霞苑去坐坐?!?p> ?。骸安桓掖驍_云依夫人,也不敢亂了規(guī)矩。”
青云依淡淡一笑,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趕緊伸手,拽起羽箏就要往旖霞苑而去。
畢竟地位有高低,羽箏不能反抗,只能乖覺的跟著去了。
羽箏曾聽人說起過,這旖霞苑可是青云依以往住過的宮殿,就算是九年未曾住過人,也被叢帝保護的很好,甚至還安排了仆子每日清掃跟打理。
快要踱步進入旖霞苑之時,忽然瞥見兩個仆子正在受罰。
不過是一個嬤嬤,打人的功夫倒是厲害。
兩個仆子覺得委屈,一面受罰一面向嬤嬤呵斥道:“我們是君后身邊兒的仆子,豈是你這個刁奴敢動用私刑的?!?p> 那嬤嬤咧嘴一笑,雙手叉著腰,顯得十分盛氣凌人。
譏諷的說道:“也不瞧瞧這是什么地方,我們旖霞苑青云依夫人的殿宇,縱使君后親自前來,也得敬讓我們云依夫人幾分,你區(qū)區(qū)一個奴仆,打死你也不為過?!?p> 倆仆子不服氣,就要反抗,只見嬤嬤給一旁護衛(wèi)使了使眼色,上來幾個就將倆仆子摁倒在地。
嬤嬤也二話不說,上前就甩了仆子兩耳光。
若再犟嘴,就再甩她兩巴掌。
青云依有些怕羽箏看笑話,又怕她誤會,更怕她傳揚出去,對自己名聲不好,故而上前,向仆子呵斥道:“放肆,越發(fā)的沒有規(guī)矩了,一樁小事便喊打喊殺的,成何體統(tǒng)?!?p> 一眾仆子護衛(wèi)趕緊向她行禮,再瞧羽箏在場,便又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禮。
羽箏只抬了抬手示意作罷!
而那被打成重傷的倆仆子,趕緊向羽箏跪拜著求救道:“請巫女大人救命,奴們是冤枉的,奴們并沒有偷拿青云依夫人的首飾,不過是來替君后給青云依夫人送些羹湯來罷了!便被嬤嬤誤會了去。”
嬤嬤還想爭辯,卻被青云依用眼神瞪了回去。
這事弄的,本來好心邀羽箏來吃茶,卻尷尬的讓她看了一出好戲。
她望了一眼青云依,可不敢多管閑事,不然自己又得惹一身騷。
可瞧著她們可憐,自己若不管,恐怕小命都不保。
故而繞有深意的說了一句:“此事本由青云依夫人做主,況且你們二人也是君后身邊兒的丫頭,本巫女就更管不了了?!?p> 青云依明白的透徹,君后的人自然該由君后處置,她一個夫人,責(zé)罰也就責(zé)罰了,更沒有越權(quán)的道理。
故而只冷冷說道:“既如此!你們便自行回去君后身邊兒,想來君后也不是那等包庇嬌縱仆子的人,不聽話的仆子也應(yīng)當好好懲處,以免今后,仆子們各個學(xué)了去,沒規(guī)矩的讓族人們笑話了去。”
話落!嬤嬤恭敬應(yīng)是,隨即帶著倆受傷的仆子,扔去了君后院落。
隨后,青云依便笑吟吟領(lǐng)著羽箏踱步去了旖霞苑。
這院子原本就是屬于君后居所,可叢帝偏心,一心念著青云依,所以才沒有交給君后居住。
如今君后的院子,都才是旖霞苑的一半規(guī)模。
可見君后是過得有多憋屈。
羽箏覺得有些奇怪,這旖霞苑的仆子,怎的就讓她這樣眼熟呢!
走了好大一會兒,這才順利來到客廳落座。
羽箏其實也是坐立不安的,畢竟心里記掛著別的事,哪里有心情與她閑聊呢!
青云依輕輕抿了一口茶,望著羽箏若有所思的模樣,趕緊說道:“瞧著巫女大人臉色不大好,是否有什么心事?”
羽箏淡笑著搖了搖頭,但卻并沒有說話。
皇宮里頭,規(guī)矩多,注意的也多,又是話多之人,必遭橫禍,故而盡量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