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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夫人一杯綠茶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遠房表舅

敬夫人一杯綠茶 May有 2353 2023-04-11 09:46:19

  李家祖上到底是不是皇商并不重要,也無從考證,重要的是到了李三他們這一代,李家茶鋪日漸衰落是事實。

  據(jù)說李三的爺爺當年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不過老爺子現(xiàn)在年事已高,身體狀況不佳,早就是甩手掌柜一個,什么家宅內(nèi)斗、商業(yè)競爭也不管了,不禁讓人懷疑這“兩把刷子”的真實性。

  但,劉執(zhí)毫不懷疑此事。

  她是見過李三的爹表演茶藝的,也親口喝過他沏的茶,的確品質(zhì)、技藝俱佳,至于到了李三他們這一代,為什么沒有習得此等茶藝,卻有些耐人尋味了。

  一般這種家族傳承茶藝都是從小學習的,他們都這個年紀了,大哥李黑茶都有倆娃了,連最小的李花茶也十六七快說親了,應當不是他爹李茶德英年早逝,沒來得及教就沒了的緣故。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爹沒來得及教,老爺子還在么,一樣可以從旁指點孫子們,可到了這一代,這套李家絕技卻跟絕跡了一樣。

  竟沒有一人能拿得出手。

  劉執(zhí)一邊畫下一杯裊裊清茶,一邊想著她試李三家茶葉的時候,命小桃泡茶,李三當時的眼神,看著不像不懂的——小桃是學過些茶藝的,雖比不上專業(yè)茶師,卻也很不錯了,李三卻沒露出任何驚嘆的神情。

  或許是他根本不懂茶藝,或者是他司空見慣,不覺得怎樣。

  劉執(zhí)的手下停了停,想了想,又在那杯茶底下添了一張桌兒,旁邊添了位品茶人,并不為他畫上五官,抽象一些,反而更留下無限想象空間。

  ——關于李三,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李三其人,看似簡單,其實并不簡單。

  相對于劉執(zhí)對李三的深入思索,路緣緣對李三的事倒沒想那么多了,她如今擔心的是劉奉那邊到底如何了,至今連個信兒都沒有!

  所以在畫包裝的時候就把這焦灼的心情給加了進去,畫了個“人走茶涼”的圖出來,劉執(zhí)看了直搖頭,笑道,“你這包裝誰敢買,送禮要被人打出去?!?p>  路緣緣扁了扁嘴,笑著將那圖揉了,又重新畫。

  劉執(zhí)安慰她道,“大哥辦了多少件案子了,肯定沒事,不過這次這么久沒來消息也是不該,等他辦完事過來,我替你說他?!?p>  “可別,要不然人家也沒給我單獨傳過消息呀!”

  路緣緣噘著嘴道,提起這個她就很惱火,以前她哥路方方?jīng)]去游學,在家的時候,再加上還有劉執(zhí)這層關系,她想得到劉奉的消息很容易。

  現(xiàn)在她想知道什么可難了,還得追到臨安來打聽,雖然有劉執(zhí)這個“幌子”替她遮掩,多少還是有些丟人,她這么追著劉奉屁股后頭跑,人家對自己什么心思還不知道呢!

  以前大哥替她隱晦地提過一嘴,劉奉也隱晦地拒絕過一次,但她還是不死心,認為劉奉是出自大局考慮,并不是因為不喜歡她這個人,所以這次也是想趁機看看他本人態(tài)度,親自確認一下。

  萬一這回劉奉當面拒絕了,她的臉可往哪兒擱呀?

  想歸想,怕歸怕,為了愛情,路緣緣還是一狠心,拉下了臉面,不顧爹娘反對跑了出來。

  話說回來,劉奉雖然出去辦事了,聽說自己要來臨安找劉執(zhí),還是特地派了兩個侍衛(wèi)過去保護她,應當不是完全無心罷?

  當然也有可能是劉執(zhí)之前分析的,只是為了支開寧獨和寧篤。

  腦子越想越混亂,根本都是無法確定的事,怎么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路緣緣便有些煩躁。

  劉執(zhí)看出她心神不寧,打發(fā)她去休息,“你都替李三看了一天的店了,夠累的,早點洗漱睡下,李三身體還沒恢復,小豆子學堂正學到關鍵處,不好耽誤課,明天搞不好還得指望你呢!”

  路緣緣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種心情,再怎么畫也畫不出好的包裝來,還不如聽劉執(zhí)的,早點兒睡覺,省得老胡思亂想,便點點頭,擱了筆。

  夜深,劉執(zhí)還伏在案前。

  跟她一樣沒睡的,還有遠在平城的劉奉。

  他也伏在案上,不過是在看信。

  對面坐著一個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見劉奉看著信一直不說話,漸漸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問道,“怎樣?我說得是不是句句屬實?雖然是遠房,但說起來我攀個親的話還能叫你一聲外甥,當年你娘我表姐回老家探親,沒想到就早產(chǎn)了,生外甥你的時候還有難產(chǎn)之相,當時接生大夫竟沒看出來,得虧我娘有經(jīng)驗,要不然當年外甥你……”

  他話未說完,停在這里,后邊的意思不言而喻。

  當年要沒有他娘,哪兒來的劉奉啊?早就憋死在他娘肚子里了!搞不好一尸兩命,甚至連王妃的位置都得換人。

  劉奉此時看的正是他娘給他寫的信,崔簇方才說得那番話倒不是虛言誆他,而是確有此事,也正是因為如此的大恩大德,他娘才使力動用關系給崔簇謀到了這個好差事,要不然以崔簇的能力,他讀那點書頂天兒也就是做個縣里的文書,哪能有今天。

  只是崔簇不知滿足,能力有上限,貪欲卻無上限,到底濕了鞋,給兩家都埋下了禍根。

  說實話,這種數(shù)額的大肆斂財,就看上邊兒想不想真的整治你,若想,死罪也是你,還要連累家族;若不想,剝層皮以警示罷了,好歹能留條命。

  劉奉一邊思索,一邊用指節(jié)敲擊著桌面。

  敲得崔簇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額上漸漸滲出了汗,“我說大外甥啊……我是真不知道摟點兒錢還能判死罪,我哪兒懂這個啊……”

  劉奉便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這時候的目光些許凌厲,和以往的溫文爾雅全然不同,“不懂?崔大人,你好歹是做了這么多年官的人,竟然跟我說你不懂律法!”

  崔簇一聽他還稱呼自己崔大人,顯然并沒買他套近乎的賬,心里暗罵他劉家忘恩負義,面上只能可憐兮兮道,“這回我知道了,可我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罪過的事,只是貪了點兒財而已呀,罪不至死罷!”

  “你道只是拿了些錢財,可這些錢卻是地方貪官剝削百姓的血汗錢,你這如何不是間接的傷天害理!”

  “呃,這……”

  面對劉奉的質(zhì)問,崔簇無言以對,額上滾動的汗珠愈加密集,卻無論如何也不愿相信劉奉真會將他押回京中處死,他娘可是他劉家的恩人!

  劉奉見他緊張得呼吸急促,一抽一抽的,緩和了一下語氣,“崔大人,你既然為官,就要懂得為官之道,從娘家人的角度來看,你可能的確沒有壞心,亦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只是過于貪財導致了如今這嚴重的后果;可若從律法的角度來講,法不容情,現(xiàn)在不拿出個說法來,你難逃罪過!”

  崔簇雖然貪財時糊涂,人情關系上卻不傻,一聽劉奉說“娘家人”,就知道此事定然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忙乞求道,“外甥救我!”

  劉奉看著他,長出了一口氣,“罷了,雖然貪污罪行惡劣,但也不是沒有將功贖罪的辦法?!?p>  “外甥你說,我全聽你的!”

  崔簇連忙拉著凳子往劉奉跟前兒湊了湊,“我現(xiàn)在不要錢了,一文都不要了!只要能留我一條命就行!”

  劉奉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道,“首先,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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