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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地黃花春不住

第94章 飛來橫禍

滿地黃花春不住 桃鶴hyz 2617 2022-06-07 08:45:27

  逛完天壇出來的時候,已接近黃昏時分了。喧嘩的大街上空氣混濁,夏天灼人的熱氣漸漸退卻了。

  古蕓的手機在包里叮咚叮咚響起來。她拿起手機,貼在耳邊,聽到舅舅謝開國的聲音。

  她記得,小時候自己曾住在舅舅家里一段時間,跟舅舅感情非常好,自從媽媽改嫁后,舅舅和錢克海經(jīng)常吵架,拋棄股權,憤然離開家福公司,爾后媽媽和自己跟舅舅的聯(lián)系就越來越少,慢慢疏遠起來了。

  所以,當下兒破天荒接到舅舅的來電,她覺得詫異,不可思議。

  “阿蕓,快點回來!你媽出事了!”

  “我媽?”

  “是?!?p>  “今早...才跟她通話好好的...”

  “回來,我在現(xiàn)場?!?p>  “出什么事了?”

  “回來再說!”在那一頭舅舅反復發(fā)出焦躁而無奈的聲音,說,“她剛出車禍了,走了...”

  “不可能!”古蕓驚叫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忙去了...”

  謝開國手頭似乎有急事處理,就把電話掛了。

  “你怎么了?”

  春河問,看見古蕓愣愣地站著,毫無反應,片刻后,她忽然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黃仙殯儀館里人頭涌動,悲哀的氣息漂浮在空氣中。謝杏芳安躺在正中央的靈棺里,永遠睡著了。靈堂里的墻壁上掛滿花圈和挽聯(lián),看上面的題名落款,大部分是市內有頭有臉人物送的。

  古蕓頭戴白色的麻布,跪在母親的靈棺前面,神情哀傷。她已經(jīng)哭了二天二夜了,眼淚干涸,哭的時候,只有哽咽的聲音,哭不出眼淚來了。

  春河低著頭,跟著她跪在靈堂前面,心情悲痛。有時斜眼看古蕓哭得傷心,忍不住伸手拍拍她,低聲安慰一番。

  在BJ時,他倆買不到機票,急得像熱鍋中的螞蟻。可是電話里,謝開國對古蕓保證說,“我先把你媽媽遺體處理一下,無論如何,等你回來,見她最后一面,再火化吧?!闭f完大聲嘆氣。

  聽說車禍現(xiàn)場非常慘烈:在高速路上,兩輛集裝箱貨車追尾相撞時,古母的寶馬轎車夾在中間,沖進前頭貨車車底下面,車身被碾壓得幾近粉粹,古母的遺體被拉出來時,人幾乎變形了,血肉模糊,鮮血滿地。

  吊唁的人群中不時發(fā)出感嘆的聲音:

  “唉,太突然了...”

  “被撞得血肉模糊,慘,真慘,死得真慘啊...”

  “那么有錢,一下子沒了,有錢也沒命享受了...”

  ...…

  春河低著頭,聽到七嘴八舌議論的聲音,他沒抬頭起來看看說話的人們。

  忽然,一聲慟哭響徹全場,眾人望過去,只見披麻戴孝的錢克海放聲哭起來,一邊流淚,一邊用手重重地拍打靈棺,嘴里重復的說:

  “唉呀...你為什么那么早走啊...狠心拋棄我一個人啊...唉呀,你叫我怎么活下去啊...啊哈哈...”

  自進靈堂后,他的哭聲,就像陰雨連綿的冬天里,沖上海岸邊的一波一波的洶涌浪濤,令人凄涼。

  過一會兒,工作人員跑過來,慢慢把靈棺推進去,準備火化了。

  錢克海雙膝跪地,用手擦幾把鼻涕,突然大叫一聲,“老婆啊...老婆啊!我也跟你一起走了!”然后腦袋“砰”一聲直撞靈棺,把眾人立刻嚇壞了。

  錢龍從后面跳將起來,用手阻攔他爹撞向棺木的腦袋,哭喊幾聲,“爸呀爸,別這樣,別這樣?。?..”然后轉臉看一看靈棺,拔高哭聲,“唉呀,媽媽...媽媽?。∧阕叩锰炝?!你不要離開我們呀!...”

  錢克海額頭上起了個大腫包,沒頭撞棺材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靈棺在眼前慢慢消失,他的哭聲越來越大了,和錢龍的哭聲交織在一起,就像失去親生父母后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火化后,古蕓捧著母親的骨灰,默默走出大門,看見謝開國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她了。

  謝開國表情嚴峻,見到古蕓滿臉憔悴,輕輕拍她的肩膀,想說點兒什么,又把話吞了下去。

  “謝總,報案了嗎?”春河代替古蕓問了。

  “報了,警察趕去現(xiàn)場調查取證了。”

  “怎么樣?一定要抓到那個追尾司機!”

  “那個人逃了,不知去向...”

  “按理,司機不該逃跑,逃跑抓住了是要判死刑的。如果是疏忽大意,主動投案了,坦白交代了,還可以不用死刑?!?p>  “嗯。我只能催警察盡快調查,抓到兇手。出結果,還需要時間。你們盡快發(fā)公告了,這么一出大事,家福公司股價難免有很大的波動的了?!?p>  “好的。謝董走了,以后我們擔子更重了。先向全體股東和投資者發(fā)一個公告吧…”

  忽然在他們的背后響起了一個蒼老的男人聲音:

  “古蕓,先料理好你媽的事情吧。有空找我,有話跟你說!”

  他們轉頭一看,看見說話的人是黃高天。剛才靈堂里人山人海,古蕓只顧低頭哭泣,沒看見他來了。

  古蕓呆滯的眼神里掠過一絲詫異的光芒,她蒼白的嘴唇依然緊閉,沒回應黃高天。

  “黃老總,你有心了,那么忙還過來,謝謝你??!”謝開國滿臉堆笑,走上去,跟黃高天緊緊握手。

  兩個人寒暄幾句后,黃高天轉身離去,不一會兒,他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稀稀拉拉的人流里了。

  “他怎么過來的?”春河問謝開國。

  “我告訴他的?!?p>  “黃高天,好多年沒跟家福有交集了吧?”春河看一看身邊面無表情的古蕓,故意試探謝開國。

  “他沒恨家福,”謝開國說,似乎有所沉思,接著說,“只是他兒子黃政太放縱自己了,幾年前染上艾滋病,全身慢慢腐爛,生不如死...黃高天非常后悔,非常痛苦,他就一個兒子啊...”

  “哦...”春河心里一緊,想了一想,沒問下去。

  謝杏芳走后,古蕓的日子過得頹唐,不上班,不睡覺,不吃飯,不喝水,整天在家里呆若木雞,喃喃自語,像一個生無可戀的女人。

  春河也不敢上班了,留在家里陪她。買菜做飯拖地洗衣的粗活兒,少不了他干。

  有時,古蕓死活不肯吃飯,他就端著飯碗,像對小孩子一樣哄來哄去,用筷子往她的嘴里一口一口地喂飯。

  有時古蕓生氣了,忽然把飯碗打掉在地上,干凈的地板上潑了一地溫熱的飯菜,他也不生氣,又去廚房里炒幾個她平時喜歡吃的小菜,端出來,一口一口地哄她吃了下去。

  “蕓,你真要吃飯哈!”看著古蕓日益消瘦的臉龐,春河非常焦急。只要那天古蕓不吃飯,滴水不沾,他就會睡不好覺,一夜難眠。

  “我想念我媽,我想見她,你讓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下去了...”隔了幾天,古蕓終于說話了,聲音微弱。

  “你還年輕,怎么能說這種話呢,你媽在地下聽了也不會同意??!何況,你還沒看到兇手的下場呢!”

  “春河,我想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為什么...為什么老天會這樣的對待我呢?”古蕓怔怔地看著床沿,眼淚又像噴泉般流下來了。

  “你會越來越好的!”春河笑起來,摟著古蕓的脖子,在她的額頭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看著古蕓心情漸漸恢復如初,他就把最近的車禍調查進展跟古蕓說了一遍:

  “那個肇事司機被抓到了,警察問他追尾原因時,他也沒說什么,只大聲叫道,別問那么多,要殺就殺吧!讓警局覺得這案子有點兒蹊蹺,再問那司機,是不是跟你媽有仇呢?那司機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直重復那句話,要殺就殺吧...”

  “我也要讓他死...”忽然,古蕓咬緊牙,睜大眼睛,眼眶里噴火。

  “黃高天叫你去找他,看他樣子,好像有事?!贝汉犹嵝选?p>  “我約約他?!惫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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