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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與焰火

第十六章 忌辰

星夜與焰火 安非他命1210 6886 2021-07-04 21:57:46

    這是一個春末的清晨,對角巷上空空蕩蕩的,無論是店家還是顧客都還鉆在被窩里。被體溫烘了一個晚上,這會兒被子里的溫度最是舒適,沒有多少人能抵擋它的誘惑早早起床。

  幾名穿著警衛(wèi)服的巡視人員在巷尾輪崗。兩個年紀大一點的警衛(wèi)一人手捧一杯熱飲,咬著牛角包走到執(zhí)勤點,換下了他們年輕的,剛剛值了一夜班的同事們。

  從對角巷93號閣樓的窗口朝外看去,東方已有已一線微光,清脆的鳥鳴聲也一聲、兩聲地打破寧靜,從窗外傳來。凍了一夜的空氣仿佛從冰窖里取出的冰塊,慢慢地開始解凍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五月初,雖然仍有成片的霧氣未散,但只要等太陽出來,照上那么一會兒,春風拂過臉龐時,就顯得十分和煦了。今天可算是個晴天,畢竟天氣已經(jīng)連著好幾天是陰雨和大霧了,這使得人們不光是身體寒冷,心也憂郁得似煙雨蒙蒙。

  霧氣凝在玻璃窗上,水珠劃過一道長長的痕跡,喬治·韋斯萊突然冷得哆嗦了一下。他這才發(fā)現(xiàn)桌上用來加熱的藍色火苗不知何時熄滅了。他趕緊揮動魔杖,又將火給點上,埋頭繼續(xù)搗鼓著桌上的東西。

  他一夜沒睡。實際上,他這一個禮拜睡眠時間加起來恐怕還不足24小時。黑眼圈重重地掛在他的下眼瞼上,他的臉色蒼白得像個吸血鬼。

  但不管是缺乏睡眠還是陰雨天氣,都絲毫沒能影響到喬治。因為從李·喬丹家回來后,喬治就馬不停蹄地開始了他的新發(fā)明。

  讓我們湊近些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只見桌上放著一塊嘴唇形狀的小東西。確切地說是兩塊——上嘴唇和下嘴唇,不過嘴角黏在一起。這東西的質地非常有意思,看起來特別像一塊嘴唇形狀的軟糖,半透明的,大紅色的,讓人忍不住猜想它吃起來會是草莓味還是西瓜味,或者山楂味。嗯……應該不是山楂味,山楂味的顏色會更深一點。

  但這塊嘴巴糖顯然不是用來吃的,因為它正在不停地張嘴說話。

  桌上胡亂地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詞典,語法書,常用語翻譯大全等等語言類書籍。嘴巴正用近似瘋狂的速度,“閱讀”著這些書籍。

  是的,你可能已經(jīng)猜到了——喬治正著手研制一個叫做“翻譯嘴”的東西,能夠翻譯各種語言。

  幾乎還沒踏出李·喬丹的家門,喬治就已經(jīng)肯定那神秘包裹是阿斯托利亞送來的??墒?,就像那張弗雷德字跡的紙條一樣,喬治還是不由得心存一絲僥幸——如果是弗雷德……回到笑話商店,喬治沖上閣樓,翻箱倒柜地找了起來。終于在一個擱在衣柜上,蒙了厚厚一層灰塵的老舊行李箱的角落里,喬治翻出了證據(jù)。一張廢舊的,看起來似乎有誰曾經(jīng)把墨水打翻在上面的羊皮紙被捏成了一團,里面緊緊包裹著八顆人魚淚。

  喬治握著紙包,悲慟如喪鐘般在腦海里回響。弗雷德的寶石還完好地保存著,正一言不發(fā)地告訴他,他的兄弟死去的時候是那么的年輕,年輕到還沒有能真真正正愛上一個女孩,年輕到還沒有機會把自己最珍貴的禮物送出去。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獨自緬懷許久,喬治才把弗雷德的寶石小心翼翼地包好,藏在龍皮挎包里,下了樓。事實證明,項鏈與弗雷德無關,那么只剩下一個可能:這是阿斯托利亞送來的禮物。如同紙飛機一樣,神秘項鏈給出了一個線索,一個目的地,在引誘著他前去。

  喬治幾乎沒有猶豫,就決定親自拜訪美人魚莫德??墒牵布惸鹊姆磻耆龊趿怂囊饬?,她自己不愿意陪他去,也勸喬治不要去:“很明顯,這又是陷阱!”在幾次爭辯升級為爭吵之后,安吉麗娜指責喬治“冥頑不靈”:“跟一頭魯莽沖動的大猩猩說話真是白費口舌!”說完,安吉麗娜摔門而去,任他“自生自滅”。

  “我做什么難道還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嗎?”喬治摸不著頭腦。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有道理,這可能又是一個陷阱。為了避免造成如同沼澤事件的后果,喬治決定獨自行動。然而,恐怕只有巨烏賊才知道去往人魚公主所在之地的方向,而唯一能聽懂巨烏賊說話的李·喬丹的行程表早已排滿了,不是一個星期,一個月,而是整整半年都要為魁地奇世界巡回賽當解說員。上哪兒再找一個烏賊翻譯官呢?

  還好,這點小困難可難不倒我們的發(fā)明家喬治先生,他幾乎是立馬著手開始了“翻譯嘴”的制作,只要把字典倒進去,各國語言他都能逐字翻譯——也許沒法像翻譯家那樣,但你總不能對一個魔法道具要求太高。

  這時,窗子被“篤篤篤”地敲響了。一只貓頭鷹站在窗外,用嘴巴敲著窗戶。喬治打開窗,取下信件。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不是訂貨單,而是一封整整齊齊,用枯萎的植物細莖扎起來的信。喬治解開繩結,讀起信賴。

  喬治:謝謝你的禮物,已經(jīng)收到了,我很喜歡。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潛水藥劑已經(jīng)研制好了。隨時過來取。我會繼續(xù)幫你注意黑湖的動靜。你忠實的,納威。

  “干得好!納威。”讀完來信,喬治開心地叫道。

  潛水藥劑,這是他為這次的黑湖之行做的第二個準備。自從考慮到要去找美人魚以后,他就開始思考在水下呼吸的辦法。泡頭咒最簡單,但它的弊端也很明顯——不能說話。泡頭咒的原理是在頭部附近覆蓋一個充滿空氣的泡泡,和水隔絕開來。當一個人在泡頭咒里說話的時候,聲音不能很好地穿過泡泡、透過水,再傳到另一個施了泡頭咒的人耳朵里。

  喬治想起了當年三強爭霸賽上的哈利,他沒有用泡頭咒,而是吃了腮囊草。他也想用腮囊草,但是腮囊草的問題也很顯著——時間不定。你不能自如地改變你的呼吸狀態(tài)。有沒有辦法讓腮囊草的作用像魔咒一樣,想變魚就變魚,想用肺呼吸時,馬上就變回人類呢?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喬治咨詢了老朋友納威·隆巴頓。聽說他已經(jīng)是霍格沃茨草藥課的實習教員了,在草藥學方面一定很有研究。他希望納威能夠用腮囊草研制一套潛水藥劑,大概就像腮囊草和它的解藥——喝潛水藥劑,就能像魚一樣呼吸;喝解藥,就能變回人。

  納威收到信后,也對這種需求很感興趣,表示自己愿意一試。作為報償,喬治給他送去了一套自家店里出品的“單身套裝”——聽說可憐的納威自從盧娜離開后,一直是孤身一人。

  好了,現(xiàn)在和巨烏賊對話的問題大致解決了,在水里呼吸和說話也有了辦法,喬治算算時間,他實在太缺乏睡眠,必須馬上睡一覺。等他醒來,今晚就能啟程。

  “十分感謝,我將今晚來取?!眴讨物w快地在信背面寫下回信,放飛了貓頭鷹,連衣服都顧不上換,一頭栽倒在床上。正當他在柔軟的床上舒展筋骨,緩緩陷入被褥時,一陣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準是安東尼,他想?!皞湄泦畏旁诠衽_了!”喬治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睡覺,今天別找我了!”

  門外沒聲兒了,喬治猜測著安東尼是否已經(jīng)下樓。然而門開了,從門縫里探出一顆綁滿細長辮子的腦袋。“是我?!卑布惸日f。

  “??!”喬治猛地抓起被子把自己裹緊,才反應過來他壓根兒沒脫衣服。他怒視著安吉麗娜:“現(xiàn)在約翰遜小姐眼里,喬治·韋斯萊不再是魯莽沖動的大猩猩了嗎?!”

  “什么……”安吉麗娜茫然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當她意識到喬治又要去“自投羅網(wǎng)”時,指責他的話。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和我說話了呢?!眴讨卧诒蛔永餂]好氣的抱怨。一時間,安吉麗娜還以為自己遇到了法語所說的“Déjà vu”——似曾相識的感覺。這話他肯定什么時候也說過。

  不過,安吉麗娜沒有理會喬治的插科打諢,只是板著臉問他:“你今天去不去?”

  這下輪到喬治茫然了。去哪里?去做什么?安吉麗娜曾經(jīng)約過他嗎?今天是什么日子?上一次看日歷是從喬丹家回來的時候,4月25日,然后他就把自己關在閣樓。那之后,究竟過了幾天?他幾乎沒怎么注意到日升日落,何況屋外一直陰雨連綿,太陽缺席……他的大腦仿佛生銹了一般卡住,僵在那里。

  “你怎么……你怎么能忘記呢!”安吉麗娜難以置信地指責道,“今天是5月2日呀!”

  喬治愣愣地看著她。居然這么快,四月份就不知不覺地在霧氣氤氳中悄然溜走。居然這么突然,這個他無比抗拒的日子,已經(jīng)到眼前了。

  他怎么會忘記,他怎么可能忘記呢?

  對每一個巫師而言,5月2日都絕不是平凡的日子。它是人們終于驅散籠罩在頭頂?shù)暮谖讕煹年幱暗娜兆樱锹L難明之夜后迎來曙光的日子,是獲得勝利的日子。兩年前的5月2日,哈利打敗了伏地魔,最可怕的黑巫師如凡人般死去,食死徒四散逃走。這一天自此載入史冊,被稱為勝利紀念日,它成為一個人們津津樂道的故事,成為魔法史課上一句復習重點用以警醒后人。甚至可以想象,多年以后,會有O.W.Ls考試的學生在走出考場后,眉飛色舞地慶賀自己選對了哈利·波特打敗伏地魔的日期。

  可是,喬治是多么清晰地認識到,這日子絕不只是史書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它的筆畫里,它簡短的音節(jié)里,蘊藏著多么驚心動魄的戰(zhàn)爭場面,又流淌著多少英勇無畏之人的鮮血。

  即使他早已忘記自己是如何聽珀西說弗雷德的遇襲,如何跟著家人飛奔到藏著弗雷德尸體的雕像前,看到父親如何用一個懸浮咒把他送到擔架上,母親又如何淚流滿面地為他拂去滿身的碎屑與臉龐的傷痕和鮮血。他只知道自己如同游魂般昏昏噩噩。

  然而,他唯一永遠記得的,是他終于承認弗雷德已經(jīng)死去時,肝腸寸斷的心情。那感受清清楚楚印刻在腦海中,如同被大腦神經(jīng)纏繞,烙下深深的傷痕。

  他花了好久好久才真正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弗雷德,那個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如同彼此肚子里的蛔蟲的最最親近的好兄弟弗雷德,他慘白的臉上布滿爆炸時碎屑留下的擦傷,他的雙眼緊緊閉著,那張平時喋喋不休冒出笑話的嘴巴從此安靜地閉上了。

  這就是戰(zhàn)爭。可怕的戰(zhàn)爭帶來的災難,奪走了弗雷德的性命。

  他當然必須參加慶典,然而他一點兒都不想出席。他知道,慶典上所有人都會興高采烈地慶祝勝利紀念日。而在這樣熱鬧快樂的日子里,他卻必須獨自品嘗失去至親的苦澀。何必讓他影響人們快活的心情呢?

  安吉麗娜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拔抑滥悴弧概杜?!碰到什么?”安吉麗娜一邊說話,一邊開大了門要進來。然而,她把門開得太大,撞到了門后的人馬雕塑,驚得人馬架起了弓箭,發(fā)出巨大的石塊碰撞聲和拉弓聲,嚇了安吉麗娜一跳。她扶著門,滿臉驚慌,不敢動彈。

  “沒事,是我發(fā)明的‘鎮(zhèn)宅石像’,你知道,霍格沃茨那些雕像給我了靈感。”喬治忙過去制止了人馬的動作,護著安吉麗娜進來。

  這是安吉麗娜第一次能好好地觀察這個閣樓。閣樓比她想象的大多了,房間中央十分引人注目的是一張巨大的桌子,桌子上雜七雜八地擺了各種各樣的魔法原料,一架銀制儀器似乎正在提煉什么汁液的精華,還有架坩堝里咕嚕咕嚕地煮著東西,冒出銀灰色的煙霧。坩堝旁隨意擺放著一架破了洞的坩堝,一碗琥珀色的濃稠湯汁,奇形怪狀的道具半成品,簡直像個小型垃圾場。這里面,安吉麗娜唯一認得的是那對伸縮眼。房間左手邊是一個大衣柜,右手邊則是大書架,書架塞滿了各種類型的書,魔咒、魔藥、變形術,均有涉及。除了書,書架上還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東倒西歪的小石像、名人窺鏡等。

  書桌往前,屋頂開始往下傾斜,暗示出這里是房子頂樓的閣樓。傾斜墻面的中央是一扇半圓形的小窗,清晨的陽光正從小窗里灑入。窗前是兩個矮矮的床頭柜,床頭柜兩旁放著兩張床,一張被褥凌亂,另一張十分整潔,只是上面似乎蓋了厚厚的灰塵。

  在這個房間里,如果無視大桌子上的那堆奇怪的垃圾,最有趣的現(xiàn)象是,差不多所有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衣柜上兩只一樣的行李箱,一樣的床一樣的床頭柜,墻面上兩張一樣的魁地奇球隊海報,旁邊還懸掛著一樣的橫掃五星飛天掃帚,唯一不同的是有一把尾巴上蕩著一條粗粗短短的鐵鏈??磥?,喬治沒有丟掉任何弗雷德的東西。

  安吉麗娜走進房間,瞪大了眼睛,雙眼好奇地在各種魔法道具上掃射。喬治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抱歉,房間有點亂——沒來得及收拾?!睂嶋H上,住進來以后從未來得及收拾過。

  不過,安吉麗娜并不在意房間有多臟亂。她只是被魔法道具們吸引了注意力。“啊,這是金絲雀餅干!哈利窺鏡!無頭帽!”她轉悠到書架附近。書架頂層放著一個精致的星象儀,下面的每一層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新發(fā)明。她指著一個小石像:“這是什么?”

  “這也是鎮(zhèn)宅石像,和人馬石像同一個系列,只不過是迷你型——別拿!別看它小,其實非常重,一個能有五十千克。”

  安吉麗娜早已走馬觀花地往其它道具上看去,臉上的表情就像小朋友進了動物園似的心滿意足,“這個我認識!”她拿起了一個長腳的喇叭,激動地說,“誘餌炸彈,對嗎?”

  “不太一樣,”喬治說,“它是反隱身噴霧,自動檢測隱身的人,并在它們身上留下標記。建議和窺鏡一起買——別按!”

  喬治制止得太晚,只見安吉麗娜用力擠了一下喇叭,一股黏糊糊的墨綠色的液體從喇叭口噴了出來,噴力十分強勁,不僅把幾本書的書脊糊在了一起,還往回彈射,在安吉麗娜胸前留下綠色的一坨一坨的黏液。同時一股強烈的臭味沖進兩人的鼻腔,安吉麗娜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抱歉,抱歉……”喬治忙不迭道歉,揮揮魔杖,“是米布米寶的臭汁,不太好聞,清理一新!”

  這個小小的閣樓,仿佛在五月初的清晨結冰了,氣氛如冰凍般凝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名為“尷尬”的氣體。

  “嗯……”良久,安吉麗娜才打破沉默,“它們挺有趣兒的?!彼龢O力用輕飄飄的語氣說著,就好像他們四周遍布的不是垃圾場一般的魔法道具半成品以及會噴臭汁的喇叭,而是可愛獨角獸幼崽一樣?!澳恰蚁认聵橇??!薄昂玫模。⌒⌒娜笋R……石像?!卑布惸忍右菜频牧锍龇块T,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

  “你可以晚上過去,人少些?!卑布惸鹊穆曇魪拈T外飄來,隨后,一陣飛快地腳步聲遠去了。

  喬治無力地躺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

  所以,要去嗎?這個問題像駐扎在喬治腦海里的一只蜘蛛,掛在蛛絲上蕩來蕩去。蜘蛛蕩到左邊,去,蕩到右邊,不去,又到左邊,去,右邊,不去……去……不去……

  像配合他心情似的,剛才還陽光明媚的清晨,一下子云遮霧繞,接著竟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天然的安眠曲,讓他完全地放松身心。他睡著了,忘記了一切,沉沉地睡去。連著工作一個多禮拜,他是如此地身心俱疲,需要休息。

  再次醒來后,喬治瞥了一眼手表,立馬清醒過來:竟然晚上八點多了。他從床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翻出一套黑色的衣服——夾克和褲子,在鄧布利多的葬禮上他曾穿過。手腳并用地穿上后,他對著鏡子捋了捋頭發(fā),抓過龍皮挎包,三步并作兩步從樓梯上跑下去,就要往門外跑。

  “先生!等等,拿上傘,外面下雨!”喬治已經(jīng)打開了店門,確實淋了幾滴雨。他接住安東尼丟過來的黑傘,啪地一聲,消失在空氣中。

  當喬治到達黑湖邊的時候,人們早已散了。地上凌亂地散落著花瓣,彩紙碎屑,雜亂無章的腳印被雨水沖刷了一半,還有一半混在泥濘中分辨不清。湖邊的場地上有幾個帶雨棚的攤位,以及一個臨時搭起來的舞臺,看來曾有人在上面做慶典演說?,F(xiàn)在,這些設施都已經(jīng)拆了一半,還有幾個魔法部部員打扮的人在揮舞著魔杖,拆掉臺子和帳篷。

  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是不敢過去,只是撐著黑傘站在一棵樹下遠遠地看著。

  54個墓碑和鄧布利多的白色大理石棺木排在一起,整整齊齊,像永不認輸?shù)能婈牎S瓴淮?,卻也不小,雨滴灑在黑湖上,鑿出一個個小坑。雨滴灑在墓碑上,拍打成一曲平靜的挽歌,幫喬治輕聲地發(fā)出哀悼聲。

  遠處,禁林邊,海格小屋的煙囪里飄出裊裊炊煙,在煙雨朦朧中仿佛仙氣繚繞。看起來,海格又在他的小屋舉行慶祝勝利派對了。結束了攤位和舞臺拆除工作的人們有的走出大門幻影移形,有的三三兩兩朝海格小屋走去,加入歡樂的派對。

  直到人群終于散盡,喬治才鼓足勇氣,朝第二排第三個墓碑走去,慢慢地停了下來。

  弗雷德。

  他輕聲呼喚著??赡钔赀@個名字,他隨即想起弗雷德已不在這里。盧克伍德究竟是用復活石復活了他,還是把他變成了可怖的陰尸,仍未可知。哈利所在的傲羅辦公室還沒有傳來消息,他只能愿梅林保佑。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家人,他的媽媽,都無法承受更可怕的結果了。

  他沉默了。該說什么呢?

  人們在哀悼的時候,通常說些什么呢?

  說說他有多么悲傷??蛇@世上早就沒有任何語言能夠表達他的悲傷。那些蒼白無力的詞匯,什么“沉痛”、“心酸”、“悲慟”、“凄涼”,哪有一個能和他心中翻涌的情感相提并論呢?根本不及那滔天巨浪的萬分之一呀。

  說說他懷念的日子??僧攧e人對亡者的故事如數(shù)家珍的時候,他所想起的,卻不是幾個片段,而是他漫長的一生。他活了有多久,他懷念的日子就能有多久。從出生的第一天開始,從他們學會喊出彼此的名字,從他們并肩騎在玩具掃帚上飛行,從一切的一切,到一切的一切。

  說說他是多么優(yōu)秀??伤麑嶋H上一點兒都不優(yōu)秀。如果人們在評價一個人優(yōu)秀的時候,能面不改色地把“他曾往令人討厭的同學的睡衣里塞大泡粉”、“他曾把蒙太頭朝下塞進柜子里”、“他曾用煙花炸得烏姆里奇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逃竄”夸出口,他的“優(yōu)秀”恐怕用全世界的書籍來書寫都不夠。

  想到這兒,他竟忍不住笑了一下。這似乎不太好,在悼念一個人的時候笑出聲。但這里沒有其他人,只有孤零零的他。他微笑著,繼續(xù)想。

  真好呀,那些他還在的日子。他們有止不住的靈感,像煮開了的水里的泡泡一樣,一咕嚕一咕嚕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他們有說不完的玩笑話,每當他開了一個頭,他永遠能接下去,他們是如此地享受這種語言游戲。他們有數(shù)不完的笑料,哪怕是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他也能永遠咧著嘴,笑著,笑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想你?!彼罱K輕聲地說,“我好想你?!?p>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雨打在傘上,噼里啪啦的雨聲為他的思念伴奏。他融在雨中的這幅畫里,那個打著傘,立在墓碑中的人。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傍晚過去,這長長的一天落幕,久到黑夜徹底覆蓋了蒼穹,原野和山巒,久到城堡里點亮了蠟燭,昏黃的燈光從一個個窗口中漫出來,他才回過神,轉過身。

  “啊!”喬治看到一個人影正不聲不響站在他身后不遠處,把毫無防備的他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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