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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夫君以為我只是個青銅

第八十章 牽線人偶

王者夫君以為我只是個青銅 丁孓 3187 2021-08-16 19:45:00

  丁香街汾楓食肆上廂房的門被敲開。

  周承祎十分恭敬地對來人喊了聲:“五哥?!?p>  “弟妹可已無礙了?”來者如一尊玉樹,青絲如緞,容色皎然,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

  恭毓婷雙眼微腫,對來人頷首示意,跟著周承祎輕輕道了聲:“五,五哥?!?p>  “也在陵城拖了有些日子了,既然弟妹無礙,不如明日一起折返金京吧?”那人眉目帶笑,身上卻散發(fā)著強大的氣場,可全然不似他面上看上去的親藹和善。

  恭毓婷和周承祎對視一眼,顯然不太贊同對方的提議。

  “我看啊,承祎此番帶來的侍衛(wèi)不堪重用,你們要回金京,還是跟著五哥為妙,弟妹你說是與不是?”那人又道。

  恭毓婷和周承祎無言以對,僅能被迫接受這個建議。來人見他們并無異議,十分滿意地退出了房門。

  “怎么辦?”恭毓婷問道。

  “隨著他回金京,倒也不是件壞事,不過事出倉促,如此一來,與金翼盟的誤會恐怕解釋不清,毓婷,豫親王府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結下這個梁子?!敝艹械t面色毅然,他平日里雖溫和軟煦,可于大是大非上又絲毫不敢馬虎。

  “承祎,我不懂,金翼盟再如何了得,也不過是樁生意,他遠離皇城,縱然金山銀山又是如何,為何,為何你要如此忌憚?”

  “毓婷,你不曾涉入朝堂,你不懂,金翼盟、錦衣玉露,都不僅僅是你所說的金山銀山這般簡單,之前我也沒意識到,昨日,看那姓風的行事氣派,我才終于明白父親之前對我的教導,朝局之事,并不能白往黑歸,所謂靜水流深,無論錦衣玉露還是金翼盟,都可能以一方勢力引起風吹草動,而豫親王府……王府,也并非明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榮耀無邊。

  江湖,是朝廷不愿插手的地方,而朝廷也是江湖得不到的江湖,天下皆是朝廷的天下,可從某種角度而言,兩者相互獨立,相安無事,可一旦……

  一旦秤砣失了準頭,便會動蕩不安?!敝艹械t原本只當風兮揚一介商賈,而如今卻有一股勢力非要豫親王府與之決裂,大事一出,之前父親諄諄教誨在他腦中忽地融會貫通起來,正如習武之人忽地打通了任督二脈,武功大有進境。

  錢袋子左右不了朝局,可在幾股勢力的混戰(zhàn)中,錢袋子大有可能影響朝局。

  “來人,給金翼盟遞拜帖?!敝艹械t毅然決然道。

  恭毓婷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出言駁斥,這兩年來她在豫親王府看到的,的確正如周承祎方才所說,豫親王府的榮耀來自于圣上榮寵,并無在握的實權。

  可她終究還是不甘心,她以為有了豫親王府這根高枝,就能讓人高看一眼,萬萬沒想到,事到頭來,原來她所能做的改變微乎其微。

  她的心境開始有了變化,昨夜之事,實非她主導,她無非是被利用,裘凰用飛蝗石對付她時,她第二次有了被羞辱的不快,而第一次,是在三省書院,裘凰被公開身份的那一刻,她驚覺原來自己才是那個跳梁小丑。

  昨夜,裘凰欲出門時,她看到了她背后躥出的那道黑影,她想尖叫,想提醒她,可心中油然生出一陣快意立即將這一切覆蓋,她想看到她跌倒,想看到她往下摔,想證明她有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可就在裘凰被制住的那一剎,她身后同樣也出現(xiàn)了黑衣人,以同樣的手法將她制住,拖走。

  五哥說的沒錯,豫親王府帶來的侍衛(wèi)不堪重用,為何裘凰跺跺腳便有人來救,而她,萬般掙扎掙脫,都只無濟于事。

  她被拖走了,她心中從未感受到如此絕望,她想到了裘凰,一個遠不及她渴望,遠不及她勤懇努力,卻一直被命運垂顧的女子。

  接著是裘冕,一個她喜歡的,卻看穿她,并且看不上她的男人,最后是周承祎,一個周身泛光、華而無實的,她的歸宿。

  那一刻,她眼中滾落熱淚,那一瞬間,她忽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悲哀和可憐,忙忙碌碌、費盡心機,究竟為了什么,究竟又改變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她的心好苦,有一剎那,她甚至盼望擒制她的黑衣人能夠給她一個痛快,將兵刃刺進那顆黃連一般的心里,看看那樣,她的心,是不是就不苦了。

  她的心墜到了谷底,也就是在這至暗時刻,同時迎來了另一次人生轉機。

  她被帶到了另外一處屋子,伸手不見五指,而轉瞬間,房中燭光生起,一身茜色的艷麗錦袍投入眼簾,錦袍的主人身形略顯佝僂,灰白相雜的長發(fā)一絲不茍地梳得光潔整齊,四十歲的年紀,看著卻很俊朗,粉面光澤,笑容滿面,恰如幽庭中盛放的一簇迎春花一般。

  “姑娘受驚了。”

  “你是誰?”此時的恭毓婷猶如驚弓之鳥,警惕滿懷。

  “自然是救你脫離苦海之人?!蹦侨舜让忌颇?,幽幽說道。

  苦海?若是早些時候,恭毓婷決計不會承認,如今的她還與苦海有哪怕半分關聯(lián)。

  而今,她方曉苦海之大,無邊無際,無垠無岸,早些時候的得意快樂,無非只是海市蜃樓、一時幻景罷了。

  “呵,尊下莫非是大羅神仙不成?”恭毓婷冷冷道,她心里知道,卻不容他人道破。

  “君子能忍,必成大器,禍往者福來。姑娘若是信不過他人,至少應該相信自己吧。”那人往前行了兩步,一副篤定之態(tài)。

  “你到底是誰?”

  “與姑娘有緣之人。”那人笑了一笑,尾指微微翹起。

  “將人擄走便能稱作有緣,尊下的緣分來得也太淺了?!惫ж规靡矝]給對方什么好臉色。

  “姑娘何必糾結于過去之事,不如問問我將來能為你做些什么?”那人不咸不淡地說著。

  “你能為我做些什么?”恭毓婷反問。

  “既然有緣,自然要渡姑娘去往心之所向之地?!蹦侨俗邅恚庖獙c坐于地上的恭毓婷扶起,他手上如吸了層油一般,滑膩柔嫩,近身來才聞得一股玉蘭花之香,那雙手保養(yǎng)得極好,指甲上磨了層蠟,光潔透亮。

  恭毓婷微一愣神,就在那玉蘭花香氣縈繞的手指即將觸碰她之際,她心頭猛地一跳,然而,她最終并沒有拒絕那雙說要救她脫離苦海,通往樂土之手。

  “莫……”一名黑衣人在門邊細聲通報,那人雙手一緊,回過頭去,眼露兇光。

  黑衣人的聲響頓時止住,畏怯地低下頭去,顫顫巍巍道:“好戲要開始了?!?p>  那人對著恭毓婷慈愛地一笑,溫聲道:“好孩子,今晚有出戲要開始了,你可要當仁不讓,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p>  那雙冰冷的、沁著玉蘭花香氣的手掌將她扶起,交到門口候著的那名黑衣人手中,恭毓婷心中的激斗代替了恐懼,她心中滿是三省書院中,那一束天泄之光撒在裘凰身上的時刻。

  她們漸行漸遠,有一人沐于暖光之下,另一人只能退縮入無垠的黑暗之中。

  她是多么想真的跟她做朋友,可她為什么要隱瞞身份,可偏偏又瞞不住身份,不僅僅是她,三省書院中的師長、學子也統(tǒng)統(tǒng)不是什么好東西,欺窮憚富、巴結權貴、見風使舵。

  這一切,統(tǒng)統(tǒng)讓她淪為了一個笑柄。她不甘心。

  “不,我不要再被別人無視、瞧不起,我哪也不差,什么也沒做錯,這不是我該過的生活,他們,他們才不配!”她心中的聲音不斷地吶喊、嘶吼,試圖要將喉嚨穿破。

  她如僵尸一般任人牽引,心中的一口枯井將最后的一點情誼牢牢困住。

  那無邊無際的苦海,那一片單薄欲墜的扁舟,在這一刻,似乎終于也有了牽引,有了目標和彼岸。

  有人看到黑衣人帶著她來到三丈潭邊的確不假,可落潭卻不是在那一刻發(fā)生的,她所受的可比裘凰要輕松多了,回想昨夜那一幕:

  那個說了一半謊話的侍衛(wèi)也是他們的人,他將一行人引至潭邊,謊稱有人帶了她入水,其實那時候她根本還沒落水,只不過隱在他們對面的矮灌木中,而那個拖裘凰下水的黑衣人那時候便在水中候著了。

  在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然預伏好了,可笑,裘凰那個丫頭,經(jīng)一事也長不了一智,愛湊熱鬧,正中了他們的計策。

  那黑衣人口中的長蘆葦動了幾下,那正是給恭毓婷的暗號,于是那個和黑潭水渾然一色的黑衣人拽住了裘凰的腳踝,將她往下拉扯去,就在她一聲驚呼,將眾人目光全數(shù)吸引去之時,恭毓婷這才提著沾著酒漬的裙裾,自己投入潭中,待到黑衣人將裘凰帶到之時,才一同浮上。

  那時人早已亂作一團,哪里還有人來得及細細思考其中蹊蹺。

  那人說裘凰身患寒疾,原來是真的!

  “君子能忍,必成大器,禍往者福來?!边@句話充盈于腦,還有那股獨特的玉蘭花香味。

  這股香氣如有形一般連著這一股腦兒瞎想都被周承祎一句話打散,他道:“這事,如今想來也是古怪,倒像是有人要故意為難豫親王府同金翼盟一般,讓我豫親王府蒙受不白?!?p>  “確有些古怪,難道是?……”恭毓婷一向聰明,這時候也不能刻意藏拙。

  “你是說,五哥?”周承祎心中早有疑惑,自他們來了陵城,遇到五哥,便一直在他鉗制和監(jiān)視之下,若說此事與他有關,那真也不算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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