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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曉峰跟李凱旋一家回來都晚上八九點(diǎn)了。

　　李凱旋帶著孩子準(zhǔn)備睡覺。

　　張曉峰去隔壁爸媽家坐了會。

　　他習(xí)慣每天去報個到。

　　“怎么樣？”呂彩霞一看到兒子就問。

　　“什么怎么樣？”張曉峰一頭霧水。

　　“你們?nèi)サ臅r候，你丈母娘做飯了嗎？”呂彩霞問。

　　她很好奇，因?yàn)樗缽垥苑宀⒉幌矚g去丈母娘家里吃飯。

　　張曉峰從小就不是個喜歡學(xué)話的。

　　小的時候，每次去奶奶家回來，呂彩霞都要問他你奶奶說了什么，怎么說的。

　　張曉峰每次都是敷衍了事。

　　這時候呂彩霞就問呂知樂。

　　呂知樂會原話不動地傳給呂彩霞，這讓呂彩霞很滿意。

　　長大了倒是反過來了。

　　呂知樂不愿意傳話了，張曉峰倒是會說幾句。

　　“還跟以前一樣唄，殺雞問客的。問我們想吃什么，我就說隨便。她就隨便炒了兩個菜。”張曉峰說。

　　“什么叫殺雞問客？”呂知樂沒聽過這個詞。

　　張曉峰看了眼她，“殺雞問客都不知道是什么，還是博士。你這文憑買的吧？”

　　呂知樂給他一腳，“你買個我看看?！?p>　　張大冬在一旁補(bǔ)了一句，“我也看著她這個文憑是買的?！?p>　　呂彩霞也笑，“殺雞問客都不知道？就是說家里來客人了，你去問客人，你想不想吃雞，想吃的話我就給你殺一只。不想吃就算了。知道了吧？”

　　“哦，就是不大想給你做飯，表面上假裝問一下意思一下是嗎？”呂知樂明白了。

　　“就是嘛，你真有誠意就直接做成菜，看人家吃不吃，但凡有點(diǎn)自尊的，誰會直接說我要吃，你去殺雞吧?！眳尾氏紝ε畠翰欢@個詞很是鄙視，瞬間覺得博士學(xué)歷貶值了。

　　“那這招對未未沒用。”呂知樂說。

　　未未不但會讓你殺雞，說不定還要多殺兩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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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冬覺得自己很聰明，給兒子出招，“你以后就說我要吃蒸雞蒸魚，看她做不做?！?p>　　其實(shí)張大冬自己就是個假把式，嘴上功夫厲害，你真讓他說，他肯定說不出這種話來。

　　這一家子都是臉皮薄的人，誰也別說誰了。

　　“愛吃什么吃什么唄，反正也不常去?！睆垥苑逭f。

　　“那怎么李凱旋哥哥嫂子在家就一桌子菜?！眳尾氏继孀约簝鹤酉眿D鳴不平。

　　“愛一桌子不一桌子，我還能跟她說以后我來你也要做一桌子菜嗎？”

　　張曉峰很無奈，“嗨，無所謂的事兒，咱又不差那點(diǎn)菜?！?p>　　“不是菜不菜的事兒啊，這年代誰缺吃的，這不是說的這個事兒嗎？不尊重人，見人下菜碟啊。”張大冬說。

　　張曉峰搖搖頭，“那沒辦法，人家是李凱旋親爹親媽，我有什么辦法?！?p>　　李凱旋跟自己親媽其實(shí)也很少溝通。

　　剛剛在家里吃飯，丈母娘就一直說身體到處不舒服。

　　李凱旋說哪里不舒服就去查體。

　　她倒是也說不出哪里不舒服來，只說到處都難受。

　　李凱旋說不舒服你去跳跳廣場舞，子涵現(xiàn)在也不用你帶，你閑著沒事自己多玩玩。小區(qū)廣場每天傍晚都那么多人在跳廣場舞，你去跟著動動，也鍛煉一下身體。

　　丈母娘直接說，“我可沒那個時間，人家都是有錢人。我就是勞碌命，在家干活。咱低人一等，往人家那邊湊什么。”

　　李凱旋已經(jīng)習(xí)慣了媽媽的這種說話方式。

　　她從小就是被這種教育方式洗腦的。

　　不配高興，不配開心，只配干活。每次她在家里笑出聲來，一定會被爸爸教訓(xùn)，有什么可高興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她在家里也是不怎么說話的，父母每次說話都只是教訓(xùn)她，讓她有點(diǎn)數(shù)，要么就是責(zé)備她不優(yōu)秀，沒有成為父母的驕傲。

　　李凱旋長大了也很少笑，一說話就抬杠，家里人的教育方式功不可沒。

　　她是結(jié)婚以后才發(fā)現(xiàn)居然有張大冬和呂彩霞那么開明的父母。

　　她才知道原來小孩可以跟父母沒大沒小，可以想說什么說什么。

　　張曉峰好像沒有很大的出息，掙錢不算多。有的時候還很懶很安于現(xiàn)狀，但他性情穩(wěn)定，很樂觀，給了她很大的情緒安慰。

　　她的不安全感還有攻擊性，其實(shí)是一種自我保護(hù)色。

　　373

　　李凱旋性格有點(diǎn)別扭，也是個很固執(zhí)的人。

　　呂知樂有時候很受不了她。

　　其實(shí)張大冬家里人說話都很隨意，只有李凱旋一說話就很絕對，不允許被人反駁，如果跟其他人意見不一致就想方設(shè)法說服別人。

　　這個家里沒有人愿意跟李凱旋抬杠。

　　周末白天，呂知樂在房間里工作。

　　出來客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空調(diào)開著呢。

　　她去廚房找點(diǎn)吃的，心想估計(jì)是張曉峰開的，張曉峰很怕熱，溫度都會比別人高好幾度。

　　李凱旋跟張子涵在客廳，看呂知樂出來，跑過去問呂知樂說你熱不熱，手里還拿著空調(diào)遙控器。

　　“空調(diào)不是我開的?！眳沃獦氛f。

　　呂知樂的意思是我不熱，空調(diào)也不是我開的，你想關(guān)就關(guān)。

　　李凱旋又說，“我不管誰開的，我就問你熱不熱?！?p>　　“我不熱，你想關(guān)就關(guān)?！眳沃獦氛f。

　　“就問你熱不熱，一句話的事兒，怎么那么費(fèi)勁呢。”李凱旋還挺生氣。

　　呂知樂也有點(diǎn)無語，我一直在屋里，你在外面，你想關(guān)想開關(guān)我屁事？

　　374

　　有一天中午，呂知樂在家吃米線。

　　她之前屯了很多桶裝速食米線。

　　李凱旋沒吃過這種東西，看呂知樂吃得很開心就問，“好吃嗎？”

　　呂知樂說，“還不錯，你可以嘗嘗。我買了一箱，在柜子里，你想吃自己拿?！?p>　　李凱旋回答得斬釘截鐵，“我不嘗，肯定不好吃。”

　　給呂知樂無語到，“不吃你問什么？”

　　“我就是好奇啊，你怎么會愛吃這種東西。這種東西都是添加劑，對身體不好?！崩顒P旋說。

　　“人活一輩子，總不能一直只吃對身體好的東西吧？偶爾也要吃一下自己想吃的東西開心一下，不是嗎？”呂知樂說。

　　“我不想吃?！崩顒P旋說。

　　呂知樂心想真是個奇葩，跟張曉峰真的很配，但愿張子涵不是這樣的人。

　　李凱旋就一直在旁邊看著她吃。

　　呂知樂抬頭看她，她就說，“我不想吃，我就是看看。”

　　“你想看吃播的話，網(wǎng)上有的是?！?p>　　呂知樂誠懇建議，隱含意思是請你不要看著我吃飯了。

　　李凱旋聽不出來這個隱含的意思，倒是問她，“吃播是什么？”

　　呂知樂一口面差點(diǎn)嗆到。

　　“你去網(wǎng)上搜一下就明白了。”她說。

　　“這種事情上網(wǎng)搜很浪費(fèi)時間，你不能跟我說明白嗎？”李凱旋說。

　　“吃播就是別人吃飯的視頻?！眳沃獦方o她科普。

　　“我為什么要看別人吃飯，神經(jīng)病吧？”李凱旋說。

　　呂知樂內(nèi)心os：你就是個神經(jīng)病，你不想看別人吃飯，為什么要看我吃飯？

　　呂知樂笑，“那你為什么要看我吃飯？”

　　“因?yàn)槲覜]吃過這種東西，很好奇?！崩顒P旋說。

　　呂知樂覺得這個對話再進(jìn)行下去，自己一定會吐血的，就主動閉嘴了。

　　李凱旋不愧是李凱旋，真有氣人的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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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蘿卜一般都是配菜，呂知樂倒是喜歡單獨(dú)吃，她單獨(dú)炒了個胡蘿卜雞蛋。

　　沒想到被李凱旋一通批評，“胡蘿卜是配菜，沒人這么吃?！?p>　　呂知樂說，“那你就配著吃唄。”

　　李凱旋推了推眼鏡，“我才不吃，一看就不好吃?！?p>　　呂知樂轉(zhuǎn)過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懶得跟李凱旋當(dāng)面爭論，一般固執(zhí)的人只會覺得自己有理，別人說什么都是錯的。

　　倒是張子涵吃了不少，一般小孩都不愛吃菜，張子涵感覺很愛吃。

　　張子涵現(xiàn)在最聽老師的話，幼兒園老師的話如同圣旨，他聽到李凱旋不吃胡蘿卜還主動說，“媽媽，老師說吃胡蘿卜會長高高?！?p>　　李凱旋直言，“倒是也不見得，有的人一輩子不吃胡蘿卜也會長很高?！?p>　　呂知樂以一種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李凱旋說，“你姑姑從小就愛吃胡蘿卜，這不是也沒我高嗎？影響身高的主要是基因?！?p>　　這倒是，李凱旋個子挺高，有一米七多，呂知樂站在她旁邊可不是矮了一截。

　　呂知樂被她的話噎到，簡直無法反駁，心里默默贊許對方牛逼，她算是很直接的人了，碰上李凱旋那真是遇到對手了。

　　李凱旋比她狠，她至少就事論事，也會考慮別人感受，李凱旋不大在乎這些。

　　呂知樂默默坐下吃飯，沒再說什么。

　　“曉峰也不矮啊。”張大冬忍不住說。

　　“可是他腿短啊。”李凱旋面無表情說。

　　張曉峰確實(shí)腿短，有點(diǎn)五五分。李凱旋就總是笑話他，“你看看你這腿，跟我一般高。”

　　真是讓人無法反駁。

　　呂知樂簡直想問她，就你腿長？

　　人家還真是腿長。

　　沒人說話，倒是李凱旋又開始了。

　　她跟張子涵說，“感覺我一不小心說了一句真理呢。你要是想長高，要多吃點(diǎn)優(yōu)質(zhì)動物蛋白，多吃點(diǎn)含豐富鈣質(zhì)的食物，還有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促進(jìn)生長激素分泌……”

　　全家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