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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人不能這樣啊，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一個雞腿你就變了臉色了，做人的底線未免太低了……”

　　呂知樂說得很誠懇，給人好一頓教育。

　　原來說的是張子涵。

　　張子涵站在客廳，拿著雞腿，聽著姑姑的長篇大論。

　　原來他今天有點不開心，本來小朋友說了要來家里找他玩。

　　結果又說不來了，張子涵就有點難過。

　　呂知樂拿了個雞腿給他，他本來要掉出來的眼淚瞬間沒了。

　　張子涵馬上笑瞇瞇，姑姑最好了。

　　“你怎么這么現實啊，你忘記了跟小朋友的友誼了嗎？”呂知樂說。

　　張子涵搖搖頭。

　　“姑姑，我本來不開心的，你給我雞腿吃，我就開心了?！?p>　　張子涵最近很喜歡說開心不開心。

　　每個人回家他都要問一遍，奶奶你開心嗎？姑姑你開心嗎？爸爸你開心嗎？媽媽你開心嗎？爺爺你開心嗎？

　　張大冬說，我開心啊。

　　爺爺為什么開心。

　　爺爺看著子涵就開心。

　　姑姑你開心嗎？

　　姑姑還行吧，沒啥開心不開心的。

　　為什么？

　　因為心情這個東西本來就是起起伏伏，不可能一直開心，也不會一直不開心。

　　可是老師說我們要開朗起來，開朗的人容易開心。

　　是啊，你開心嗎？

　　小朋友都知道的問題。

　　只是大人好像不大在意開心不開心了，大人更關心有沒有用，有沒有價值。

　　開心有什么價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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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烤箱叮的一聲。

　　是呂知樂烤的地瓜。

　　“子涵想不想吃烤地瓜？”她問。

　　烤地瓜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客廳。

　　“想吃?！睆堊雍f。

　　呂知樂覺得好笑，手里拿著雞腿，眼里看著烤地瓜，張子涵妥妥一個小吃貨。

　　這兩天家里都不吃米面，主食是地瓜和玉米。

　　小姨從家里帶來的地瓜，一大袋子，說是鄒貝貝奶奶家種的。

　　呂彩霞就喜歡吃這種東西，一連吃了好幾個蒸地瓜。

　　地瓜確實好吃，又面又甜，呂知樂也吃了一個。張子涵也愛吃，呂彩霞又給他掰了一小塊。

　　除了炒菜，還有張曉峰同事送的甜皮鴨，呂彩霞吃了一口不愛吃。

　　呂知樂覺得挺好吃，“你咋不愛吃這個呢，這個多好吃。我之前去樂山的時候就覺得可好吃了?！?p>　　“你媽不愛吃這種上檔次的東西，就愛吃地瓜土豆玉米這種地里的，屬豬的。以前喂豬的東西她都喜歡，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山豬吃不了細糠?！睆埓蠖χ虏?。

　　“我是山豬，你是什么，家養(yǎng)的豬？”呂彩霞必須杠回去。

　　“我是人?！睆埓蠖闪死习橐谎?。

　　“我愛吃。”未未說著就去拿鴨腿。

　　呂知樂眼疾手快撕了個鴨腿給張子涵，不然被搶走了。

　　現在他們家吃飯都靠搶了。

　　張子涵跟張曉峰一樣，愛吃雞腿鴨腿，呂知樂倒是完全不愛吃，她只愛吃雞胸那種口感的肉還有帶骨頭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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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炒菜，一盆魚，一盆牛肉，一份蘆筍。

　　張大冬說，“這都什么菜，一個個吃起來都挺費事的?！?p>　　“又開始挑三揀四了?！眳沃獦氛f。

　　張大冬瞅了瞅一桌子菜，點評：“這都是慢活。就一個西紅柿炒雞蛋是快活。”

　　“你急著去干什么，吃個飯還快活慢活的，慢慢吃不行？”呂彩霞說。

　　張大冬咬了一口甜皮鴨，放在呂彩霞盤子里，“這塊肉多，你吃?！?p>　　其實他是咬不動。

　　呂彩霞說不吃，又從盤里拿了一塊，咬了半天，發(fā)現是骨頭。

　　“這還是塊骨頭呢。”

　　張大冬又指了指呂彩霞盤里那塊，“就我給你那塊好，老呂還不聽。我咬了一口都是肉才給你的?！?p>　　“我不吃你咬過的。”呂彩霞說。

　　張大冬略有不平，“你為啥不吃我咬的，你咬的我都吃。你啃不動的骨頭我都不嫌棄，你這還嫌棄上我了?！?p>　　呂彩霞笑，“你吃那是你愿意吃，你本來就愿意啃骨頭，你又不是特意吃我吃下剩下的，少在那嚼舌頭?！?p>　　“小孩剩下的不嫌棄，嫌棄你老頭我了還。”張大冬憤憤不平。

　　呂彩霞跟呂知樂都在笑，呂彩霞拆穿他，“你別再編話了啊，以前小孩剩的飯你從來不吃，都是我吃?！?p>　　張曉峰問，“為啥我們剩的不吃，嫌棄我們唄？”

　　“嫌棄?！睆埓蠖f，“我才不吃別人的剩飯。”

　　“自己小孩的剩飯還嫌臟。”呂彩霞說。

　　“那當然嫌臟?！睆埓蠖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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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的車怎么越來越難開了。破成那樣了，都能直接進回收站了。買個新車吧。”呂知樂說。

　　“那是啊，買新車你給錢啊。”張大冬說。

　　“我還想買車呢?！眳沃獦凡]有不好意思。

　　過了一會，她又接著說，“讓胖子給你買，買個二手的也行，現在二手車不是挺便宜的嗎，還很新?！?p>　　呂知樂之前聽同事買了一輛二手車，她是外行人，反正看不出一手二手來。

　　“你想要的話，我讓朋友幫忙看看，給你整輛二手車？”張曉峰主動表示，他有朋友在4s店，自己對這方面也是很有研究。

　　“你不是號稱掙了錢給我買奔馳的嗎？”呂知樂調侃他。

　　張曉峰不好意思地笑，“那不是年少無知嗎，哈哈哈哈。”

　　呂知樂開玩笑，“我現在看中了迷你，你給我整一輛迷你就行了?！?p>　　張曉峰就笑笑不說話。

　　小時候的張曉峰非常有理想，常常說以后要當老板，開個公司叫曉峰集團，雖然不知道集團干啥，但是掙了錢一定給呂知樂買個奔馳。

　　后來，呂知樂隔幾年時不時就會提點他一下，前幾年還答應地痛快呢，現在曉峰集團還沒個影子，張曉峰也不輕易說大話了。

　　“子涵，以后長大掙錢了給姑姑買豪車行嗎？”

　　呂知樂跟張子涵開玩笑。

　　“豪車是什么？”張子涵問。

　　“豪車就是會讓人很開心的車。”

　　“好啊姑姑。”張子涵答應。

　　呂彩霞吐槽女兒，“以前讓你弟弟買，現在讓你小侄子買，你怎么不給他們買？”

　　呂知樂笑，“你看我媽急了，好像他們真的給我買了一樣?！?p>　　“男人就是小時候比較好騙，長大了你忽悠他也不聽啊，是不是張子涵？”呂知樂開玩笑。

　　張子涵認真點點頭?！袄蠋熣f不能騙人?！?p>　　張曉峰說，“這不是騙人好吧，這叫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p>　　呂知樂白他一眼，“長大了看清了自己的能力了是嗎？”

　　張曉峰故作深沉的樣子，“這叫被現實磨平了理想?！?p>　　“現在不是都說歸來仍是少年嗎？”呂知樂笑。

　　“夢想可能還是少年，理想已經很現實了?！睆垥苑迤鋵嵅淮蠛靡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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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涵在幼兒園是個很開朗的孩子，幼兒園老師打電話說特地把他放在一個不愛說話的小孩旁邊，帶帶她融入班集體。

　　呂知樂說，那不就是那種小時候最討厭的小男孩嗎，人家同學不想說話，他非要跟人說話的那種。

　　呂彩霞使眼色讓她閉嘴。

　　她擔心李凱旋多想。

　　人家張子涵在幼兒園倒是人緣很好，什么都送給別人。

　　呂知樂給他買的一個書包掛墜，很可愛的一個小熊。呂知樂問他怎么不見了。

　　張子涵很開心地說送給同桌了。

　　“為啥送人家啊，那是姑姑送給你的呀?！眳沃獦氛f。

　　張子涵說，同桌說這個玩具很可愛，他就送給人家了。

　　你倒是很大方，呂知樂心想。

　　張子涵有時候跟小大人一樣。

　　早上起床，李凱旋讓他穿衣服，他一定會說，“我不想穿?！?p>　　問他你為什么不想穿，他會回答，“我不想穿需要理由嗎？我不想穿就是因為我不想穿啊?！?p>　　有的時候帶他出門，他會抱著自己的玩具狗，堅決不出門。

　　李凱旋就哄他，“媽媽帶著你出門玩好不好，媽媽帶著你，你帶著小狗。”

　　他會說，“那你直接帶著小狗出門好了。我不想出門，我想一輩子在家里玩?！?p>　　李凱旋說，“小狗要出門玩，小孩也要出門玩。不出門的小孩大家都不喜歡，外面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的?！?p>　　張子涵就會說，“我不喜歡跟他們一起玩。我就跟小狗一起玩?！?p>　　李凱旋說，“可是小狗想出去玩啊?！?p>　　張子涵說，“那你帶著它出去好了?！?p>　　李凱旋還想跟他講道理，常常是張曉峰沒了耐心，扛起張子涵就說，“我們出去玩咯，兒子想不想去游樂園啊?！?p>　　張子涵就哈哈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