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隨口默念了遍,還想問些什么,可隨著周圍某個方位橫起異象,他留下的手段隨之被猛然牽動。
這次的襲擊來得極為迅猛,似乎是受到了大壓力,男人左手的骨頭開始不受控制般扭曲變形!
男人眼眉一橫,面色逐漸猙獰起來,額間冷汗連連,青筋暴起。
哪怕是經(jīng)過長年的練習(xí),他已經(jīng)熟悉手骨之間的肌肉被撕裂的痛楚。但毫無防備之下,他還是無從適應(yīng)。
喘過一口粗氣,男人竭力穩(wěn)住陣訣,剛欲提醒眾人,一旁同樣在受罪的魏仿便已赫然起身。
“不對勁!有東西來了!”
話音方落,營帳外一根繃得筆直的紅束仿佛是觸碰到什么機關(guān),突然毫無征兆的炸裂!
沒有絲毫停頓,緊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刀。”
確定異樣,魏仿快步上前,來不及再處理腰間傷口。
他取過一人腰間佩刀,徑直橫攔至眾人身前。
隨著紅束的斷裂數(shù)量不斷增加,那般造成的動靜也是愈發(fā)變大,直至魏仿身前時,已經(jīng)是幾近地動山搖之態(tài)!
“老大,那東西在地下。”
瞧見自己布下的陣法被如此蠻橫的法子破開,男人咬咬牙,單方面切斷對陣法的掌控,以暫時廢掉自己左手為代價,顫顫巍巍來到魏仿身側(cè)。
其余傭兵同樣進入戒備狀態(tài),提防周圍方位。稍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他們便要三兩成陣,隨時準(zhǔn)備出手。
“搶他株靈藥而已,沒完了是吧!包忻,給他揪出來!上次是沒有準(zhǔn)備,這次我倆聯(lián)手,不把它腦袋都給削下來!”
魏仿顯然也是個暴躁脾氣,他扎開馬步,穩(wěn)住身形。
眼見身前不遠的最后一根紅線轟然炸裂,魏仿重呵一聲,即旋手中寶刀狠狠朝地下砍去。
就在魏仿動手的同時,收到命令的包忻同樣開始做法,單手掐訣,嘴中念念有詞。
“天雷地火,玄黃延法,法置乾坤,道欽無身,令象無形,諸言令真,此誠……”
隨著包忻最后一語落下,二人周圍三丈地域驟然下沉,腳下的土地突然被搬開,形成一個黑黝洞口。
與此同時,一頭成人手臂大小的狐貍在魏仿刀下顯了形。
那狐貍通體被鮮血染得血紅,身上的皮毛因高溫炙烤成了卷曲模樣,一些部位血肉模糊,露出白骨。乍一看,凄慘至極,不似生靈。
很難想象,這狐貍居然還是二階妖獸。
發(fā)覺竟與自己料想中的不太一樣,魏仿一愣,但很快又恢復(fù)過來。既同樣為二階妖獸,他也不敢大意,手中力度加重幾分,霸道刀罡乍顯,刀鋒不偏不倚朝著狐貍頭顱砍去。
那血紅狐貍像是沒有從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反應(yīng)過來,只是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緊接著,那一刀從腦袋砍到了屁股,白的紅的濺了魏仿一臉。
“就這么……死了?不對!”
魏仿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即旋又迅速反應(yīng)過來,心中警鈴大震,立即抽刀朝著危機感最深的地域劈出一道刀芒。
“老大小心!道身無垢,勢坎,水洊至微!”
饒是二人這般迅速反應(yīng),但也仍是慢了一步。
刀鋒像是砍上了堅硬的精鐵,長刀被直接蕩開!
那只本該慘死在刀下的狐貍重新顯形,它靠著銅頭鐵骨硬挨一刀,迅速搶得先機,鋒利的爪子重新撕撓開魏仿腰腹的傷口,繼而想要啃食其中血肉。
“滾開!”
魏仿急忙厲呵一聲,伸手想要將其抓下來,可奇怪的是,幾番嘗試過后,卻是連狐貍尾巴都抓不住。
甚至就連體內(nèi)爆發(fā)出的道道元精,激蕩在后者身上,竟也沒起到多大作用。
正當(dāng)魏仿束手無策之際,男人已經(jīng)掐到最后一訣。
一點湛光亮起,緊接著,二人身形迅速化作一灘水液,迅速遁入地底。
本是掛在魏仿身上的狐貍,也因此跌落。
被狐妖殺了個措手不及,僅僅一個照面又已掛彩,魏仿面色難看至極。
逃過一劫的二人身形重新出現(xiàn)在地洞上方,不等他出聲,包忻已經(jīng)動手。
“道象顛勢,法妙無窮。地勢化艮,止其所身!”
包忻額間青筋暴起,地洞之下驟然爆發(fā)出一陣烏光。
隨著烏光乍顯,地洞逐漸閉合。
包忻手中的印訣也在此刻變得猶為艱難,直到耗盡精神力,這才堪堪穩(wěn)住訣印。
地面顫鳴,洞穴攏閉,最終在地下凝實形成一座倒掛小山。
只是,這不斷顫栗的大地,證明著這座倒懸小山支撐不了多久。
包忻略微緩下口氣,他本就沒覺得光憑自己的手段,能徹底困住狐貍??聪惹昂笳咂崎_‘郅離陣’的速度,這妖孽的道行自然是比他高的多。
身為一介沒有師門傳承的半吊子地水師,他能夠憑借一本殘缺功法,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經(jīng)是極限。
“要是現(xiàn)在手里就有件風(fēng)水羅盤該多好。”
包忻咂舌道,脫力的退上兩步,沒由的有些感慨。
對于一名地水師而言,有無一件趁手的風(fēng)水羅盤,實力那將是云泥之別。
“別叫喚了,快撤!這次要是能擺脫這家伙,老子就算是砸鍋賣鐵都要給你個龜兒整上一個?!?p> 魏仿捂住自己腰腹的傷口,急忙拎起男人的肩膀,朝后邊拖去。
身后的傭兵也連忙朝著他們護過來。
“等等!地下還有東西!”
恰在這時,魏仿突然眉心一跳,厲聲道。
護在魏仿正前方的傭兵,顯然也是一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手。他甚至都不需要團長的提醒,在地下那東西竄出來的一瞬,他就已經(jīng)橫刀斬了過去。
刀刃像是斬在一道烏鋼之上,傳來的反震迫使老傭兵退上數(shù)步。
一團黃色身影同樣倒飛而出,它在空中迅速掌握好平衡,最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谝黄ρ旧稀?p> 眾人定睛一看,登時有些毛骨悚然,原來那是一只有小臂長短的黃鼠狼!
此妖眾人并不陌生,他們甚至在炎戈嶺深處與其交過一次手,那時的它哪怕已經(jīng)身負(fù)重傷,眾人合力應(yīng)對時也是吃了點小虧。
也正是因為擔(dān)心黃鼠狼的記仇報復(fù),魏仿一伙人這才著急離開炎戈嶺,而不是選擇繼續(xù)跟在大隊伍后面撈湯水喝。
只是令他們沒想到,這才一兩天的功夫,它居然就自愈了幾近瀕死傷勢,還從深處跟了出來!
“這么記仇,這黃鼠狼還真成精了……”一名傭兵忍不住嘀咕道。
可惜,樹枝上的的黃鼠狼還聽不懂人話。
黃鼠狼將兩個爪子縮回胸前,雙腳站立得筆直,模樣恭恭敬敬,像極了一位拘謹(jǐn)?shù)睦羡徘皝韱柭?。就是那對泛著綠光的狹小眼睛,在此時摻雜著一種說不出的歹怨情愫。
不過,這般滲人的對視能嚇著普通人,但卻對于在日夜將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傭兵而言,不起半點作用。
“這畜生干嘛呢?”有人不解問道。
“不管他,咱們走!”
魏仿沉聲說道,他總覺得方才那頭狐貍太過古怪,似乎是黃鼠狼找來掩人耳目的前鋒……若真是這般,這會兒怕是不妙了!
可要命的是,以它追來的速度來看,自己這邊能夠甩開它的幾率……幾近為零!
但不管怎樣,魏仿還是想要在第一時間遠離這古怪玩意。
“待會分開撤,他應(yīng)該是為了靈藥來的,我……”
魏仿話語未盡,就在他們退后的瞬間,黃鼠狼突然間昂起了頭顱,眼中閃爍起點點興奮神色。
“吱吱!”
一聲尖銳而古怪的叫聲入耳。
魏仿眼瞳緊顫,沒由的心神大震,嘴邊的話語戛然而斷。一旁的包忻更是雙眼翻白,直接暈死過去!
“吱吱!”
聲音越來越刺耳,響徹整片地域,叫得讓人心緒不寧。
“團長,周圍……好多妖獸!”
一道顫栗聲音響起,那人晃了晃腦袋,咽下口唾沫,舌頭都捋不直了。
“穩(wěn)?。〔灰拧?p> 魏仿死死摁住發(fā)暈的腦袋,還想要出聲安慰其他兄弟們,可他的話語卻很快被其他聲音所淹沒。
“團長,他們過來了!”
“該死!這畜生怎么能召集這么多妖獸?!”
“娘蛋嘞!深入炎戈嶺的隊伍那么多,怎么就盯上我們這些撈湯水的了!”
“……”
突然間,似乎是眼前出現(xiàn)了什么大恐怖,眾人睜大雙眸,渾身肌肉不由緊繃起來,緊握手中兵刃。
只一剎,群妖已經(jīng)來到他們身前。
“兄弟們上!跟他們拼了!”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魏仿的嘶聲怒吼。
“沖??!我們上!”
“孽畜,吃我一刀!”
“啊——,團長救我!”
“……”
陣陣廝殺聲與叫喊聲交織在這片地域,血與火逐漸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漸漸地,亦真亦假的聲音徹底摻雜其中。
苗圭獨自站立在戰(zhàn)場之外,嘴唇哆嗦個不停,聲音沙啞的她在激動之時,只能時不時的破聲出一兩個字。
“……?!郑 ?p> 可這在廝殺得激烈的戰(zhàn)場上,根本微不足道,更別提有人能在意她在說些什么。
樹枝上,黃鼠狼迅速跳下,快步來到苗圭跟前。
它的身體站的筆直,那對幽綠眸子再度泛起點點詭異,明明沒有張嘴,卻又有一道急促而興奮的聲音出現(xiàn)在苗圭耳畔。
“你看我……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