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一切都有了解釋。
皇甫嵩軍突然瘋狂般的進攻，只是因為，他們失去了穩(wěn)定的糧食來源。
早在安營扎寨時，徐榮便下令，命韓浩率一支孤軍，前往攻取小谷城，借此截斷皇甫嵩的后勤補給。
一開始，徐榮會為是否對小谷城采取行動遲疑，是因為那樣做可能陷入皇甫嵩的陷阱。但當他們離開夕陽橋后，皇甫嵩的注意力便轉(zhuǎn)向了洛陽。這一點變得無關緊要。
不將注意力放到戰(zhàn)場上，對將領而言是致命的錯誤。
只要李肅當初提供的消息是真的。攻占小谷城，便能讓皇甫嵩軍陷入缺糧的狀態(tài)。當初皇甫嵩進軍洛陽，勢必不可能攜帶大量輜重，這一缺漏將會成為影響戰(zhàn)局最關鍵的點。
徐榮在中軍大帳召集全軍將領。
一個個睡眼惺忪的武將走進營帳，陸陸續(xù)續(xù)落座。徐榮背對眾人，仍舊在研究身前的地圖。等所有人到齊，徐榮回過身，開口道：“各位，這場戰(zhàn)爭將在今晚決出勝負?！?p> 一句話，令在場的人眾人打了個寒顫，睡意全無。
“抱歉，將軍……”董越遲疑開口，“您說的是，‘勝’，還是‘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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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榮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道：“是勝是負，就要看諸位今晚的表現(xiàn)了?！?p> 眾人臉色凝重起來，紛紛挺直了脊背，側(cè)耳傾聽。
“我已經(jīng)下令，命龐德召集全軍。等士卒們飽餐一頓，我們隨即夜襲皇甫嵩軍營?！?p> 幾人面面相覷，表情不一。
大家都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宿將，心里對徐榮的命令不免有些想法。難道，自家將軍這是已經(jīng)心生絕望，打算破罐破摔，冒險襲營來看能不能取得勝利？這可是單腿過獨木橋的做法啊。
“將軍，襲營真的是好選擇嗎？”呂布開口問。
“我知道，你們覺得襲營太過危險。尤其是第一個率軍進入敵營的人。若是失敗，勢必被敵軍俘虜，有死無生。”徐榮說道，“但正因為危險，經(jīng)過一日苦戰(zhàn)的皇甫嵩軍，一定想不到我們會這么做?！?p> “可就算我們能襲營成功，敵人也不一定會潰敗。這同樣無法決定戰(zhàn)爭走向啊……”段煨提出了自己的疑慮。
“不?！?p> 徐榮揚起嘴角，冷笑，“我剛接到了一個消息，皇甫嵩的存糧點小谷城在幾日前，就已經(jīng)落入我軍之手?，F(xiàn)在，皇甫嵩已是無糧狀態(tài)，軍心動搖。因此，他們才這么急于進攻我們。這一次，只要我們襲營成功，皇甫嵩軍就勢必會潰敗?！?p> 諸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徐榮起身，回到地圖旁，指著地圖道：“這一次，我會親自率軍偷襲皇甫嵩軍營。龐德會率領騎兵，為我殿后。呂布——”
“末將在?！?p> “我要你帶著你的人，等在皇甫嵩軍營外。一旦他們開始逃跑，你就要沖上去咬住他們，撕碎他們?！?p> “末將領命?！?p> “諸位，我等成敗在此一舉。勝，則天下太平。若是一旦敗了，我們一個也躲不過秋后算賬?！毙鞓s冷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我等必須同心戮力，與皇甫嵩一決勝負。諸位明白嗎？”
“末將明白！”
西涼諸將齊聲應答道。
……
皇甫嵩的軍營，相較于徐榮軍更加簡陋。
沒有封閉的門，只在進出口放上了幾個據(jù)馬。沒有壕溝，陷馬坑也只是隨意地挖掘了一些。大門邊上修建的哨塔只有兩座。與之相對的，徐榮軍營寨有四個哨塔。
這倒不是因為皇甫嵩愚蠢或者大意，只是單純的沒有必要。
幾日前，徐榮軍軍心動搖，而皇甫嵩軍士氣正高昂?；矢︶杂钟斜ι系膬?yōu)勢，他急于求戰(zhàn)，以為能在短期內(nèi)解決掉對手。因為，如果徐榮愿意出營和他交戰(zhàn)。在任何地方，皇甫嵩都不介意。
而皇甫嵩大營是對徐榮來說最糟糕的地點。
在不熟悉的地方作戰(zhàn)，你永遠不知道對手為你準備了什么驚喜。
逐漸靠近皇甫嵩的軍營。
哨塔上的哨兵昏昏欲睡。如徐榮預想那樣，皇甫嵩軍在經(jīng)過一日苦戰(zhàn)后，根本沒想到他們可能來襲營。這樣的警惕性可太差了。徐榮揮動手臂，一隊西涼兵快步跑向皇甫嵩營地，準備搬開據(jù)馬。
火光搖曳，映得西涼兵的身影格外明顯。
一般而言，為了防止敵人襲營，營地周圍都會點燃火盆照亮一定范圍的土地?；矢︶宰匀灰策@么做了。
哨塔上的哨兵突然驚醒。
他模模糊糊看到下方跑動的身影，一個激靈醒過來。哨兵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只見一支利箭飛來。哨兵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釘在了木樁上。
咚咚咚
嗡嗡嗡
急促的示警聲從另一邊的哨塔上傳來。
徐榮收回弓箭，翻身上馬。既然已經(jīng)暴露，就沒辦法了。
“跟我上！”
徐榮大喝一聲，策馬前驅(qū)。西涼兵士卒快速搬開據(jù)馬。一行騎兵風馳電掣，轉(zhuǎn)瞬便進了皇甫嵩軍營。
營地內(nèi)空空如也。
按理說，接到示警以后，就該有人沖出來阻攔徐榮。但此刻的皇甫嵩軍營，靜謐得就像死去了一般。龐德下馬，沖入另一側(cè)的營帳之中。站在營帳外的龐德只覺渾身冰涼。
他沒有停留，又沖入另一個營帳。
“將軍！”
龐德回過頭來，臉色鐵青，“我們中計了，營帳里一個人也沒有！”
“沒人？！”
徐榮瞇起眼睛。不，這不是中計。中計的意思，應該是現(xiàn)在有很多人從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來。我應該一早就想到的，徐榮若有所思。信使通過了皇甫嵩的封鎖后，皇甫嵩也一定知道了這件事兒，并對此有所準備。
難道，皇甫嵩害怕接戰(zhàn)，連夜撤回了洛陽？
徐榮心里有些沉重。
也就在下一刻，不知多少皇甫嵩士卒，吶喊著從四面八方朝徐榮軍沖來。從這些人慌亂的神色來看，他們并不是伏兵。徐榮的思緒急速流轉(zhuǎn)。他忽然明白皇甫嵩的打算了。
“龐德！”
徐榮高聲道，“這里交給你了！平羌營，跟我來！”
話音剛落。
徐榮率領著騎兵，朝著敵人的中軍直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