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走后,寧微禾轉(zhuǎn)身,卻突然愣住。
呃……好像迷路了……
片刻又釋然,這御花園也沒多大地方,多走兩步罷了。
尋了一條花開的最好的石子路,寧微禾慢慢走著。
遠(yuǎn)離了宴席的吵鬧,四周一片寂靜,還有秋菊冷香浮動,她心情甚好。
驀地,一道清潤的男聲自身后傳來,
“微禾!”
聲音有些耳熟,寧微禾轉(zhuǎn)頭,看見男子的剎那驚喜道,
“溫嶠!”
見她認(rèn)出自己,溫嶠走上前,嘴角噙著溫潤笑意,目光卻一瞬不移地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嬌艷面容,
“能在此處遇見你,好巧?!?p> 聽見此話,溫嶠身后的仕星翻個白眼,默默誹謗:公子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明明是自宴席開始就一直默默注視著寧家小姐,一見人家離席便急匆匆地跟出來,如今卻說是碰巧……
“你不是去白鹿洞學(xué)書了嗎,怎么如今竟回來了?”
“父親說我也老大不小了,那些夫子書再怎么讀也應(yīng)該讀夠了,該是時候回來學(xué)學(xué)如何在朝廷立足,也該是時候……”
說到此處,他略一停頓,本來看向?qū)幬⒑痰哪抗鈪s有些躲避,白玉似的耳朵漸漸染上一抹紅,
“是時候娶妻成家了?!?p> 寧微禾卻絲毫沒注意他的不妥,自顧自地往前走,
“如此甚好,當(dāng)初你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哥哥早便告訴你此道不可行,你偏不依,還一聲不響地去了書院。但說起成親……”
見她往前走,溫嶠抬腳跟上她,他向來面皮薄,讓這素來清貴無雙的溫家嫡子說出剛才那句話,已是極限。
如今聽到寧微禾提到成親,他呼吸一滯,籠在銀白袖中的雙手一緊,慌亂至極之際,就聽寧微禾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來,
“承安侯家的嫡女楚清上個月剛及笄,我曾見過她幾次,樣貌上乘且不說,最重要的是知書達(dá)理,溫婉大方,且她家世也能與你相匹……哎,這事你不用操心,溫夫人的眼光向來是極好的,你未來的夫人定然不會差……”
滿腔歡喜瞬間落空,他眼神一黯,袖中的手卻攥得更緊,獨屬于她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溫嶠的嘴角漸漸放平。
二人身后的仕星看著自家公子背在身后的雙手越攥越緊,急中生智,忙不迭地開口,
“公子,寧小姐,前面沒路了?!?p> 寧微禾這才回過神,想起自己和玉笙的約定。
“瞧我,我本是要去風(fēng)雅澗的。”
她轉(zhuǎn)頭看向仕星,
“我隱約記得仕星認(rèn)路的本領(lǐng)可是一絕,你可知風(fēng)雅澗在哪?如何去?”
許是沒想到寧微禾還記得自己,冷不丁從這位貴女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仕星受寵若驚,
“自然自然,仕星這就在前為您領(lǐng)路?!?p> 由仕星領(lǐng)著路,不一會兒便看到了風(fēng)雅澗,三人正要往前走,突然,一女子帶著哭泣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姑姑總是為難你…旁人不知,我卻是看在眼里的,我也心疼你…可我沒有法子啊…”
定睛一瞧,竟是楊晴兒,寧微禾腳步一頓。
只見她半跪在一男子身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此刻面容哀戚,滿臉淚痕。
寧微禾眉梢一挑,又聽她抽噎著說,
“我不求你將我放在心上,只求你別總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我……珩哥哥……”
珩哥哥?哪個珩?
寧微禾目光緩緩轉(zhuǎn)移到那男子身上,再去瞧那跪得筆直的男子,雖只有一個背影,可寧微禾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那不正是二皇子景珩下晌赴賞菊宴穿得衣服嗎?
而這會兒自覺撞破人家隱私的溫嶠正要回避,卻見一旁的寧微禾一動不動地盯著那處,他眼神微動,復(fù)又看向那處。
平日里微禾最是規(guī)矩慎行,一遇見這等子事兒那是扭頭便走,今日這是怎么了?
而此時的寧微禾眉頭緊鎖,半晌終于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正要轉(zhuǎn)身離開。
“小姐!”
“……”
剛剛好的音量,在這皇宮里不算無狀,也恰好能讓涼亭里的那兩人聽見。
寧微禾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
所以自己剛剛為什么要站在那里像個傻子一樣看他們兩個互訴衷腸?
所以玉笙這丫頭真的不是上天安置在自己身邊關(guān)鍵時機好坑自己一把的小魔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