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的思南閣顯然有些與眾不同,許多人神情都有些異樣,小半個時辰思南閣上下便知自家主子抱著女子入了那臨風院,請了桑先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女子是第二回入思南閣,上一回是叁牢,這回是臨風院,兩人如此狀態(tài)想來那關系也是鐵板釘釘了……
而臨風院中的二人旁若無人的喂藥,旁若無人的掩唇,旁若無人的含情脈脈……被旁若無人的除了云朗再無他人。
一盞藥下去又過了那么半個時辰,遲紜身上異樣漸漸褪去,瞧著時辰已晚便讓戚容珩送自己回去,戚容珩本想著讓她干脆在此歇一晚,之后再有什么不適也能立刻尋桑崖過來,但看著遲紜那無事的模樣又想了想桑崖的醫(yī)術,最后還是將遲紜送了回去。
天晚星稀,遲紜的夕云閣早已熄了燭火,城門卻是一開一合,有二人二馬出了城在夜色中奔忙,目的之地,是陵華寺。
萬籟靜謐之后天光大亮,街道上開始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簇肩而行,尚書府的大門也被扣響,除了扣門的小廝門口還站著一個清俊的公子。
大門始開,門房探臉出來瞧了一瞧,那小廝說了句什么,門房又往小廝身后瞧了一瞧,隨后才讓人稍等說自己去通稟一聲,小廝應下后大門再次關上,便也退回到了那公子的身后。
盞茶時間大門再次開啟,門房踏出來將人請進了內,入了門后有小廝將人引去了前廳,而另一邊有人去了后院通信,去的是夕云閣。
“小姐,”芷畫入了屋看向正拾掇茶箱的遲紜,有些不情愿的道,“前廳來了客,說是請見小姐。”
“何人?”看她這模樣遲紜就知道不是自己愿意見的人,但還是問了一問。
“那處院子里頭的公子?!避飘嬰m不喜也還是答了。
聽得是他遲紜心下過了一過,遲惟運也不在府中,發(fā)現并沒有什么值得他來這走一趟的,除非……
“見是要見的,不然沒得讓人說我遲家小姐無有禮數,”遲紜心中了然的,隨后對芷畫又道,“你去前院請謙表哥,讓他去前廳走一趟?!?p> 芷畫自然應下,遲紜倒也沒什么派頭只帶了芷書前去見人,一路無話到得前廳,遠遠便見著林斐在廳中正襟危坐,也不四處張望倒是沉穩(wěn)得很,要知道她還是故意拖延了一會兒的,看來此行不見著她是不得行了。
想來是里頭的下人瞧見了遲紜,便跟林斐說了一句,他當下便往外瞧,瞧見后也起了身相迎,遲紜一步步不急不躁的入了廳,兩人見過禮后各自坐下,林斐本想著先客套幾句,但奈何遲紜單刀直入直接趕到了正道。
“林公子有事便說,無需繞那些彎子。”遲紜態(tài)度鮮明的很,就是不想與他多待。
對此林斐一開始有些被打的手足無措,但隨后便適應過來,軟著語氣開口,“我來是替六殿下帶句話?!?p> 此話一出遲紜欣而一笑,“如此小女子倒是擔不起殿下厚愛了?!?p> 他來的目的她沒來之前便猜到了,也就是因此才來見他,而現在她倒是想聽聽華沅惟要跟她說些什么。
“過些日子刑部鄭尚書五十壽誕,想來這兩日便會有帖子到得府上,”林斐也不拖沓直言道,“殿下說你身子不好定是會拒了去,但殿下那多病從未出府的表妹久仰你之名希望見你一面,所以殿下希望你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去赴宴滿足表妹的心愿?!?p> 這理由給的倒是讓人難以再拒絕,畢竟拒絕一個病弱之人當是會遭人詬病,而這話也在帖子之前到的此,看起來就像華沅惟是真為他那表妹著想一般,遲紜心下不免嘆一句好一個華家人。
“既如此,”遲紜笑了一笑讓人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小女子也不好拂了殿下的面子,那帖子,我會接下。”
見她應下林斐松了口氣,隨后道,“如此我便能與殿下回話了,多謝?!?p> 話既帶到遲紜也應下,按理來說林斐便該離開,但林斐卻是不動,遲紜早料到會有這般情形出現,便也不動等著林斐說那些廢話。
林斐抿了口茶后看向遲紜關切的道,“大人離京幾日,想來該是已經到杳州了?!?p> 遲惟運離京之前是安排過他們母子二人的,林斐又在華沅惟的身邊混跡,知道這個日子也不奇怪,遲紜淡聲回道,“我是后宅女子不問外頭的事,父親只要安好就好?!?p> 這無心搭話的態(tài)度已經是非常明顯,林斐是聰明人不可能瞧不出來,但卻還是接著開口,“老夫人最近可還好?”
他入府時就先問了老夫人,也是老夫人答應讓他請見遲紜,自是該知道老夫人如何,這一問確是有些廢話了。
遲紜又淺淡兩句答了,隨后林斐依舊不走,隨后林斐又說了幾句,遲紜實在是無心再答,好在外頭下人說了句“表公子到了”,廳中二人都往外看去,便見遲昂謙單手背在身后一臉笑意的入了廳。
“聽聞林公子來了府中,在下便不請自來,若是擾了林公子和三小姐的話還望林公子勿怪?!?p> 話中只讓林斐不要見怪,卻未說遲紜,便證明了他與遲紜之間已經熟識到不需要再拘泥于這些繁文縟節(jié),這話聽在了林斐耳中意味分明,當下面色便有些異樣,卻又片刻緩和,“謙兄多慮,都是些閑話談不上一個擾字?!?p> 兩人早在賞桂宴那日便見過,之后書院也見過,更是一起談過詩論過賦,雖礙著兩人之間的關系沒多親近,卻也是認識的。
遲昂謙聞言當即放心了一般,“那就好,我還擔心擾了林公子,我剛題了一首詩,也正苦于無人在府中為我提一提意見,不知林公子有沒有時間賞臉去看一看?”
未料到會有人突然橫插一腳,林斐有些猶豫的看了看遲紜,“這……”
“既如此我就將林公子交予表哥招待了,今日賬本還未看,我便先回去了。”
還未等林斐說完遲紜便脫口而出,隨后像模像樣的對二人行了個禮轉身離去,其間與遲昂謙對視了一眼,其中意味只有兩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