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夫人將遲紜交托給遲惟及后的當(dāng)日,遲家上下便知道了遲紜要去祈安一事,他們也知遲紜是替老夫人去祈臨寺求平安的,一待便是要待到遲惟及回程。
遲紜是老夫人親自托付給老姐妹照顧的,要是他們誰硬要塞誰去作陪自己其實(shí)也不放心,畢竟不是老夫人的親孫女,那托付之人定是不會像對待遲紜一樣放在心上,便是不沒臉沒皮湊這個熱鬧了……
在定下此事后的第三日遲紜就作別老夫人啟了程,途中遲惟及和遲紜交流和平常無甚特別,他本就是個不愛多問多言的人,哪怕心中疑惑遲紜為何能和自家刺史牽扯上關(guān)系,卻也還是謹(jǐn)言慎行絲毫不問。
見他這般遲紜自也不會主動去說些什么,五天的路途兩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上再無二話,那幾個隨行的差人覺得好生奇怪,畢竟就算隔著再遠(yuǎn)的親也不至于生疏成這般模樣,但他們卻不知自家大人對遲紜根本沒有表親之情而只有上下之情。
遲家那些人眼里都只當(dāng)遲紜是京中的三小姐,他卻知道遲紜這一趟已經(jīng)堪比遲惟運(yùn)親自來……
第五日的午后一行人入了祈安城,依著老夫人說的地兒和遲紜的記憶不過半個時辰就尋著了目的地,韓家老宅。
韓家老夫人是老夫人在京中時的手帕交,年輕時嫁給了一個祖籍暄州經(jīng)商的公子,這么些年跟著自家夫君走南闖北的,后來年紀(jì)大了些不想再到處奔波想著找一處地兒落腳算了,便跟著自己夫君回到了暄州。
那時韓家遇到了些困難,老夫人也幫襯了些許,隨后韓家因為一些緣故又離了暄州搬來了祈安,只那之后便在此落了戶,算起來已經(jīng)有十幾個年頭了。
幾年前遲紜隨老夫人來此便是住在韓家,老夫人此番也特意寫了封信,一是將遲紜托付給韓老夫人一些日子,二是問候一下自己這從小玩到大的姐妹,到了韓家門前遲紜便將信從箱籠中取了出來交由芷書拿著,隨后才下了馬車。
韓家在祈安算得上大戶之家,所以大門也修繕的氣宇軒昂,因著天熱所以未有人在門前守著,遲惟及一停下便使喚了自己身邊一人前去敲門,遲紜下馬車時自然是門房已經(jīng)通稟過里頭的主事之人,這會兒由遠(yuǎn)及近有一中年女子和一年輕男子兩道身影與那門房一同前來。
遲紜來過,所以一看便知曉來著是誰,這中年女子是韓家的當(dāng)家夫人,韓老太太的兒媳,而身邊這個年輕男子,便是韓老夫人的大孫兒韓夫人的大兒韓赫。
將人認(rèn)出來時雙方已經(jīng)只差了幾步,韓夫人慈眉善目帶著自己兒子邁出門迎上前來,遲紜也緊走了兩步上前見禮,再加上遲惟及互相客套過后因著天熱韓夫人便忙將人引入門又引往前廳。
盞茶時間眾人到得前廳,便見韓老夫人起身迎了兩步,遲紜趕忙上前去攙著又福下了身,“小輩見過老夫人,此行冒然叨擾,還望老夫人見諒?!?p> 韓老夫人眉目爽朗將遲紜虛扶起來,眉眼彎彎打量著遲紜,隨后看著自家兒媳道,“前些年還未長開時老身就說這是個美人坯子,你看,果不其然吧!”
一旁的韓夫人也笑顏看過來,“可不是說呢,前些年的小姑娘如今都可以嫁人了!”
眾人都笑看著遲紜,遲紜倒也落落大方,這時韓老夫人看向了遲紜身后不遠(yuǎn)處的遲惟及好奇的道,“這便是遲家的三老爺吧?”
長輩見問遲惟及自然走向前來,在遲紜稍后一步站定拱手見禮,“遲家小子見過韓老夫人?!?p> “好好好,”韓老夫人連道三聲,“遲家都是能干的,不像老身這些子孫般庸庸碌碌?!?p> 這話當(dāng)然不能接,遲惟及也只是謙恭的笑笑,他與韓家不熟,此次也只是送遲紜到此,有沒有過多的交情自都無所謂,韓老夫人也知道他是順道將遲紜送來的,便也沒一個勁的留人。
遲惟及是有公差在身的,所以將遲紜送到韓家喝了盞茶陪韓老夫人敘了會兒話就告了辭,遲紜與之定下十天后回程,便也與之作了別。
她可沒打算真就這么呆在韓家,但對于韓老夫人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也是為了讓老夫人放心,所以并沒有說立刻就走,而是答應(yīng)在韓家歇上一晚,明早再入祈臨寺。
韓老夫人是京中的大家閨秀,所以韓家可不比京中哪個大戶人家差,儀禮教養(yǎng)方方面面俱到,卻因著經(jīng)商走遍各地,這家便比那些人家多了些江湖上才有的豪爽利落,氛圍好的緊。
遲惟及走后遲紜又被韓老夫人拉著敘話,又是問這些年京中的趣事又是問老夫人的事,期間韓少夫人也一直作陪,倒是韓赫覺得就他一個外男在此有些不合時宜便早早的離去,一直到晚間用飯才再出現(xiàn)。
晚間飯食不提珍饈美味,勝在清涼解暑,平淡中又含著精致,席間的人不多,韓老夫人將遲紜拉在了自己身旁落座,儼然將其當(dāng)成自己的親孫女一般,其次便是韓老夫人唯一的兒子也是現(xiàn)今韓家的當(dāng)家人,再有便是韓夫人和三個兒子,韓家女眷比起遲家來著實(shí)是少。
這頓晚飯全然沒有因為遲紜一個外人的加入而有不和諧之處,遲紜坐在老夫人身邊簡直就如同自家人一樣,她倒是也安之若素在哪兒都一樣,更何況這兒還是她比較熟悉的地方。
飯閉之后韓老夫人又拉著遲紜閑話,直到戍正一刻過了韓夫人才不得不上前來打斷,說是遲紜連著趕了五天的路明天一早便要入寺祈福,也該去歇著了,韓老夫人這才意猶未盡的放了人離去。
回到屋中遲紜沐浴凈身后坐在窗邊吹著晚間的涼風(fēng),不知在看向何方,但心里那塊石頭卻好似已經(jīng)落了地……
此時箐余山深處的一處屋舍之中,有一白發(fā)紅顏的老者同樣在看著窗外,有喃喃低語而出。
“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