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窗里窗外各站一人,卻終歸了一個陣列,各自的使命,也在此夜悄然開篇。
逾塵送來京城的信有兩封,一封是思南閣暗衛(wèi)親自帶回來的,一封是芷棋去茗云館取的。
遲紜的信上所說,就只有讓她助戚容珩行事,說只有這樣她才能尋到這么多年她所追尋的。
她其實(shí)心里早就明白,自己來此與戚容珩關(guān)系實(shí)為密切,可就是不知曉她要怎樣做,才能將最后那個凄然的局面轉(zhuǎn)變,逾塵的信寥寥幾句,她仍舊不解疑惑,卻也只能先安穩(wěn)現(xiàn)狀,待得出機(jī)會再去箐余山,那時所有便皆可得一解。
兩人談話不過數(shù)句戚容珩便離了夕云閣的窗外,遲紜關(guān)上窗回了榻,這回倒是極快的入了眠,可見有時候天意便是如此,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shù)……
國公府內(nèi)的燈火在這漆黑的夜里愈發(fā)的耀眼,宛若黑墨般的天空突然亮起了一顆璀璨的星。
“你若是按著你的計(jì)劃走,到最后你會登上那個巔峰,但你所失去的,是你所得到的遠(yuǎn)不能比的”。
戚容珩的耳邊一直回響著遲紜的這句話,連司徒衡湊近來看桌上那封信都不曾動作。
“那遲三小姐真有那么神通廣大?”司徒衡看到信尾,一手撐在桌沿上好奇的問。
這時戚容珩才發(fā)覺周身已經(jīng)充斥著濃烈的芷汀香,眉頭一簇抬掌便朝身邊之人拍去,那人躲得極快,不過一瞬便離了他一丈遠(yuǎn),一臉惹不起的樣子。
“今日已經(jīng)是淡很多了!”司徒衡不滿的嘟囔。
戚容珩橫了一眼遠(yuǎn)處的人,“早同你說過不要去招惹九悠,這一年來我的書房可沒少遭罪”。
“誰知道她那么小心眼的”,司徒衡癟癟嘴,索性將手中的折扇往桌上一扔,“不就是不小心摔了她幾個罐子嘛,這一年來我不知賠了多少個罐子,不知送了多少首飾,可她就是不原諒我!”
“活該”。戚容珩風(fēng)輕云淡道,他可不覺得九悠是那小心腸的人,定是司徒衡摔得不止幾個罐子那么簡單。
事實(shí)上也確如他所猜想,司徒衡摔的可不止九悠的一個罐子,而是她香料架上的一排罐子,那些香料來之不易,平日里九悠都不舍得多用,司徒衡這一摔讓她幾年的心血都付諸東流,九悠只在他身上下離魂香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離魂香其實(shí)也沒什么壞處,就是那味兒重了些,中了此香若沒有解藥身上時常都是帶著些古怪氣味的,劣質(zhì)脂粉香味重,這也是為什么司徒衡老是用那些脂粉做成香囊佩戴在身上,就為了掩蓋那一股怪味兒,平白在這盛京城得了個莫名的“摘香公子”稱號。
要司徒衡來說,九悠這個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記仇了,兩人之間的吵鬧不休,但看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打情罵俏了,這回鬧了已經(jīng)一年多,也該和解了。
司徒衡不過又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國公府,獨(dú)留戚容珩在燭燈長明的書房獨(dú)坐,身前的桌案,赫然放著遲紜的那只雕花木盒,其上的小鎖已然是開著的……
第二日遲紜從興德堂請過早便出了府,去的卻不是隨常的茗云館,而是司南閣。
鐘姨娘身邊之月失蹤之事卡在遲紜心里不上不下,總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饒是她這個耐性子的都覺得有些糟心。
哪怕一月多未來,司南閣的小伙計(jì)還是眼尖認(rèn)出了遲紜,上前直接將人引去了上回的雅間,又飛快的小跑出去喊顏阾。
雅間內(nèi)還是那盤棋,卻變了些路數(shù),黑白子旗鼓相當(dāng)難分上下,棋局有些錯綜復(fù)雜,遲紜竟也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些門道來。
顏阾這回來的快,入了雅間后便是一個君子之禮,“遲小姐倒是比顏某想想的要來的早些”。
“周遭之事多了些,這次便又來叨擾顏掌柜了”,遲紜帶著些無奈道。
顏阾聞言笑笑,“不知此次遲小姐為何事?”
倒是比上回爽快得多,遲紜也滿意這種不拖泥帶水的交易,便直接道,“府上有位姨娘的貼身侍女不見了,小女子想找找看,免得她偷盜了些什么府中財物出去變賣,怕到時惹出些禍端來”。
尋人之于司南閣不是什么難事,這話顏阾也聽得明白,也不說請示,便直接道,“此事簡單,遲小姐可先回府等候,若是有消息了,顏某再派人給遲小姐送過去”。
“如此便麻煩顏掌柜了”,遲紜倚身一禮,便領(lǐng)著芷棋和芷書往門外走去,卻在門口處頓住,轉(zhuǎn)身問道,“不知顏掌柜可知道那位小國公爺?shù)氖???p> 顏阾聞言愣了愣,隨后試探著道,“不知遲小姐想知道何事?”
“小女子聽聞那位小國公爺風(fēng)流成性,亦是悅仙樓的常客,小女子想知道,他所流連過的那些美人,是不是都納入了府內(nèi)?”遲紜說的認(rèn)真極了。
“這個……”顏阾有些不知該從何說起。
遲紜看出他的為難,以為他是不能隨意泄露那些貴人的私事,便又道,“小女子上回偶然得見那位小國公,一時有些……心悅,又礙于他在京中的那些名聲,所以便想問問,若是真的,便也就將那些小心思拋去了”。
話說著遲紜稍稍垂了垂眸,手中錦怕也扭著了些,活脫脫就是一個害羞扭捏的姑娘家。
顏阾的眉心狠狠跳了一跳,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竊喜,躊躇著回道,“在下倒是未曾聽過那位爺?shù)母杏忻廊恕薄?p> “多謝”。遲紜頷首致禮,終于跨過了門檻消失在轉(zhuǎn)角。
顏阾腦子里轉(zhuǎn)轉(zhuǎn)悠悠,遲紜走后不久便快步回了自己的屋提筆書信,寫完后拿起紙張吹了吹還未干的墨,又仔細(xì)疊好裝進(jìn)了信封,才出門傳喚了一個暗衛(wèi),讓他送去國公府,又傳了一個暗衛(wèi)去查探遲紜所托之事。
待兩件事都辦妥貼,顏阾嘴角不自覺扯出了一抹笑,頗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